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戰爭之王 第二十四章 鬼影幢幢(24)

晨輝初顯,夏明朗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陸臻還在熟睡,側卧著蜷曲了身體,左手抱住自己的肩膀,睡相單純無辜。昨夜的暴雨將所有激情淫靡的痕迹洗得一乾二淨,海風帶著微涼的濕意,清爽迷人。

有些人得天獨厚,氣質乾淨純粹,即使赤身裸體也不會讓人感覺半點猥褻。夏明朗近乎著迷地看著金黃色的陽光一點一點的塗滿陸臻裸露的身體,強烈的光影勾勒出更鮮明的輪廓,線條跌宕利落。陸臻的腿形非常漂亮,他的腓骨與脛骨幾乎是平行的,與股骨在一條直線上,修長筆直,夏明朗從沒在別的任何人身上看到過這樣子。記得鄭楷說這小子站起來就像一把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見,夏明朗暗想,那是一般人站不到他那麼直。

時光流過,夏明朗仍然記得那個午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空曠深邃的禮堂里暗潮湧動,燎烈的陽光窗外直射進來,在暗色的地板上框出一個個明亮的光斑。

他就那樣走進來,像一陣清風,帶青蔥濃郁的朝氣,站到光明與陰暗界線上,眉目疏朗,目光明亮。

一見面就喜歡,是真的。

第一個對眼就合心意,徹底的。

還記得他笑著說不合格當然要被踢回來,那也什麼可丟人的那麼純粹、坦然、不焦慮、不浮躁,可仍然昂揚著鬥志,有對未來不加掩飾的強烈期待,那正是他想要的人。他從一開始就相信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戰友,卻沒料到居然可以一起走得那麼遠。

夏明朗記那時候的陸臻要比現在白很多,臉上還有殘留的嬰兒肥,生氣的時候整個腮幫子都鼓鼓的,像一隻水晶剔透的包子。

仍然記得那個一臉認真地說築夢踏實的陸戰少校。

仍然記得那個緊緊擁抱他,說我的手上也有血的親密戰友。

永遠記得那個溫柔地笑著說……我是那麼愛你的英俊青年。

那時的陸臻簡直是無敵的,那麼洒脫,血氣方剛,正直無畏。彷彿心有明鏡,通透到底,因為理解,所以無所畏懼。

可是這兩年他心思漸重,瞻前顧後,謹小慎微。夏明朗偶爾也會內疚,或者當時還是應該拒絕的,只為了一己私慾,居然把那樣的一個人拖入如此艱難的愛戀中,他會毀了他……可是,他已無法放手。

然而,昨天晚上,那個在暴風驟雨中義無反顧地抱住他,只問他想不想的陸臻令他猛然醒悟。原來,他的陸臻從來沒有改變過,仍然那麼驕傲,那樣豪邁,從不抱怨也從無妥協,即使是面對生與死,也一樣的洒脫。

「我只問你想不想。」

似乎從頭到尾都是這樣,他只問他想不想。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抱緊你。

只要你想,我也可以離開你。

只要你想,連未來都能全給你,你去結婚去妥協沒有關係……

只要你想,我就陪你一起潛下去。

……

他從來不說自己,他從不說:為了我,請你放棄。

曾經,他在冰天雪地中傷心流淚,他說你要相信我,我會變得更厲害,直到滿足你所有想往。

夏明朗閉了閉眼,洶湧起伏的心潮中浮起一張臉,那樣平靜的眼眸,那麼執拗的,純凈的向他微笑著。

眼中千帆過盡,不染片塵,他的陸臻。

夏明朗一直知道自己需要某種東西,像植物需要陽光、空氣和水那樣永不滿足地需要著。信賴、支持、感情……這些飽含著力量的東西會讓他的心靈變得充實,從此腳踏實地不再焦慮。

於是安定,於是平靜,於是可以堅韌無畏,滿懷信心的奔跑,像奔流江水,像掠飛長空的鷹。

他需要那種追風逐日的豪邁激情,他需要,那是他靈魂的燃料。

夏明朗感覺眼眶發熱,喉嚨像是被一團火焰燒灼著,乾澀疼痛。原來,這些年他一直都沒有真正懂得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得到了怎樣的包容。

三年前,陸臻對他說「築夢踏實」,他說:「我們的理想永遠在前方,而同時,做好腳下的事。」

在那之後,夏明朗再沒有見到一個人將那四個字執行得那麼徹底,那樣勇敢無畏的爭取,如此小心謹慎的維護,他的心很大,可腳步總是很穩。這就是他的愛人,那個勞碌命的可愛小鬼,唯一深愛的男人,永遠都沒法後悔愛上的人我得對你更好點兒。

夏明朗對自己說,我一定得對你再好點兒。

陸臻覺得自己是被看醒的,用他的話來說,在溫柔的朝陽中他本想再睡一會兒,可是有兩道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盯得他全身不自在,於是……他不得不醒了。頭還有點暈,渾身都不舒服,喉嚨乾渴,陸臻睜開眼睛,看到夏明朗專註的眼神,他錯愕地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臉上一紅,罵罵咧咧地曲起一條腿。

是的,雖然昨夜激情四射,可是畢竟主要爽得還是夏明朗,再說了年輕人氣血兩旺,陸臻身上代表雄性血氣的那一部分仍然盡職盡責的進行著早上的例行功課。

然而陸臻在欲蓋彌彰的瞬間就後悔了,因為這行為實在太他媽黃花大閨女了,陸臻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抽風了,要不然就是昨天晚上讓夏明朗給嚇著了,以至於產生了短時期的心理陰影。他小心翼翼地瞧了夏明朗一眼,心中又是懊惱又是鬱悶,正在思考怎樣把這種傻冒兒行為不露痕迹地遮蓋過去,夏明朗忽然暴笑出聲。

「你!!」陸臻惱羞成怒,驟然一腳踹出,把夏明朗壓到地上,順勢踩住他的肩膀。

「早上好!」夏明朗毫不反抗,然而音質低啞而華麗,神秘誘人。

「好!」陸臻眯起眼,居高臨下地看下去:「我也想要了,給我吧。」

夏明朗做遲疑狀,誠懇地看著他:「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人,能游回去開船。」

陸臻臉上一僵,含恨吐血,眼神怨懟,夏明朗拉住他,輕挑地舔了舔他的指尖,笑:「我幫你啊!」

陸臻有時候懷疑夏明朗可能比他更了解自己這身體,需要怎樣的力度,如何撫摸,怎樣挑逗……花樣百出,極盡溫柔。滿是濃情的吻從胸口滾落,吻遍全身,連每一個腳趾都吻過……陸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濕透了眼眸。

對嘛,就是應該這樣!陸臻揚起頭,一手插進夏明朗的髮根處攥緊。

「嗯,要溫柔,不要暴力!」他故作嚴肅地看著夏明朗,眉角輕挑地揚起。

「是啊,以後對我溫柔點兒。」夏明朗失笑,他威脅性地舔過牙尖,在陸臻大腿內側留下一個牙印。

「我哪有……有對你……」陸臻瞪圓了眼睛。

「我上次發燒也不知道因為誰。」夏明朗異常無辜地看著他。

陸臻眨巴眨巴眼睛,仰頭倒下:「把爺伺候舒服了,既往不咎。」

夏明朗略一挑眉,在陸臻下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陸臻發出短促地輕呼,舌頭被纏住深吮,染滿情慾的呼吸聲瞬間充斥了這方寸之地。夏明朗親一親陸臻的鼻尖,舔著他的耳垂問:「舒服嗎?」

陸臻沉重喘息,捏住他的下巴把距離再度拉近。

人說飽暖思淫慾,陸臻沒想到在如此饑寒交迫之際,還是一樣可以欲起來,而且興緻相當不低。兩個人在沙灘上赤裸的糾纏著親吻,胸口的皮膚相互摩擦的感覺簡直棒極了。粗糙的手掌在彼此身上遊走,恰到好處地搓揉,然後,各自驚喘著在對方的唇舌與掌心釋放激情。

很爽,非常舒服,淋漓盡致的快感,唯有與你才會如此。

天之涯,海之角,無人打擾,你與我裁一角天地,且去偷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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