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戰爭之王 第九十六章 英雄本色(3)

整個行動隊的體檢做了差不多三天,五臟六腑連帶每一塊肌肉全查過,附帶每天做不完的表格。畢竟這是第一次,林珩也很關注,幾乎把「和平」號上能做的做了個遍。雖然陸臻一直很有興緻,可是群眾們普遍怨聲載道。夏明朗有一次跟嚴正通話的時候提了一句,第二天唐起醫生的電話直接打到門上,並咆哮之:給我把所有的數據拿回來!!!

夏明朗這才意識到,哎呀,不小心讓人佔了便宜哇!

林珩這次帶出來六個心理醫師,主要用於處理戰地綜合症,臨時派過來負責行動隊的是兩位女醫生,雖然年紀不輕了,可是都長得溫柔可人,說話悄聲細語。陸臻曾經半開玩笑的問林珩,這是不是專門挑過的?林珩瞪起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那當然!」

最後整體評估結果麒麟全員過關,特警小組被打回去一個,陸戰隊發還五人。被點到名的小夥子多半非常激動,一哭二鬧差點三跳海,惹得林珩出面親自解釋,並保證回去之後不會對大家有任何負面處理,情況才略好一些。可是看得出來,大家對這些個勞什子都非常不滿,總覺得輕傷不下火線才是我黨我軍的優良作風。

柳三變身為林珩的腦殘粉,在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偶像的夾縫中活得很矛盾。

不同於之前在奈薩拉的小休,這次在勒多,得算是正式駐紮,夏明朗對營地的要求自然要更高一些,至少也得有點訓練場什麼的。其實按正常程序,夏明朗他們下一步就得坐船回老家了。可是梁雲山堅決不同意,動用一切力量說服中央,要求把這支部隊留下來。喀蘇尼亞的局勢越來越混亂,只有這支已然經受過戰火考驗的隊伍才能讓他多一點安全感。

然而勒多雖然是喀蘇尼亞的北方大鎮,但論城市建設還真是一般,尤其是現在硬生生被徵用成了政府所在地,人多得簡直可以溢出來。梁雲山找來找去都沒找見什麼合適的,最後只能給夏明朗找了個囧地:前勒多港消防總隊駐地。

夏明朗聽著正覺得不錯,梁雲山的秘書成岩半吞半吐地說道:「現在是喀蘇尼亞國家安全部隊的營地。」

「呃……」夏明朗囧住。

協調到最後,梁雲山找人連夜拉了個一人多高的鐵絲網,把整個營地一分為二。夏明朗心想咱也甭計較了,總統大人也不容易,安全部隊都分出一半屁股凳兒給咱們坐了。

新營地離港口不遠,設施還算齊全,就是沒有適合的長距離步槍靶場,這讓夏明朗非常鬱悶。營區另一邊的喀方安全部隊倒是很淡定,憑空少了一塊地兒也沒見他們抱怨,還送來不少吃的喝的。兵士們閑來無事就趴著鐵絲網,對傳說中的東方幽靈們進行慘無人道地圍觀。

麒麟再一次整體換皮,現在他們的身份是——「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特種警察學院」(Special Police of a),縮寫為SPC,簡稱食品廠。

方進在換牌子的時候嘀嘀咕咕:咱們麒麟真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啥亂七八糟的牌牌都可以往袖子上粘。

方進嘛,一向的,說話永遠不會避著點人。於是,在晚上的夜話里,馬小傑頗有些靦腆卻又自豪的向大家說起食品廠的光榮傳統與顯赫家勢,同時在字裡行間暗示我們和你們是一樣的,咱們是一個級別滴,咱們都是正師級單位,都是中央直線領導,咱誰也別瞧不起誰,袖子上的這個牌牌絕對是配得上你們滴。

夏明朗一時錯愕,他實在搞不清楚一向沉穩的馬組長如此義憤填膺是為哪般?只好迅速地與陸臻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問,你上?另一個說,哄男人我不在行。

陸臻不屑地轉過頭去……

「這個……」夏明朗做回想狀:「雪豹跟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馬小傑一臉不屑:「那跟我們沒關係,他們本來是北京武警的特勤大隊,就現在這個規模,也是從我們這裡抽骨幹建立起來的。」

夏明朗做恍然大悟狀:「我說呢,當年跟他們處過一處……」

夏明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意思是……你懂得!

馬小傑自然是懂得,臉色馬上好看了很多。

「噢,那個……那個,雪豹有個傢伙是我哥們兒!他還送了我一個胸標,可有意思了,來來,給你們看一下……」方進忽然興奮地嚷嚷起來,讓夏明朗的笑容瞬間扭曲。

這位偉大的二子從始至終就沒聽出過馬小傑的弦外之音,還只當是大伙兒侃大山,聽得興緻勃勃。這會兒嚷嚷起來,准準的又是一個雷。陸臻火線截話沒截下來,就見方進從隨身背包里興奮地拽出一枚雪豹的牌牌:「你們看,他們的豹子頭是沒有牙的!」

方進的嘴形在這句話的終點凝固,形成一個梯型的微笑,兩排雪亮的大牙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眾人愣住,轉而哄堂大笑。

可憐的馬小傑在這短短几秒鐘之內臉色一變再變,最後估計自己也悟了,自嘲地笑了起來。他笑了,夏明朗也就沒什麼可擔心了,隨手一巴掌拍在方進後腦勺上:「別這麼埋汰兄弟部隊。」

「我沒啊!」方進莫名其妙:「你看看,真的,沒有牙的。」

馬小傑接過去研究了一番:「你這個是用久了,磨掉了。」

「呃,是嗎?」

「不過,他們本來牙就小,就算新的看著也不明顯。」馬小傑沒忍住,隨口搭上一記吐槽。

夏明朗實在是受不了,借口抽煙往外走,推開門,迎面熱浪襲來,整個營地都是黑蒙蒙的,只有樓前一盞昏黃的燈。夏明朗心念一動,走到路燈下面,抬頭看去,各種各樣的蛾類生物在燈罩上撲騰著,爭先恐後,不惜粉身碎骨。

不一會兒,夏明朗聽到身後門響,陸臻走出來安靜地站到他身邊。

喀蘇尼亞的夜晚並不寂靜,營地之外的大路上傳來引擎聲,車燈像流星一樣閃過。遠處的天際映出城市的燈光,隔著大塊的戈壁荒漠,呈現出暗紅的血色。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陸臻忽然說道。

夏明朗轉過頭去看他:「你想回去了?」

「不知道,」陸臻坦言,「我很矛盾。」

夏明朗看到一滴汗水從陸臻的額角滑下,抬手幫他擦去,他想了想,輕聲說道:「我也是。」

「真的?你看起來一直都很有勁兒。」陸臻驚訝地。

「我要是再沒勁兒,你們不都得慫了?」夏明朗失笑。

陸臻忽然意識到,林珩批評他可能還真是批評錯了。他的職位表裡雖然亮堂堂掛著個政委的銜兒,可那不過是枉擔虛名罷了,真正承擔這項工作的人是夏明朗,這傢伙軍政一肩,挑起了所有的責任。所有的人心與所有人的期待,他才是這個隊伍里那根定魂的針。

陸臻不知道他是應該羞愧好還是慶幸好,之前他還一直在琢磨,為什麼在自己如此失職的情況下,情況並沒有變壞,隊伍也沒有散。他試圖把答案歸結為良好的單兵素質,可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這樣——

因為夏明朗還站著,所以人心就不會散!

「真他媽熱啊!」夏明朗抹了一把汗,隨手把T-恤脫下來,細密的汗水布滿整個胸膛,在燈下泛著微光。

陸臻盯著地面看了一會兒,啞聲道:「哎,你要不要去沖個澡?」

「不用……」夏明朗隨口道,他忽然愣住,試探性地看過來,陸臻閉上眼,幾不可辨地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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