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輕人打了起來。
不是那種拚命的打，就是出口氣，隨便打兩下，威懾一下對方的打。
打人的不認真，被打的也沒多暴躁。
這些人都姓井，都來自西北山區縣井家窖村。
幾天前，他們來到唐城，在城中村住了下來。
同他們一起的，還有一位異姓小夥子，許楊。
許楊是井長水家的親戚。
許楊的母親，同井長水是表兄妹。論關係，許楊要叫井長水一聲表舅。
不過他從來沒叫過，甚至連個正眼都沒給過對方。
井長水也不在意。
有本事又有錢的人，總是會有點怪癖。
三年前，許楊父母雙亡，車禍，他人就在現場。從那後，他就得了極為嚴重的抑鬱症，不得不從學校退學，去國外治療，一去就是三年。
前段時間，許楊從國外回來，他想找個人多熱鬧，很多人生活在一起的地方居住。
經過七拐八彎的親戚推薦，許楊聯繫到井長水，然後就和這幫井家窖村的人住在了一起。
這幫井家窖村的人滿足了他的需要，他就是需要這種許多人住在一起的煙火氣。
他不需要說話，他只需要靜靜的看著。
他們先是住在海市，接著又來到了唐城。
一間套房房租，他承擔一半，不過他要獨佔一間卧室。
出錢的是老大，大家都沒意見。
井小瓶來到許楊身邊，她還不到二十歲，正是青春年少，愛美的年紀。市面上流行什麼穿什麼，也不管合不合適。她學別人燙了頭髮還化了妝，硬生生將自己的年齡拉大了五歲不止。
她還有點豐滿，衣服小了一個碼，將渾身的肉綳得緊緊的。
她對著許楊，故意挺了挺胸器，「許楊，我給你帶了蛋炒飯，吃嗎？」
許楊沒理會她。
她也不在意，順著許楊的目光看著吵吵鬧鬧的同鄉，「他們有什麼好看的。最近新上映了幾部大片，聽說特好看，我請你看電影，怎麼樣？」
「……哦……雅蠛蝶……」
從許楊的卧室里，傳出島國人體力學大片的動靜。
井小瓶也聽見了，她毫不在意，「你們男人都喜歡看嗎？我的比她們大，我給你看，你要不要看？」
「你擋著我了。」
許楊的聲音有點啞，不帶絲毫感情。
井小瓶昂著頭，一臉驕傲地說道：「男人都喜歡盯著我看。」
說完，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器上。
許楊津津有味地盯著井家男人撕逼，這才是真實的煙火氣，熱鬧，有人味。身處這樣的環境，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井小瓶很不高興，可她依舊靠在門框上，挨著許楊。
許楊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樣，他身上總是乾乾淨淨，每天都穿著不同的襯衫，帶著陽光的味道。
而且，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說話特別有水平。
即便許楊對她愛答不理，她也能從其中解讀出各種帥氣，各種霸道，各種總裁。
嚶嚶嚶，小說里都這麼寫，灰姑娘終會遇到她的霸道總裁。
她就是灰姑娘，許楊就是霸道總裁。
雖然她出身農村，只讀到初中，目前是個餐廳服務員。可是她長得『漂亮』，還有大胸器。以她的條件，無數男人趨之若鶩。
不過那些男人，她都看不上眼。
灰姑娘註定是屬於霸道總裁的。
「今天逛夜市，我買了一條裙子。晚上我穿給你看。」
沒有回應。
沒關係，反正她就是要穿給他看。
「你們在怕什麼？」許楊突然開口，問題還如此犀利。
井小瓶明顯被問了個措手不及，臉上露出慌亂神色，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我們沒怕啊！我最適合藍色，我今天買的就是一條藍色裙子，特好看，襯得我皮膚特別白。」
「你們在海市好好的，突然集體搬到唐城，你們怕什麼？欠了高利貸，怕被人追債。」
井小瓶已經冷靜下來，「不知道就別胡說八道。唐城好啊，東西便宜，工資和海市一樣，幹嘛不來。」
許楊嘲諷一笑，沒再問井小瓶。
他是古城人，古城話和井家窖村的方言有很大區別。感覺不是一個語系的。
不過在一起時間長了，他漸漸地聽懂一些。
井家人語速慢一點，他連蒙帶猜，能聽懂個六七成。
只是語速一旦過快，他就很懵了。
此刻，正在爭吵的井家人，語速就很快。
看得出來，雙方在互相指責，眼神里透著恐懼和瘋狂。具體內容沒聽懂，只聽到幾個熟悉的詞，長根，女人，死。
誰是長根？
女人又是誰？
誰死了？
許楊統統不知道，可是依舊不妨礙他看得津津有味，彷彿這才是值回票價的大片。
他嫌單看大片有點枯燥，起身去廚房開了一瓶可樂。
「我也想喝。」井小瓶一臉『嬌羞』的看著許楊。
廚房裡的可樂都是許楊買的，平時井家人要喝，都是直接拿走，從不打招呼。
但是井小瓶自認為和同鄉不一樣，她會主動告訴對方一聲。而且她也是想藉此引起許楊的關注。
許楊瞟了她一眼，辣眼睛，乾脆連大片也不看了，退回卧室，將門關上。
光是聽聽聲音也不錯，外加人體力學大片正放著，真是一個充實的夜晚。
井小瓶提起腳，直接往卧室門狠狠一踢。
轉眼她又自信地笑了起來。
哼，本姑娘本錢這麼厚，不信你不動心。
這一架吵了一個多小時，誰也沒說服誰。
想著明天還要上工，大家都洗洗睡了。
外面安靜下來，客廳里響起了鼾聲。許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盯著窗戶，窗戶欄杆隨著他的心意，變化著形狀。一會是一座山，一會是一棟房子，一會是小鳥，一會是個女人。
有人敲響了房門，窗戶欄杆瞬間恢複了原樣。
門自動打開，井小瓶穿著一條藍色裙子，站在門口，竟然還帶著妝。
她一臉嬌羞地走進來，「這件裙子，我穿著是不是特別好看。」
辣眼睛！
世上怎麼會有審美如此奇葩的女生。
「出去！」
「我不。」說著，井小瓶還抖了抖，波浪滾滾。
更辣眼睛。
許楊想來強的，轉念一想，他又改變了主意。
「你想聽實話嗎？」
井小瓶連連點頭。想，當然想。
「那你告訴我，晚上他們吵架時提到的女人是誰？」
井小瓶又是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