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陶迪扶著她按門鈴,何月笛開了門,口氣無奈:「你小子又把我閨女帶哪兒瘋去了?」

陶迪喊冤:「二姨你這是善惡不分枉忠良,明明是苗苗拐我去……」

苗苑用力再踹一腳,拉開大門,歪歪斜斜地自己爬上樓去,陶迪苦笑一下,吹著口哨溜達開了。經過小區大門口的時候陶迪發現一個男人站在門後的角落裡,本來陶迪是絕對不會注意到他的,只是他莫名其妙地覺得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很冰很冷的寒氣襲人。陶迪驚訝地看回去的時候卻又疑惑了,那個男人略帶焦慮地低頭看錶,完全是等人的樣子,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陶迪緊了緊衣服,心想他今天大概是喝多了,酒勁過去,一下就覺得冷了。

當陳默從最初的憤怒中冷靜下來,那麼,他畢竟還是陳默,那個夏明朗說寧惹小人不惹陳默的陳默。他按圖索驥找到了這個地方,花了一點時間去觀察背景,他跟隨何月笛上班,走到醫院,與護士們閑聊中收集有關何醫生的資料。他向樓下鍛煉的老人問路,說何醫生是不是住在樓上,然後煞有其事地按門鈴,遺憾地表示何醫生不在家。

老婆婆說不會啊,苗苗回來了啊,她好像成天都在家。

陳默順著這個話題就聊下去了。

是的,陳默不如陸臻親和力十足男女老少通殺,也不及夏明朗妖孽橫行,套話的功夫一把一把,然而化裝偵察畢竟是基本科目,陳默的軍事技術水準一向都是很高的。

他不想貿然出擊,因為他仍然困惑。

這到底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苗苑會忽然離開他,他想要找到最真實的那個答案。陳默安靜而耐心,他像對待一項任務那對待這件事,抽絲剝繭,層層分析。然而,苗苑在窩在家裡幾天之後,開始了她夜夜笙歌的狂歡,陳默忽然覺得他的平靜就要被耗盡了。

第二天,苗苑去吃了川菜魚,還是昨天的那個男人,一個胖子還在,另外換了一個女人,苗苑的興緻很高,陳默發現她拿著那個男人的杯子給自己倒飲料,聽笑話笑倒時只倒向他的方向。唱完歌,他們這次沒打車,苗苑看起來醉得不厲害,他們沿著河岸走,苗苑一直興緻勃勃地跟他說著話,手舞足蹈得像一隻小松鼠,一隻興奮的小松鼠。

夜深人靜,陳默不能走得太靠近,他只看到她瑩晶的大眼睛在如水月華中閃著潤澤的光。

第三天的白天,陳默去專門觀察了那個男人,陶迪,在稅務局上班,工作不錯,風聞沒有女友,風評很花心,那天晚上苗苑喝得很醉,陳默看到陶迪捉著她的手把她抱上車。

陳默用力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睜開,夠了,他想,那就今晚吧,他本來也就是想過來問一聲為什麼,他只想要一個理由一個答案,他只想了結這件事。

陳默!他對自己說,難道你還對此有別的期待?

陶迪半拖半抱地把苗苑弄到樓下,真正喝醉的人總是喜歡強調自己沒醉,苗苑不屈不撓地把陶迪推走,她堅持說自己記得開門的密碼,她能自己回去,陶迪遠遠地看到苗苑真的開了門,苦笑著搖了搖頭。

陳默站在樓道里等她,一樓的聲控燈壞了,二樓的燈光淡淡地漏下來,讓他的臉隱藏在黑色的陰影里。他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心裡驀然地發軟,伸手過去扶住了她。

沒得救了,陳默心想,你還能再賤點嗎?

苗苑驚訝地轉頭看向他,迷茫的雙眼似乎凝聚不出清晰的焦點,她小心翼翼地問:「陳默?」

那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一場幻夢。

陳默剛想開口,苗苑忽然撲上來抱住了他,她聲音哽咽近乎囈語:「求你,別說話,求求你,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就幾分鐘。」

陳默頓時錯愕。

「陳默,陳默……」苗苑把頭埋在陳默的背上,太相似的味道,太相似的感覺,如果別看臉,那倒也是可以騙一騙自己的,只要別去看臉。

「苗苗?」陳默莫名其妙。

幻覺?

苗苑的腦子裡暈乎乎的,被酒精焚燒過的戰場清理不出流暢的思維,可是,無論是真是假,不要醒。

苗苑抱著陳默哭個不停,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屈,所有被忽略的傷心,被無視的痛苦,她說起那次車禍,她說一個人躺在大街上真的很冷,可是陳默,你在哪裡?

陳默,你在哪裡?

我只是想聽你跟我說說話。

陳默,陳默,你在哪裡?

陳默感覺到到大團的血堵在心口的位置流不過去,堵得生生抽痛,他轉過身把苗苑圈在懷裡,小心地撫著她的發尾。

他說:別哭了,是我不好。

苗苑的哭聲漸漸小下去,陳默感覺到掛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漸漸加重,他抬起苗苑的下巴,眼睛半睜半合著,滿是困頓的迷茫,臉上水光晶瑩。臉都哭花了,陳默在心底嘆了口氣,抬手幫她擦,拇指掠過柔軟的唇,火熱而潮濕,陳默忍不住捧起她的臉,深深親吻。

情人的眼是這個世界最沒有原則的東西,同樣是酒醉,有些人的氣味就讓人作嘔,而有些人身上就會有葡萄酒的果香。陳默追逐著苗苑的舌頭,他將手臂圈到苗苑的腰上,寸寸收緊,幾乎要把她勒斷。

苗苑被鬆開的時候無意識地喘著氣,她抓緊陳默的衣服不肯放開。陳默將她按在懷裡,心如潮汐起伏,有太多東西旋轉起來從眼前掠過。他看不清,亦抓不住。

這是怎麼了?他現在應該要幹什麼?誰能來告訴他?

陳默把苗苑攔腰抱起,無論如何,總要先送她回家。

苗江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自家閨女被人以一種近乎佔有的姿態橫抱在懷裡,這簡直讓他在瞬間就產生出一種想要把人搶回來的衝動。

「苗苑家是這裡嗎?」陳默問道。

「對。」苗江非常警惕地看著他。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來。」陳默發現自己非常緊張,說話前所未有地謹慎。

「哦,那謝謝啊,把人給我,你慢走……」苗江馬上伸出手去。

陳默抱著苗苑往前跨了一步:「我能進來嗎?我是苗苗的男朋友。」

何月笛聽到門口有動靜跑出來看,一時驚訝:「苗苗不是說她失戀了?」

陳默的眸光閃了閃:「以前是,讓我進來可以嗎?」

苗江和何月笛狐疑地對視一眼,這小夥子的氣勢太逼人,幾乎讓人想逃跑,最終還是那身筆挺的制服讓他們略微放心,把陳默讓了進來。

苗苑的房間里乾淨整齊,沒有太多的裝飾,窗子下面有一個書桌,書桌旁邊放著一架不高的書櫃,床就放在房間中央,比雙人床略小一些的那種床。陳默小心翼翼地把苗苑平放到床上,幫她脫了鞋,把被子拉到脖子底下,苗苑一直握著陳默的衣角不肯放,陳默把她的手扳開,把自己的手指放進去讓她握著。

何月笛站在床邊一臉困惑:「你們這是?」

「我叫陳默,不知道苗苗有沒有向您提起我?」陳默忽然忐忑,心裡沒底,這一場戀愛,他的確談得漏洞百出。

「我知道,不過,你不是已經跟我們苗苗分手了嗎?」何月笛摸不著頭腦,一個傷心得哭天抹淚的,一個三更半夜追過來,動作溫柔照顧細心,她,她……她是真的看不懂這兩個小年輕到底在鬧騰個什麼勁啊!

「分手這件事情,我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我想等她清醒了,再好好問問她。」陳默低下頭去看苗苑,呼吸深沉,她已經睡熟了,陳默看到一縷頭髮被她抿進嘴裡,伸手幫她挑出來。

何月笛霧水一頭,又生怕多說多錯砸了女兒的場子反而讓她難做,只能強壓下追問的衝動坐下來等著。夜半更深,何月笛原本是活生生從床上被拉起來的,偏偏陳默這人沒眼色,他一肚子心事,也不管丈母娘的死活,專心地就對著苗苑發獃,何月笛坐著坐著就困了,頭一點一點的。陳默說道:「您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在這兒陪她。」

何月笛擺手,說不用不用。

就是因為你在這兒我才不能走哇,你不在這兒隨她這死丫頭睡到明天中午去,誰多餘有空陪她。

何月笛心想這麼乾等著得等到什麼時候去?她從廚房裡倒來一杯涼水。

陳默疑惑地看著她,何月笛嚴肅地說道:「喝醉了的人口乾,喂她喝點水。」

陳默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她。

一杯涼水灌下去,再怎麼迷糊的人也得清醒三分,何月笛搖著苗苑的肩膀:「醒醒,陳默來了,他來找你。」

苗苑困惑地轉了轉眼珠,視線猛然從何月笛的肩上掠過去,直勾勾地看著她身後,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陳默?」苗苑驚叫。

陳默點頭,心想怎麼醉這麼厲害,今天要不是我在,遇上別人怎麼辦?太危險了,以後不能再讓她這麼喝。

「你怎麼會在我家?」苗苑不可置信。

「想找總是能找到的。」

何月笛見這兩個人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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