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sugarland 第九章

有技術的人就是這點牛氣,你再煩他,再信不過他,出事兒了你還得找他。白水十指交叉支在桌面上,聽完夏明朗的敘述,轉過頭去查看陸臻的傷勢。陸臻下巴上淤著一團烏青,據說是吵架時被夏明朗一個肘擊打到下巴,差點咬斷了舌頭。

「無意識?」白水看著夏明朗的眼睛。

夏明朗鄭重點頭。

白水托起陸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很平淡地說道:「這很正常啊!」

陸臻拍桌怒吼:「他死了你也會說很正常吧!噝……」

「冷火雞的確是有死亡率的,雖然不高。」白水不徐不疾地頂回去:「但是戒斷期狂躁症就太常見了,要麼狂躁,要麼抑鬱……完全沒有心理併發症的戒毒者我還沒有遇到過。以夏先生的心理狀態,他已經很好了。」

「怎麼聽你的意思,我的心理狀態很差似的?」夏明朗不悅。

「您的心理狀態就像足球運動員的身體狀態,很強悍,但傷病無數。」

夏明朗不自覺地與陸臻對視了一眼,收斂了一些凌人盛氣:「你能治嗎?」

「不能。」白水垂眸看著桌面:「你不相信我。」

「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不相信你!」夏明朗沉下臉,強悍的壓迫感幾乎讓空氣突出稜角。

白水卻仍然盯著桌面,好像那幾道木紋里隱藏著什麼人類的奧義:「夏先生,恕我直言,其實無論如何您都不可能信任我到可以為您治病的地步。您應該有自己的醫生,回去以後您可以求助於他。」

夏明朗眼底閃過一絲怒意,陸臻將手掌壓在夏明朗肩膀上。

「您這麼著急,還是說,你回去會有難題?你們的那些考核?」

「別的病人是怎麼辦的?」

「吃藥。」白水簡潔地回答。

「我不能吃藥。」

「推給PTSD(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

「我不可以PTSD。」

白水終於抬起頭來看向夏明朗,然後把視線調向天花板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偽裝。」

「能教嗎?」陸臻忍不住問道,他一開口,嘴角邊多多少少滲出一些淡紅色的血沫,夏明朗不耐煩地抽了張紙巾塞到陸臻手裡。

「當然可以。」白水欣然一笑:「我去整理些資料。」

陸臻總覺得白水臨走時給過自己一個眼色,在屋裡磨了幾分鐘,跟夏明朗打了個招呼往外走,果然遠遠的看到白水站在海邊等著。

日落西沉,太陽早就降到了海平面以下,海面染著極深的玫瑰,天幕上綴了幾顆星子,光潤欲滴。真是絕好的景緻,可是看多了也就這樣了。

「其實我幫不了他什麼。」白水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那你剛才這算什麼?騙他?」陸臻隱怒。

白水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你真有意思,我只是個醫生,收治你們是我的一個工作。我並不打算害你們,也不會對你們特別好。可是你一開始莫名其妙地依賴我,讓我很不好意思,不得不全力以赴;而現在又對我這麼多的敵意。你一向都這麼愛憎分明嗎?」

陸臻沉默了一會兒,淡然道:「我當你是朋友。」因為曾經有過期待所以憤怒。

「哦,」白水恍然:「那是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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