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sugarland 第十九章

宵夜是啤酒、燒烤和各式小海鮮,陸臻嘗了一口炒蟹,感覺與夏明朗的手藝相去甚遠。

但是,陸臻是過來吃菜的嗎?

不,他是過來閃瞎狗眼的!

基本上,像秀恩愛這號無聊的囧事,夏明朗是不太熱衷的。畢竟他曾經輕狂過,也曾處心積慮地把新泡上的漂亮姑娘領到兄弟們面前,表面不屑實則忐忑地接受羨慕嫉妒和無窮恨。可陸臻不一樣,陸臻一生憋屈,就連在徐知著面前他都沒敢放肆過,平日里別說拉拉小手親親小嘴,連眉目傳情都不敢,生怕礙了兄弟們的眼。

人嘛,就是這樣,凡是得不到的都是好的,人生八苦,倒數第二個就是「求不得」。炫耀夏明朗是陸臻一生「求不得」的苦,所以明知無聊他也要炫一把。傻就傻了,爽到是自己的。

陸臻存心要顯擺,夏明朗當然陪他演。落坐沒多久主音就感覺到了某種壓力,那是兩個人共同釋放出的粉紅泡,強光四射,BINGBING閃得他眼暈。左右看一看,所有的妞都驚了,有男友的看男友,那眼神都是鄙視加饑渴,翻譯成白話文就是:你看看人家。沒男友的個個都呆了,居然臉紅心跳氣短。

主音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要一個包廂是正確的,GAY見多了,膩歪成您二位這樣的,少見!

服務員走過,上了一盆黃辣椒炒白蛤,陸臻伸手捏了一個,半道兒上被夏明朗截了。

「太辣。」夏明朗嘗了一口。

陸臻露出失望之色。

「乖,明天我給你炒個不這麼辣的。」

主音等待長久,終於在這兩人密不透風的濃情中找到了插嘴的機會:「噫,小夏兄弟不吃辣椒嗎?」

「吃啊。」夏明朗莫名其妙,心想我不是剛嚼了一個。

「呃,你也姓夏?」主音樂了。

夏明朗一愣,光速醒悟,飽含深意地瞥了陸臻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是啊,很巧吧。」桌底下,夏明朗的腳背在陸臻光滑的小腿肚上蹭了蹭,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臻很憋屈,他知道夏明朗在琢磨點兒啥,但他還真不是那麼想的……當時跟主音套近乎,隨口編了個假名,他是絕逼沒料到這兩人還有碰頭聊天的那一刻!!

「那,那你們,不會是親兄弟吧!」一個女生怯生生兩眼發光地問道。

「你這眼神也……」夏明朗托著陸臻的下巴讓他轉過臉來:「你覺得我們兩有可能是一對爹媽生的嗎?」

即使相處日久會讓兩個人的面目相似,夏明朗和陸臻畢竟還混得不夠久,一個是清爽明亮的帥哥,一個是眼神勾魂的型男,風格形象迥然不同。

「我我,我想多了。」女生連連道歉。

夏明朗感慨,這年頭的女孩子真是越來越不靠譜兒了。

一邊胡吃,一邊海侃。陸臻是話嘮出身,一肚子搖滾典故養在麒麟無人識,剛好有機會拿出來曬一曬,等他把那些閃瞎狗眼的噁心恩愛套路秀完,終於也忍不住加入了這桌上的主流話題。而夏明朗則一直沉默,沒輒,他們現在討論的那些名字他一個不識。但陸臻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就像一幅畫,在燈光下鮮活潤澤……夏明朗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與過去真的是不一樣了。

以前,他是不會樂意讓自己這麼低調的,一張桌子上只能有他一個聚光點。

從三歲起,他就喜歡當頭兒,呼風喚雨眾人附和,也為所有人負責。以前,如果女朋友在某個話題中這麼打眼,而自己真正一無所知,他是一定要犯急的,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郁得要死,小火苗噌噌地往上冒,回家不惡補一番絕不可能罷休。

可現在,他旁聽得很愜意,非常放鬆的感覺,即使陸臻時不時嘲他幾句土包子,也完全沒有知恥而後勇的勁兒,因為知道這些都不重要,一丁點兒也不重要。

陸臻見過他最難堪的時刻,他曾經向他傾述過內心深處最隱密的恐懼與傷痛……那些慘烈的回憶,此刻回想起來竟漸漸滲出了無比厚實的幸福感。

那是一種非常踏實的感覺:就是你了,就是我了,我們兩個!

那種不可分割的信心堅實得好像某個定理,我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那些共同流下的血和淚會把我們死死地捆綁在一起,牢不可破。

夏明朗的神色變得越發溫柔起來,把手掌覆蓋到陸臻手背上,陸臻正忙著侃大山還顧不上他,卻自然而然地反手握緊了他。

「話說,夏老大,我真了服你。你看,就俺們家小兄弟這身段、這長相、這才華……沒治了,你怎麼泡上的啊。」主音擠眉弄眼,這哥們看人有種動物般的直覺,陸臻是有才的小夏兄弟,夏明朗是風騷的夏老大,一眼定性。

「呃。」夏明朗咽了口啤酒:「我就是……點了個頭。」

「是兄弟我先下的手。」陸臻指著自己胸口:「那會兒他一直不點頭,把我吊得……抓心撓肝的。」

「嘿,這……嘿嘿!」主音兩眼放光地沖夏明朗豎起大拇指:「老大,有點意思,夠風騷!」

夏明朗眨巴眨巴眼睛,沖主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老兄說話你永遠拿不准他是在罵你還是誇你,只能陪著內涵。

吃完聊完,已經是午夜兩點左右,除了陸臻和夏明朗,大家都多少顯出了一些疲態。街面兒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行人,大都是從夜場里剛剛散出來的。暗夜裡的霓虹閃出詭異的色彩,空氣里浮動起夜到最深處的瘋狂味道。

夏明朗忽然變了變臉色,壓在陸臻耳邊說道:「大麻。」

陸臻吃了一驚,雖然大麻與海洛因相去甚遠,但毒品的心癮難料,有時候一個詞兒都能引起煩躁和痛苦。

「我靠!這麼重的大麻味兒。」主音用力吸了吸鼻子,大驚小怪地嚷嚷著。街角處幾個小青年馬上惡狠狠地瞪過來,主音雖然人不靠譜,膽子卻是不大,立馬蔫頭縮腦地向陸臻招手:「走走走,趕緊走,惹不起。」

「那什麼地方。」夏明朗皺起眉頭。

「不是好地方。」主音拉著他們繞過那個街口才又重新神氣起來,指著同行的幾個女孩子教訓:「看見沒,賊窩!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小姑娘進去,破鞋出來……」

陸臻與夏明朗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一連串的火光。陸臻忽然招了招手說道:「哥們有事兒,先走了。」

主音尚沉浸在教導美女的快感中,半晌,等他回過味來,陸臻已經攔下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主音如夢初醒似地張大嘴:「哎呀,你還沒給我留電話呢……」

顧不得司機異樣的眼光,陸臻一上車就把夏明朗攬進懷裡:「感覺怎麼樣?」

「還行。」夏明朗垂下頭平緩呼吸,過了幾分鐘,他把腦袋枕到陸臻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想打架。」

陸臻的神色連連變了幾變,忽然間,好像終於拿定了主意似地說道:「我們回去!」

夏明朗略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回去看看,如果啥都沒有,你也就不想打架了,如果有啥……你也就有架可打了。」陸臻眼中閃爍著銳利的殺氣。

夏明朗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笑了:「好主意。」

陸臻在三個街區以外讓司機停了車,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110。

雖然只是一場臨時起意的小活動,陸臻還是過了腦子的,這項行動的風險主要來自兩個方面:1.保安。2.警察。

被保安抓住揍一頓事小;被警察逮住,說出入聲色場所尋釁滋事,這個就大條了,一世英名不能毀在一條陰溝里。雖然軍方通常極為護短,可也要給領導台階下。報個警,記錄在案,回頭萬一鬧大了,也可以說老子報警在先,無人受理,純粹替天行道。

110接警台的姑娘態度很平淡,陸臻結束通話,把手機卡拆下來藏好,與夏明朗慢慢像散步那樣踱過去。

街道盡頭開著一家通宵的小型超市,夏明朗拉著陸臻進去晃一圈,零零碎碎地買了幾件「武器裝備」,手套、襪子、牙線、細鏈條鎖、美工刀以及兩支記號筆,陸臻一心想買一支墨綠來配個迷彩色,在貨架上找了半天未果,只能湊著拿了一黑一紅。

回到剛剛打車離開的地方,主音他們已經不在了,再往前走,麻煙的臭味越來越濃烈。偶爾有人與他們錯肩而過,大約是盡興散場的玩家,臉上帶著癲狂過後的疲憊與興奮,眼神迷茫,殘妝半褪。夏明朗永遠想不通,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玩兒的,臟丑黑亂,沒有半點兒活氣。

他們站在門外溜達了兩圈,估摸著警察大概是不會來了,陸臻向夏明朗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長期存在的夜店是不會因為一個匿名舉報電話就被臨檢的,否則,它們如何活到現在?

要混進去很順利,開門迎客的地方沒那麼多規矩,更何況還有夏明朗在。這廝平素就像個流氓,裝一裝簡直就是個流氓,襯衫的扣子一開,露出胸肌上幾道泛紅的刀痕,門口的保安差點沒沖他會心一笑。

凌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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