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sugarland 第七章

陸臻追出去找白水,一路下到二樓才在轉角處堵上人,白醫生靜靜地站在陰影里,眼神平和。陸臻雖然打從一照面就知道這人非池中物,但相處日久,反而更生敬畏。畢竟醫學於他而言是個全然陌生的領域,夏明朗的安危在白水手上握著,他往那兒一站就帶了三分權威范兒。

「有事嗎?」白水等了幾秒,見陸臻不開口。

「啊,這個……哦。」陸臻眼珠子一轉,忽然低了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們隊長托我過來問個事兒。」

「嗯?」

「他問,他這個這事兒,將來會不會影響,嗯……Sex……」

「性功能?」白水忽然問道。

陸臻尷尬地點頭,雖然很完美地問出了他的疑惑,卻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轉到他最關心的議題上去,不自覺臉紅過耳。

白水似乎對他的尷尬毫無感覺,耐心解釋道:「怎麼說呢,即使是長期吸毒者也會有性需要,你們隊長成癮很短,毒品還來不及對他造成什麼生理性的影響。另外,雖然藥物可以輕而易舉的給人帶來正常性高潮十幾倍的快感,但這種感覺畢竟是淺薄的,否則女人最好的情人應該是按摩棒……」

陸臻「噗」的一聲笑噴,被白水這種一本正經的學術態度逗樂。

白水微笑。

陸臻終於止住笑,權衡措辭道:「你看,其實海洛因跟那個是通過同一套神經通路來讓人產生快感……所以,沒有人想過,通過……」

「有。」為免尷尬,白水這次接話很快:「但只有零星的記錄,沒有成形的有科學意義的報告。」

「為什麼。」陸臻詫異。

「因為沒有辦法進行大規模雙肓實驗,也沒辦法做統計。」白水似笑非笑:「既然你對這個問題這麼感興趣,不如明天到我辦公室來,我可以把電腦借給你查一些資料。」

「好啊。」陸臻大喜,爬了幾步台階才想起叮囑:「你可千萬別在我們隊長面前說這個,你知道的,他老男人好面子啊,成天在病房裡憂心忡忡的,還不好意思親自問你。」陸臻說得活靈活現,心想,老夏同志,名節神馬的,反正也是你早就不擁有的東西了,看開點。

「好的。」白水好脾氣地笑笑。

陸臻吹著口哨上樓,心裡輕鬆了不少,某些事即使聽起來很荒唐,可沒準兒真有科學依據呢?當然,再不能像今天這樣蠻幹了。

回去時夏明朗已經吃完飯乖乖躺下,一床毛毯蓋到胸口,四仰八叉地呼呼睡著,很香甜的樣子。這些日子以來少見夏明朗這樣安睡時刻,陸臻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心裡軟軟的發漲,各種歡喜,陡然發現幸福如此簡單,不過是些正常日子,能在床邊看你的睡顏。

半夜時夏明朗又發作了一回,陸臻給他戴上手套,睡眼朦朧地守著他。時間最公正,過去一天就是一天,陸臻掰著指頭算,總覺得勝利就在眼前。

第二天一大早,陸臻收拾好夏明朗,樂陶陶地去找白水,最近夏明朗的毒癮發作頻率已經越來越少,而且頗有規律。白水辦公室的電腦可以直接登陸各大醫學與生理學期刊的資料庫,陸臻大刀闊斧地下了一大堆文獻來看,發現隔行如隔山,TMD果然看不懂!只能連猜帶蒙地硬啃。

白水巡查病房時路過夏明朗那一間,發現人居然在窗台上坐著,雙手支在膝上,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手套。白水嚇了一跳,連忙喊道:「快下來。」

夏明朗眯起眼睛,似乎端詳了幾秒才確定眼前這人是誰。

白水掩上房門,緩慢地走近,柔聲道:「快下來。」這聲音極至溫柔,像水波一樣平緩。

夏明朗仰起臉看他,似言又止,忽然微微晃了晃腦袋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嗯?」白水微笑著,眼神里沒有一絲鋒芒,看不出半點深意。

「巴比妥?」夏明朗問道。

白水眼神終於變了變:「啊?」

「不要騙我,可能你很會用這種葯,但你絕對沒有我吃得多,葯勁兒一上來我就知道是什麼。」夏明朗轉頭看了看窗外,這裡是五層樓高,凌空的高度讓夏明朗心頭一凜,神志又清醒了一些回來。

「不是巴比妥,是另一種衍生物。你不要這麼多心,只是今天換藥了,可能沒控制好劑量,或者你剛好對這個葯敏感……」

「為什麼剛好是今天?嗯,剛好在陸臻不在的時候?以前沒給我吃過這號猛葯啊?老子都快好了……」夏明朗眼前一陣恍惚,所有的景物都浮了起來。白水被他這搖搖欲墜的樣子驚到,連忙伸手去拉,卻被夏明朗隔著手套按到窗台上。

「你給我吃了多少?葯勁兒這麼大?」

「放開我!」白水喊道。

「為什麼?」

「因為我很容易受傷。」白水終於變了臉色。

夏明朗手上用力:「那就說實話!」

白水迅速漲紅了臉,額頭上浮出一層薄汗,嘶聲喊道:「我要喊人了。」

夏明朗沉默了片刻,被藥物強力鎮靜下來的大腦運轉極慢,白水心裡叫苦不迭,正認真考慮著他在這裡狂吼,樓下能聽到的可能性,手指上忽然一陣鬆動,白水馬上收手,發現四個指頭已經壓出了一圈青紫。

夏明朗沉默了片刻,被藥物強力鎮靜下來的大腦運轉極慢,白水心裡叫苦不迭,開始認真考慮樓下能聽到他狂吼的可能性;手指上忽然一陣鬆動,白水馬上收手,發現四個指頭已經被壓出了一圈青紫。

「你既然懷疑我,為什麼不馬上把陸臻叫回來。」白水活動著手指。

「我本來想將計就計詐你來著,但你這葯勁兒太猛了,我腦子轉不動了。」

「你想太多了,去睡一覺吧,你太累了……」白水握住受傷的手指,聲音又恢複了柔軟。

夏明朗緩緩合眼,忽然往後一仰,失重的感覺就像一盆冰水潑進腦里,混沌的大腦又打開一條縫。夏明朗強行睜開眼,用力咬住下唇,卻發現木木的,好像隔了一層,不知是牙齒髮軟還是感覺失靈,居然也不怎麼疼。

「你想知道什麼?」夏明朗感覺到眼淚在往外流,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閃爍晶光。

「我沒什麼想知道的,你先睡吧。」

從極遠的地方飄來極溫柔的聲音,夏明朗的意志崩到極處,幾乎要斷開;就像十天十夜未眠,全身都浮在雲里;思維是一隻狡猾的兔子,只剩下最後幾縷絨毛還留在手裡。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夏明朗喃喃低語,口齒含渾。

「別這麼不相信我。」白水沉吟道:「睡吧,我這就走。」

「那你把陸臻叫上來。」夏明朗用力瞪大眼睛,曾經漆黑如夜的眸子蒙著一層霧氣,飄飄渺渺,沒有任何焦點。周遭的一切漸漸從知覺中剝離開,彷彿已經身處夢中,只是偶爾心悸般驚醒,後背浮出一層層冷汗。

「你太謹慎了。」白水嘆息。

「因為我不想死。」夏明朗脫口而出。

「你很怕死嗎!」

「你不怕嗎?」

「但總有一些東西是比死亡更重要的,比如說……」白水頓了一頓,用最純正圓潤的音色說道:「愛情。」

夏明朗半閉著眼睛,眼珠在飛快的動。白水試探著走近,柔聲問道:「你說呢?」

「嗯,愛情。」

「還有呢?你覺得還有什麼比愛情更重要?」

「良心。」夏明朗低聲道。

白水沉默下來。夏明朗此刻已經顧不上去思考別的任何事,只求力保靈台有一線清明不失。困到極處,連腦子都不能轉彎的時候硬生生要挺住,這終究是一種折磨,而且軟刀子磨肉,更令人難耐。

終於,夏明朗在朦朧中聽到白水按護士鈴,對服務台說:請幫我通知我辦公室里那位先生,讓他趕緊回病房。

夏明朗心頭一松,雙手攥住窗框。

陸臻正查得興起,卻被小護士匆忙打斷,三步並起兩步地往樓上跑。還尋思著能有啥急事兒啊,這都老夫老夫了,總不能這麼一時不見就念得慌……沒想到進門竟看見夏明朗神情恍惚地坐在窗台上!

「隊長!?」陸臻這一記嚇得不輕,三魂頓時去了六魄。

夏明朗鬆開手,直直往前栽倒,陸臻飛身撲過去一把接進了懷裡。

「怎麼會這樣!」陸臻一時失色,眼神犀利得嚇人,直剌剌地刺向白水。

「你……」白水後退幾步,露出怯色。

「對不起……,嗯,對不起。」陸臻架著夏明朗坐起來,用力閉了閉眼,調動出自己所有備份的和顏悅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好像犯了個錯誤。」白水耐心解釋道:「昨天他忽然表現出攻擊性,所以我今天調整了藥方,但沒想到他對這個葯特別敏感,藥物作用很嚴重……」

陸臻畢竟不是專業醫生,此刻關心則亂,著實愣了一愣才理順著這前因後果,心情登時就複雜了起來,馬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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