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戰爭之王 第二十五章 鬼影幢幢(25)

盡興歡愉過的身體有種不可思議的滿足感,心無旁騖,只想微笑。夏明朗懶洋洋地趴在沙灘上,看著陸臻蹲在礁石邊清洗。老天這次很賞臉,對他們很親厚,一場大雨在大大小小的石凹里留下不少淡水,也幸好如此,否則別說洗澡了,在這樣耗費體力的連番激戰過後,他跟陸臻大概都得脫水。

天已經徹底的亮了,陽光穿透雲霄射到海面上,在如此明亮的光線下陸臻身上的各種淤痕清晰得有些觸目驚心,夏明朗盯著看了一會兒,慢慢低下頭,紅了老臉。

的確是太過分了一些,他估摸著陸臻這次怎麼也得穿上一禮拜的短袖T恤。好在一開始他們在岸礁上撞出的淤青擦傷也不老少,好在他還沒有瘋到抱著脖子狂吸的地步,於是魚目混珠,或者……也是可以唬一唬人的。

他應該慶幸自己下手太狠,把愛痕搞得像傷痕嗎?

夏明朗很糾結,內心無比羞愧。

有些事情事後很說不清,之前也有幾次他也很想要,可是總能忍住,強壓下去雖然有點兒鬧心,可也沒什麼長期心理陰影,過去就算了。可是昨天……他不想說什麼天時地利人和剛剛好什麼的,其實不是,昨天是真的想崩潰。整個人像是蒙了一層保鮮膜,看到什麼都是模糊的,摸到什麼都是鈍的。

只有陸臻,觸碰他的感覺就像是被電流擊中,將周身衝突不去的那道無形的透明的牆打得粉碎。

那個時刻只有他,只有他能給出這種鮮活的感覺,只想把他揉碎在懷裡,親吻他,撕咬他,深深的進入他然後抱緊,否則心慌得幾乎不相信已經平安無事。

真狠,這小子太他媽的狠了。再讓他猜一萬次,夏明朗都猜不到他會這麼干,他以為陸臻會發火會揍他,會攔著他以後再也不讓他下水,可是他真沒預料到他會這樣。

夏明朗甚至懷疑陸臻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是否明白他的行為會造成什麼後果。

就這樣抱著他,然後推開他,在漆黑的海水裡。

夏明朗仍然記得當時那種慌亂,有那麼一個瞬間甚至覺得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如果連陸臻都會推開他,真的,就這麼死了更好,他絕不能活著看到這一切。

然而,心底有更強大的聲音攝住了他:這不可能!

是的,絕不可能!

他想起陸臻緊緊地抱著他,然後對他說: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鬆開手就有能力拽回我,絕對相信!

那一刻,夏明朗在進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豪賭,雖然贏面近乎100%,可是仍有劫後餘生的狂喜與驚惶。

呲……陸臻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聲,這迅速地吸引了夏明朗的注意力。陸臻已經繞到岩石的另一邊,從這個角度,夏明朗只能看到他的正面。

陸臻跪下一邊膝蓋直起腰,緊咬的下唇飽含著隱忍痛楚的意味,他閉上眼睛,輕輕吸氣,慢慢的汗濕了額發。他看起來很不舒服,身體微微發抖,似乎弄了很久都沒搞定,對此事很不熟練。畢竟正常情況下其實不會射進去,當然,正常情況下更不會搞成這樣。

夏明朗沒有動,這要是擱往常他早就衝過去了,握住那漂亮的肩膀往懷裡一帶,親吻著他的脖子與耳朵好讓他放鬆,雖然這事兒他不常干,但是他非常擅長。可是現在他忍住了,他想起陸臻其實不太樂意他插手這檔子事,畢竟人各有志,陸臻在某些問題上有著古怪的潔癖,儘管,他以前一直都覺得那只是小孩子的一點羞澀的小彆扭。

陸臻終於脫力似的放鬆了身體,雙手撐在礁石上低低喘息,不一會兒,好像忽然得到感應,眉峰一挑,視線與夏明朗撞在一起。他故意沉下臉,亮出一邊尖牙,握緊拳頭,拇指慢慢地拉過自己的脖子。夏明朗做驚慌失措狀,陸臻綳不住大笑,用力拍打水面潑向夏明朗。

水花四濺,夏明朗沒有躲,只是獃獃地看著陸臻明亮的笑臉,溫柔而歡喜。

陸臻有很多種面目,羞澀的、斯文的、剋制的、桀驁的……雖然夏明朗一直覺得自己什麼都喜歡,只要是陸臻他都喜歡,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最喜歡看的是陸臻昂揚肆意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明晃晃的刺痛他的雙眼!他就喜歡他那股子自由飛翔的勁頭,像新生的竹子,呼啦啦地向上長,那麼有朝氣有活力。

所以只要一看見他皺眉頭心裡就急的不得了,陸臻要是不跟他攪在一起,哪用得著這麼嘔心瀝血地費心。總是內疚,恨不得幫他把一切煩惱都掃蕩乾淨;恨不得手把著手,帶著他一起走;恨不得對他說,你啥都別想,就像原來那麼笑著給我看就成,別的都交給我……

可是,那小子不聽他的。是啊,怎麼可能,一個會那樣笑著的男人,他永遠都得靠自己站穩了,才能笑得歡暢。

夏明朗不明白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有什麼東西變化了,但是他很高興他家那個開著全無敵的陸臻又回來了,這些年凝在他眉間的陰影像雲煙飛去,他再一次笑得三年前他們初初見面時那樣明亮而純粹。

「想什麼吶??」陸臻走過來趴到他身邊。

夏明朗笑著低頭,手掌按到陸臻腰上:「我餓了!」他說。

「什……什麼?」陸臻面做土色,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是說,我餓了!」夏明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捶地大笑。

「我操!」陸臻不忿地揉著耳朵,從潛水包里翻出兩塊壓縮餅乾砸過去。

方才,陸臻從亂石堆里把那兩套潛水服扒拉出來的時候表情得瑟之極:瞧瞧,小爺我什麼素質?都慾火焚身的關頭了,還記得收拾衣服。要不然,等您老人家回過神來,早他媽衝到越南去了。咱倆就等著讓柳三變捉姦捉雙吧!

夏明朗笑著揶揄他,您這是雙核CPU,雙通道的……

陸臻無言。

夏明朗就著一點雨水啃壓縮餅乾,一隻手落到陸臻身上就不想離開,貼著腰線輕輕撫弄,指頭又悄悄地探進了軍用褲衩的邊沿。

「別,別碰那裡。」陸臻眉頭皺了一下,輕輕抽氣。

「要緊嗎?」夏明朗貼上去蹭了蹭陸臻的肩膀。

「問題不大。」陸臻做感激涕零狀:「真的,平良心講您還是做了點潤滑的,不過,對了……」陸臻歪起腦袋:「你後來去弄了點什麼啊?」

夏明朗臉色一變,視線飄移了三秒鐘之後,果斷地說:「我不告訴你。」

「啊?」陸臻警惕起來。

「反正沒毒。」

「到底什麼玩意兒?」陸臻虎視眈眈。

「那你告訴我,那個我要70歲才能知道的那什麼是什麼。」夏明朗義正詞嚴的。

「呃!」陸臻的臉綠了。

「要不然,我也到你70歲的時候就把這事兒告訴你。」夏明朗笑了。

陸臻無比鬱卒地抱住頭,他深深地有了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夏明朗親一親他的鼻尖說:「寶貝兒,你看這樣多好?我們就都有了一個要瞞到七十歲的秘密。」

「好個屁好。」陸臻異常沮喪,為什麼總讓這混蛋壓一頭。

「很好的,至少我們又多了一個要好到七十歲的理由。」夏明朗微微一笑,千般深情蜜意,萬分道貌岸然,陸臻明知道是陷阱還是盪了一盪。

夏明朗抓住那他一瞬間的心軟,迅速的轉移了話題:「哎,說起來,你膽子也夠大的啊,你昨天怎麼想起來的,敢把我拖出來。」

「哦,這個,我必須得快,主要是為了能及時覆蓋你之前的……記憶……」陸臻嚴肅起來。

「哦?」夏明朗茫然。

「這個在心理學上叫……怎麼跟你解釋呢!」陸臻搜腸索肚:「這麼跟你說吧。我媽很怕毛毛蟲,她看到它們會尖叫逃走,所以我小時候也很怕線蟲類的東西。後來我媽覺得不行,她一直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小東西困擾也就算了,她覺得我一個男孩子不能這樣,所以有一天,她用手在我面前把這些東西拿起來玩。這個畫面在我腦海中印象深刻,於是我之前覺得它們很可怕的記憶就被覆蓋掉,我開始建立新的記憶說這些蟲子是可以用手抓的,不可怕,後來當我再遇到線蟲子……反覆強化這種印象,慢慢的,我就不怕了。你明白嗎……」

夏明朗慢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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