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但願君心似我心 148、一個即將結束的時代

艾比睡的昏昏沉沉,身體好被放在火上烤,肢體骨骼無一不疼,但卻也不覺得太疼,意識輕飄飄的宛如浮絮,一陣微風拂過就不知飄往何方了。

她知道自己不好了,這種感覺以前有過,三年前的那次劇變讓她在生死之間掙扎了好幾天,當時也是這種感覺,意識半清半明,當時想著死了也好,興許可以回家了,可是祖母在身邊哀哀凄凄的哭聲把她拖了回來。

這次沒有哭聲,卻有一雙冰涼修長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右手,掌心乾燥,五指相扣。

一個老頭在耳邊念咒,伴隨著那個熟悉低沉的男人聲音的吟唱,彎彎繞繞的古怪音調,艱澀難懂的古代魔咒,艾比卻聽的很舒服,低低的聲音,好像寺廟裡的僧侶虔誠的禪誦,又像在母親懷中聽著的心跳聲,她漸漸安然入睡。

艾比睜開眼睛時,眼皮重的像鐵塊,直壓的她又想睡過去,那雙大手的主人卻不答應,一看見她醒過來了,就高興的一把抱住自己,又揉又吻的,艾比氣的直想罵人,但是聲帶卻不合作,於是,一陣眩暈,她又昏過去了,耳邊傳來一連串精彩的詛咒怒吼。

——親愛的,我們要遵守病房紀律。

不知又過了多久,艾比再次醒過來,這次身邊的男人就斯文多了,只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幽黑深邃的眸子幾乎要把人吸進去,艾比只覺得眼睛酸澀,靜靜的看了他半天,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好像要把他眉目唇鼻都一一記進心裡去一樣,看著看著,淚水就順著臉頰淌下來,她沙啞著嗓子:

「我要死了嗎?」

「……不,你不會死的。」Voldemort眼中血絲濃重,乾澀的回答。

「安慰欺騙垂死之人,要語氣更歡快些,更真誠些,這樣人家才會相信。」艾比微笑。

「你真的不會死,我找了幾個強大的老巫師,一起想了辦法,不信你自己感覺吧;來,喝口水吧。」 Voldemort摸摸她的頭髮,溫柔的吻吻她的額頭,然後端起一個水杯,托起艾比的頭讓她喝。

艾比喝幾口水,味道苦的要命,還不忘記懷疑:「你真的沒騙我?」

魔王長長嘆氣,苦笑著:「我和你,好像是你騙我比較多吧。」

艾比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有笑,目光轉向窗外,白色亞麻紗布飄動浪漫嫵媚,她的心思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怎麼了?哪裡痛了?」他緊張的查看她的傷處。

「沒什麼,我不痛,只是……」

艾比悵然的看著窗外透進來的一抹青蔥翠綠,又是夏天了。

「太累了,太累了,有時想想,要是死了也不錯……」

『砰!』

水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魔王定定的看著艾比,眼神變幻莫測,深沉的宛如一潭古井,直看的艾比頭皮發麻,他才慢慢的說:「寶貝兒,你非得活著不可。」

艾比沒想到他會突然翻臉,有些呆。

男人舒緩的抬起手,冰涼的手指握住艾比嬌嫩的脖子,輕輕的,溫柔的,但卻隱含著無盡的危險:「寶貝兒,你非得愛我不可。」

他重複了一邊,然後放開女孩的脖子,去輕輕撫摸她的臉頰,俯身去親親她的小臉。

艾比微微顫抖,低頭看著他的手正抓著她的胳膊,修長白凈的手指強勁有力,每一個指甲都修剪的很整潔——那個涼爽的夏天,這雙手曾握著一對小胖手,一個一個的幫她剪指甲,耳鬢廝磨時,溫柔的捋著她的捲髮。

他的溫柔和暴戾對比迥異,鮮明的好像白晝與黑夜,那麼讓人卒不及防;他身上有一塊逆鱗,只要她不去觸及,那他就永遠是天使,那惡魔般的狂風暴雨就不會到來。

艾比鼻子酸澀的要命,一動,眼淚就出來了,她低低的瓮聲說:「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捨不得你。」

絲綢鋪貼的華麗牆壁上嵌著一隻黃金琺琅墜飾的古董大鐘,發出輕輕的滴答聲,襯的房內愈發靜謐,窗外晨光初射,映的男人的眼睛深不可測,暗色的眸子原本如夜色般濃麗,待艾比說完話,卻忽如驟雨過後的晴空般,彩虹隱現,乍然清朗。

他倏然綻開了朗然的笑容,嘴唇輕輕廝磨女孩的臉頰,低聲道:「…我也捨不得你。」

艾比倦極,牢牢的握住另一隻大手,再度昏睡過去,Voldemort失神的望著她。

病弱的女孩靜靜躺在雕花黃銅大床上,小小的身體宛若嬰兒一樣,淹沒在繁華富麗的錦緞堆里,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只有微弱的呼吸在一起一伏。

他記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那麼鮮妍明媚,快樂的無憂無慮,突然心下一陣大慟。

她總是對他說:只有真正無牽無掛的人,才能真正的肆無忌憚,亡命之徒不是有牽掛的人可以當的。

……

日已黃昏,窗外的光線漸漸轉為橙紅色,鄧布利多交叉的十指,悠閑的坐在病床邊的一把搖椅中,半月形的眼鏡擦的閃閃亮,看見艾比撲閃撲閃著眼睛,慢慢醒過來,他樂悠悠的說:「艾比,感覺好些了嗎?可以吃晚飯了哦。」

艾比眨巴眨巴,看著老鄧一會兒,然後緩緩的說:「謝謝你,救治了我。」

「哦,Tom告訴你了?真是誠實的好孩子。」老鄧異想天開。

艾比努力剋制自己不對救命恩人翻白眼:「他沒有說,但我知道是你。」

黑白兩道陷入史無前例的無間道之後,全都大出血了,死上過半,現存的能和魔王比肩的魔法師估計也就這老頭了。

艾比視線往下,看見老鄧的左手焦黑的像燒焦了一樣,問道:「你的手……是因為救我,而弄傷的嗎?」

「哦,不不不,這是梅森老夥計乾的好事。」老鄧滿不在乎的搖著一根碳黑的手指,「他拿了佩弗利爾的復活石來引誘我,很遺憾,我中招了。」

艾比心頭一震,佩弗利爾的復活石?!那不就是剛特家族的那枚戒指嗎;她忍不住問道:「是貝拉特里克斯偷出來的吧?!難道你不知道,那石頭上面有利害的魔咒嗎?」

「知道。」老鄧嘆氣,「但是梅森很聰明,他知道我過去的經歷,知道我最大的遺憾和弱點,所以當他故意透露復活石的地點給我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

艾比往後倒在枕墊上,無語,過了一會兒,說:「那你還救我?」

「因為,我非得救你不可,或者說,非得我救你不可。」

艾比慢慢坐起來,推了個柔軟的大抱枕到背後,軟軟的靠在床頭,調整姿勢到最舒服的狀態,心中卻有些戒備:「校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鄧把椅子拉近床邊一點,神色嚴肅起來:「這就是我今天來看你的原因,也是Tom唯一允許我和你見面的機會;我要告訴你——我活不了多久了。」

艾比傷還未全愈,腦筋轉的沒有平常快,她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發現自己耳朵沒有問題之後,又懷疑老鄧在逗她,她很想拍著床頭大聲質問,但她目前的體力僅夠讓她用疑惑的眼神表示自己的不解。

老鄧順手捏了顆放在床頭鎏金琺琅盒裡的水果軟糖,嘖嘖有味的吃在嘴裡:

「霍霍霍,Tom對你真不錯,這種軟糖的口味真是美妙極了,連蜂蜜公爵都未必做的出來,他怎麼也不孝敬一些給他的老師呢?哎,現在的年輕人啊,嘖嘖……是這樣的,你的魂魄和身體一直不合,所以Tom從禁書中找出了一種魔法陣,叫做定魂術,本來是用來給死人招魂的,屬於禁術,但用在你身上正合適。

可惜,這種魔法陣難度太高了,必須由魔力超出一般常人的大巫師來操作,否則魔法陣就無效,甚至還可能被陣法反噬,一千年來完成過這個的不超過三四個,而現在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我和Tom。」

「那就讓Tom去干啊?人家好歹比你年輕力壯,你逞什麼能啊?你這傷就算不到處蹦躂,也很可能讓你送命。」艾比更加不解。

「必須由我來——本來Tom更合適的,可惜,他分裂過魂片。」

艾比好像被重擊一棍子似的,向後仰了仰頭。

——她終於明白了!瞧吧,瞧吧,她早就說不要沒事切割自己的靈魂,魂器是可以隨便做著玩兒的嗎?平日里拽的個二五八萬,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艾比正腹誹不已,老鄧接著說:

「雖說Tom現在收回了所有魂片,但是分割過的東西總有裂縫,如果他去啟動定魂術的話,成功的幾率估計不到一成;於是我就對Tom說,我願意救艾比,當然,我已經身受重傷,所以救了你之後也活不長了。」

艾比瞪著老鄧反光的半月眼睛,看了良久,才說:「…你們達成什麼條件了?」

老鄧正擺著一個崇高偉大的POSE在那裡,若是面前坐的是一位格蘭芬多,早就感動的眼眶濕潤甚至痛哭流涕了,可惜,精明冷靜的斯萊特林永遠會從實際的角度考慮問題。

「呃,好吧,事實上,Tom和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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