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腦子裡琢磨了一番,心想成不成先起個頭,這妞看著腦殼就硬,得慢慢教育。他剛剛說到,其實我也知道可能在你看來,中國軍隊真是不怎麼樣……海默一臉驚訝地看向他:「當然不,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至少在亞洲,中軍也是最好的。你們起碼要比印度軍好十倍。」
「你很了解阿三的兵?」陸臻大驚,他這會兒都要無奈了,好十倍你還這麼埋汰我們?
「阿三??」
「印……印度。」
「哦,我在克什米爾呆過一年,所有人都瘋掉,我們決定再也不能與印度軍有任何關係。」海默做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說說感想。」陸臻心想有情報不套白不套。
「丘吉爾說:『印度是地理名詞,就和赤道一樣。』而我覺得:『在印度,軍隊是個行政名詞,就像稅務署一樣。』其實你們要好很多,你們看起來還有信仰,我是說戰鬥的那種信仰。當然,你們太久沒打過了,希望這種信仰不是個假象。」
陸臻心裡切了一聲,心想這些結論全世界都知道,不過也對,首先,她也碰不到什麼機密,其次,老闆可以罵,但是機密不能賣,這是職業操守。這妞能混到現在這份上,不會連這點都不懂。
陸臻收拾了心情,趁熱打鐵:「這麼說起來,你對咱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海默困惑地點點頭。
「那麼你以後對船長他們可不能客氣點?你別騙我說你不知道怎麼樣是客氣!」
海默忽然大笑:「嘿,中校先生,有人告訴我永遠不要在中國軍人面前批評他的祖國與部隊,即使那是事實。可是我記得你告訴我,我的資料庫需要更新。」
「這條是對的,」陸臻咬牙切齒,「哦,當然,除了我。你要是憋得難受就把批評扔給我,只要是事實,我都接受。」
「你也很可愛。」海默大笑著點頭:「你放心。不過,我很好奇,在你們的部隊里,真的沒有人會去挑戰他們的權威嗎?我是指像周船長那樣的人,他那麼容易被挑釁,他是真的在生氣嗎?」
「你他媽故意的??」陸臻終於回過味兒來了。
「我只是好奇。」
「那你好奇完了嗎?」夏明朗走過來,順手搭上了陸臻的肩膀。
海默聳了聳肩。
「人是不能白玩的,你再這麼玩,我就通知情報部扣你錢。」夏明朗笑著說。
「請不要這麼殘忍,我知道你是好人。」
「得,好人不長命,你別咒我。」夏明朗推了推陸臻:「先回去睡,今兒晚上戰備值班,你守後半夜。」
陸臻很不情願地看著夏明朗,夏明朗若無其事地看向星空,星夜空寂,清涼的海風貼著甲板浮動。幾秒鐘後,陸臻敗下陣來,乖乖地回去跟床拚命,娘滴,今天又不累,這麼早怎麼睡得著?
第二天早上,清輝初顯,晴朗的海空沒有一點雜質,海上的陽光像染了異彩的重劍,壓著波濤橫掃整個海面。陸臻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精神點兒。
幸福的,不用戰備值班可以正常早睡早起的海默同志從他身邊跑過。相處不久,陸臻已經了解了這妞的一些生活習慣。每天十點入睡,六點起床,早上跑一陣,下午跑兩陣,晚上在健身房裡玩兒得比男人還勤快。就她這性別這身板而言,力量的確驚人,而且肌肉耐力足。聽方進說前兩天張夜跟這妞飈上做仰卧起坐,最後慘敗。張夜不服氣啊,放話說有種咱們比俯卧撐?誰知此妞嘿嘿一樂說,有種咱們比生孩子?
方進轉述這話時拍桌大笑,樂得見牙不見眼。陸臻一時衝動,本想說反正小花最近也有苗頭了,泰寶寶都快談嫁論嫁了,哥幾個都快尋找著真愛了,要不然這位您看著鐘意,您也去追一個?可是話到嘴邊又醒過神了,小花那位搞定了,那叫一段佳話,這位神妞要真招進門了,那絕對的政治錯誤。陸臻嚴正地告誡自己,你最近的思維能力很低下。
陸臻一路胡思亂想,一路查崗,海默又一次從他身後跑來,陸臻發現身邊戰位上的小戰士們在止不住的偷偷瞄她。天熱,熱帶的海洋,海默不受軍容約束,穿著借來的作訓褲和自己的白色小背心,胸口像懷了兩隻小鴿子似的,撲撲騰騰的。這一船的少男懷春,你讓人不偷看?那簡直不人性嘛!
陸臻站定吆喝了一聲:「立正,右後方加轉135度角。」
守在雷達戰位上的幾個小兵莫明其妙地聽令轉過去,就看到某性感小妞披著晨光向自己迎面奔來。海默也有些困惑,路過時放慢了腳步。陸臻笑著說:「給專家小姐打個招呼。」
海默一頭霧水,禮貌地沖大家笑了笑,大約是實在莫名其妙,跑過去之後還回頭看了陸臻一眼。
陸臻忍著笑,壓低了聲音說:「想看就大膽點兒看,誰讓她穿那樣兒,對吧?」
小夥子們如夢初醒,一個個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不過呢,看就看了,別去招她,這妞不是咱們能招的。」陸臻眼神誠懇,自己都覺得有三分像夏明朗。
小夥子們立馬點頭不迭,表忠心表得都快趕上入黨申請了,陸臻得意洋洋地繞開他們,繼續查崗。沒走幾步就看到神妞讓老周船長攔住了厲聲訓斥,從軍容風紀說到行為不端,從你誘人犯罪說到居心險惡……
陸臻生怕神妞一怒之下大不了游回非洲大陸,飈起來把老周給氣死了,連忙走過去站在周劍平身後,伸出右手在周劍平肩膀上不停的畫著美元標誌。
這有錢就是能使鬼推磨,一點不含糊,海默同志那態度好得老周自己都差點不相信,不光是誠懇道歉,還立馬回屋換了身衣裳。周劍平自然是滿意了,可憐了船上的小夥子們,最後一點小眼福都沒了。
新的一天里,海盜並沒有跟著太陽的升起一起回來,海面上風平浪靜,觀通室里忙忙碌碌地搜索著附近的洋面,散落在各個商船上的特戰隊員們趁機組織船員訓練起應急預案。
所有人都在緊張,然而當你等待的時候,你想看到的東西往往不會來。這一路有驚無險,艦隊順利地把所有商船送出護航海域。
海盜們雖然名聲大,可是跑這條線的商船也不是人人都見過,耳聞當然不如目睹。當傳說中的惡徒真實地站在眼前,距離近得幾乎可以看到對方手裡黑洞洞的槍口,那種驚慌沒有親身經歷過是無法想像的,於是驚魂之後的安全也得就顯得如此甘美。尤其是被本國的海軍所保護,親眼看著自己的子弟兵拿起槍來保衛自己,那個自豪感直達內心,是彼此最真誠質樸的情懷。
護航結束的那天早上,船隊里最大的那艘商船上升起國旗,整個船隊的高音喇叭響起同一首國歌。一時間,綿延數里的船隊,幾百位船員們齊聲喊出「感謝解放軍,感謝人民子弟兵」的話。
站立在晨風中準備嚴守最後一班崗的戰士們猝不及防,一個個熱淚盈眶。海默沉默著旁觀這一切,陸臻忍不住走近盯住她的眼睛:「明白了嗎?」
他轉身指向遠處的紅旗:「這是我的國家,這是我的國民,我們有自己的歸屬,我們明確地知道自己要保護誰。可能我們為此狹隘,可是,我們也因此得到幸福。」
海默揚了揚眉毛,過了一會兒,她說道:「gratulations!」
不知道海盜是不是也有內部消息網路,或者是第一次的狼群大襲被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這讓海盜們多少覺得這群人有些不太好下手,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里,基本風平浪靜,遠遠的連海盜的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戰士們從手握鋼槍兩眼圓睜到手拎鋼槍扯皮聊天,無聊也是一種病,病久了,是個人都會疲。風浪再大點,大家沒什麼大事可惦記,放眼望出去全是海平面,就只能凈暈船。那個壓抑乏味加無聊,甭管周劍平再怎麼加大訓練量,馬漢再怎麼愛國主義教育,方進的碟子在這種時候還是派上了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