第二卷 三界狼煙 第四百三十八章 宮主謊言

一直目送三人離開,南風方才收回了視線,轉身往破廟走去。

明日,確切的說是今日辰時過後,他的大限隨時可能到來,三人午時回返破廟,那時他已經走了。

將身後事交給胖子等人,他很放心,實則他原本有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自己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悄然離去,但斟酌過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做事不能只為自己考慮,自己與人為善,也要允許別人為自己做點什麼。

回到破廟已是子時三刻,仍然不見諸葛嬋娟。

閑來無事,便打開包袱,拿出楚懷柔所贈衣裳,這是一件秀士穿著的對襟長袍,針腳細密,裁縫的細小瑕疵說明這件袍子並非皇家織造。

此外,袍子摺疊的壓痕非常明顯,抖了幾抖,亦不見鋪展,由此可見這些袍子早就做好了,一直摺疊放在那裡。

楚懷柔雖然沒來赴宴,卻不是因為淡了手足情意,她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難處。

同樣的衣服,每位兄弟姐妹都有,對胖子和呂平川等人來說,這是大姐的一番情意,可能會一直珍藏,不會真的穿它。

若是換做之前,他也不會穿,但身上的衣服千瘡百孔,滿是血污,要出門遠行,總得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

袍子穿在身上有點大,分別八年,楚懷柔不曾再見過他們,是憑藉自己的想像縫的這些衣裳,可能在楚懷柔的印象當中,他長大之後應該挺拔魁梧,卻不知這些年他雖然長高了,卻並沒有似呂平川和胖子一般長成彪形大漢。

就在南風上下打量身上袍子的時候,廟外傳來了破風聲,轉頭望去,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諸葛嬋娟。

眼見諸葛嬋娟來到,南風急忙將那換下的血衣扔到牆角。

諸葛嬋娟風塵僕僕,落到門口大步進來,環顧左右,「怎麼就你自己,胖子他們呢?」

「住店去了。」南風說道。

諸葛嬋娟走到放置神像的石台前,拿了水罐仰頭喝水,待得放下水罐,歪頭打量南風,「誰給你做的袍子,這麼難看。」

「我大姐。」南風說道。

「剪裁不錯,只是有些大,」諸葛嬋娟隨手抓起一塊滷肉大口咬嚼,「他們怎麼沒跟你一起住?」

「你看這裡哪有卧處?」南風伸手指點。

「他們去了哪家客棧?」諸葛嬋娟隨口問道。

諸葛嬋娟隨口問,南風就隨口答,「應該去了東面的客來客棧。」

諸葛嬋娟點了點頭,抓著滷肉往外走,「我有東西在胖子那裡,我去拿回來。」

「你長途跋涉,也自那裡投宿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做,稍後要出去一趟。」南風說道。

「不用,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裡等我,我有事情要問你。」諸葛嬋娟出得廟門,施出身法,往東去了。

待諸葛嬋娟離開,南風將楚懷柔為大眼睛做的那件衣裳藏於梁頭,又將那血衣扔在廟後。

諸葛嬋娟去的時間並不長,半炷香不到就回來了。

「他們住下了?」南風站在門口迎她。

諸葛嬋娟大步走近,「住下了。」

「你去拿了什麼?」南風問道。

「一個小玩意兒。」諸葛嬋娟進得破廟,轉身關門。

「你想幹嘛?」南風陡然皺眉。

「看你那樣兒,」諸葛嬋娟橫了南風一眼,「你不冷啊?」

此時已經四更了,篝火也已經快滅了,的確冷。

南風往篝火里添柴,諸葛嬋娟走到石台前,吃眾人剩下的殘羹冷炙。

由於不知道諸葛嬋娟路上有沒有聽到關於玉清和太清的風聲,南風就不知道諸葛嬋娟都知道什麼,便不曾主動說話。

諸葛嬋娟貌似餓得狠了,一直在吃喝,也沒有說話。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南風打破了僵局,「你有什麼事情要問我?」

諸葛嬋娟也不看他,自顧吃喝,「你是不是做過什麼虧心事,我怎麼感覺你說話底氣不足,心裡發虛啊?」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可真厲害。」南風敷衍糊弄。

諸葛嬋娟擦了擦手,「我且問你,你將我和胖子支開之後去了哪裡?」

「什麼叫支開?」南風並不正面回答。

「你是不是又找那麻桿兒去了?」諸葛嬋娟追問。

南風不答話,換作之前,他一定會解釋,但此時他不會了,便是諸葛嬋娟不問,他也會設法令她起疑,製造矛盾與其決裂。

恨一個人總比牽掛一個人要好受一些。

「我問你話呢,裝什麼啞巴?」諸葛嬋娟抬高了聲調。

「對,我是找她去了。」南風面無表情。

南風言罷,諸葛嬋娟並沒有生氣,貌似也不感覺驚訝,沉吟片刻出言問道,「你為了救她,滅了玉清宗?」

南風沒有回答,諸葛嬋娟果然在北上的途中聽到了風聲。

見南風不答,諸葛嬋娟又問,「玉清宗不乏太玄高手,你如何能夠將他們盡數誅殺?」

南風想了想,沉聲說道,「我自燕飛雪那裡得了上清高玄法術,其中一種法術名為借法乾坤,折陽壽十二年,換一個對時的雙倍修為。」

本以為諸葛嬋娟得知真相一定會暴跳如雷,未曾想諸葛嬋娟只是撇嘴冷笑,「你還真捨得。」

南風又不接話。

諸葛嬋娟走到篝火前,往篝火里添加柴草,「若是換成是我被玉清宗拿了,你會不會那麼做?」

南風仍不接話,實則諸葛嬋娟這是在明知故問,先前她被李朝宗拿了,他也不顧一切的去了,只是當日只有洞淵修為,不得施展借法乾坤。此外,當時的局勢也沒有這般危急,李朝宗等人與玉清宗八十幾位紫氣高手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你是不是個爺們,我問你話呢?」諸葛嬋娟瞪眼。

要說不會,諸葛嬋娟自然知道他在撒謊,若是說會,又擔心諸葛嬋娟會消氣和解,乾脆裝啞巴,不開腔。

見南風不開腔,諸葛嬋娟亦不曾繼續緊逼,而是換了另外一個問題,「我一直想知道,我們兩個,你到底喜歡誰更多一點?」

「這個問題有意義嗎?」南風歪頭看了諸葛嬋娟一眼,起身走到法台前,倒酒自飲。

「有,你別給我兜圈子,正面回答我。」諸葛嬋娟催促。

南風沒有回答,什麼事情都有陰陽兩面,男人也有,有高尚的一面,也有陰暗的一面,見到漂亮女子,誰都會多看幾眼,也可能會同時或者先後喜歡幾個女子,對不對?當然不對,不過這種想法雖然陰暗,卻是本性。

本性發自先天,而理智生於後天,本性是早於理智出現的,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人先有本性,後有理智,對錯是依靠理智來區分的,亦在本性之後。

平心而論,諸葛嬋娟和元安寧他都喜歡,二者也都對他情深義重,很難說自己究竟喜歡哪個更多一點,實則這世上的事情沒有對錯利弊完全均等的,只要細心區分,還是能夠分出細微的輕重差別,諸葛嬋娟和元安寧,他還是喜歡諸葛嬋娟多一點點,原因也非常簡單,諸葛嬋娟出現的比元安寧早。

見南風一聲不吭,諸葛嬋娟也不逼他,又問,「她知不知道你為了救她,施展了借法乾坤?」

南風放下酒碗,搖了搖頭。

諸葛嬋娟見狀,臉色好看了許多,再度往篝火里添了些柴草。

「太清宗你去過了?」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沒有答話,事發至今已經三天了,諸葛嬋娟自梁國來,怕是也知道了他先前在太清宗的所作所為。

「你為什麼急召胖子他們回長安?」諸葛嬋娟又問。

南風聞言心中一凜,諸葛嬋娟不是胖子,她雖然貌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髮,她很可能已經發現了什麼。

有些時候,不回答,也會透露一些信息,見他默然,諸葛嬋娟又問,「你的那把玄鐵劍呢,送給誰了?」

「你到底想問什麼?」南風皺眉反問。

諸葛嬋娟面向篝火,並不回頭,「我想問你是不是在安排後事。」

南風仰頭喝酒,並不答話,諸葛嬋娟已經發現他命不久矣,再說些氣她的話,諸葛嬋娟便會知道他是有意為之,沒用了。

「知不知道我為何來的這麼晚?」諸葛嬋娟轉身看向南風,「我知道你與師叔交好,在聽到風聲之後,繞路去了一趟鳳鳴山。」

南風苦笑,「他與你說了什麼?」

諸葛嬋娟沒接南風話茬,而是收回視線,幽幽說道,「你便是不說,我也知道你喜歡我多一些,不然你不會最後一個與我道別。」

「那是因為你來的最晚。」南風笑道。

「到得此時,你還在硬撐。」諸葛嬋娟嘆氣搖頭,「知不知道具體時辰?」

真相已經敗露,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早飯總是能吃上的。」

「還來得及。」諸葛嬋娟說道。

「哈哈,幹嘛,你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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