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記死亡的濃煙緩緩的冒出來,升到半空,陸臻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指天罵地,這是誰TM設計的演習標示,太不科學了,太不利於摸哨偷襲了!
夏明朗拿了副機槍手的95把司機撩倒,黑子抱著重機槍跳進車廂里。
「前方三點方向有小隊集結。」肖准在報告敵情。
夏明朗發動車子方向盤橫甩,黑子一撥子彈已經潑了出去,這種時候新兵與老兵的差別立馬分了個清楚明白,新兵還慌慌張張扭頭去找開槍的位置,老兵們就地一滾已經在給自己尋找掩護。
黑子一梭子放倒好幾個,重火力壓得他們抬不起頭,陸臻與常濱抓緊時間沖了過來,夏明朗直接開車門,讓到副駕駛的位置,陸臻急跑了幾步魚躍跳上車,一古腦兒地把夏明朗的裝備扔給他,抓過方向盤一腳油門到底,越野車在黑暗中發出響亮的轟鳴聲,黑洞洞的重機槍槍口從車門裡探出來,持續不斷地吞吐著火舌。
陳立文收到前哨通報還在詫異,森警的大隊長*怎麼會跑到他的營部來?心裡覺得不對頭剛想讓人把他們攔在營門外,警報已經嗚嗚地響起來。
靠!果然,真的來這一手!
陳立文用力一擊掌,通訊兵把耳機拋給他,剛剛來得及說到一句各單位注意,整個頻道內嘩的一片雜音。
「怎麼回事?」陳立文大怒。
「電磁干擾!」
「把頻道找回來!」陳立文這下真著急了。
夏明朗穿好裝備之後又移回駕駛位,陸臻縮在副駕駛座的下面搗鼓儀器,過了一會兒超級耍帥地比了個OK,說大功告成,我要讓他們指揮不力!
除了預留給自己的兩個頻道,方圓一公里以內的全部電磁信號通通被屏蔽。
夏明朗忍不住笑了笑,心想這小子果然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良品。
不過,到底是訓練到位的精兵,預案做得好,即使通訊一時中斷,各部門各司其職,還是迅速地動了起來。夏明朗車子剛一開走,營門的控制權就已經被紅方奪了回去。
不過此時的麒麟們早已經衝到了營門旁邊鐵絲網架的下面,用尖嘴鉗跳開電流,絞開鐵絲網魚貫而入。兩個點同時夾擊,輕機槍對班機,營門口又是一陣槍林彈雨。
肖准始終在跟著夏明朗的進度,徐知著的子彈從遠處飛來,清除前方關鍵目標,陸臻整癱了紅方的電台之後馬上拎槍加入戰鬥,短點射,零星的槍響在這槍林彈雨之中不明顯,可是三發之後總會有一個人冒煙。夏明朗不用看也知道結果,這小子的槍法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然而畢竟是敵眾我寡,紅方在最初的混亂之後迅速地用哨音代替了電台通訊,前方架起工事與阻截陣地,從夜視鏡里看過去,一片綠影閃爍。
黑子抱著重機槍與對方互射,都搶在第一時間傾泄彈雨,爭奪火控權,夏明朗開著車急轉急停,在營帳間穿行,演習之後陳立文大概得氣死,經此一役這車起碼得提前五年報廢。
陸臻一手開著地圖在看,聲音焦急:「完了,闖不過去。」
「9號10號,報告你們的位置!」夏明朗道。
「B3。」
陸臻調出B3區域放大:「油庫!油庫在他們附近。」
夏明朗猛然一腳剎車到底,兩枚槍榴彈擦著前杠飛過去,陸臻猝不及防,從座位上飛起來,差點撞到前風檔上。
夏明朗厲聲下命令,即使在這樣的槍彈聲中仍然字字清晰:「9號10號去炸他們油庫,3號提供狙擊保護,2號全線戰場支援!」
「是!」
少了一支狙擊槍的遠程保護,夏明朗這邊馬上吃緊,機槍彈像下雹子一樣地潑過來,擋風玻璃終於不堪忍受地碎成了細小的顆粒,像雪崩一樣倒下,夏明朗已經提前鑽到駕駛座的下面利用軟管窺鏡開車。
耳機里傳來10號焦急的聲音說:「隊長,我們被粘住了!過不去!」
靠!
陸臻心頭火起,拉出一記長點射,沒入紅方陣地。
「全力掩護,不惜一切代價!」夏明朗聲音如鐵。
「明白!」
情況緊急,越拖越是不利!
陸臻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像要飛起,他難以忍受地閉上眼,心想,冷靜,冷靜,老子再怎麼著也不會折在這裡!!
用力把臉貼到車門上,林區的夜,冷得像地獄,把所有的金屬都凍得灼熱。貼上的瞬間居然分不出冷熱,滿是被灼傷的錯覺,狂飈的心跳卻止了下來,陸臻吐出一口氣:行了!
再抬頭時嘴唇已經被粘住,像小時候吃冰棒,太著急,白霜粘住了舌尖,要慢慢暖著才能化開。陸臻顧不及,用力一扯,有鑽心的痛感,瞬間又麻木,腥鹹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
「人過不去!但是我們可以打別的過去!」陸臻忽然說:「我看到他們有坦克!」
夏明朗轉頭去看他,眼神幽亮。
他在想,如果不是在打仗,老子真想親你一口!
夏明朗大吼:「常濱,準備接車!」
他猛然加速汽車狂飈,子彈打在車門上叮噹作響。
夏明朗說:「手榴彈!」
三人三發三組,九個手雷好像沒有間隔那樣投入紅方陣地,爆炸,觸發濃煙滾滾。夏明朗忽然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在狂奔中180度迴轉,手雷爆炸時產生的紅光閃沒,兩個淡淡的人影從車裡飛出來,車子卻彷彿渾然不覺,一點沒停留地開走。
夏明朗伏在雪地里退走,到處都是人,追擊的紅方士兵也有些亂,三個地方在交火,總也有冷槍響起,已經有小分隊出去搜索狙擊手,可是放冷槍的頻率卻不見少。
夏明朗看到眼前有紅軍的士兵落單,馬上從隱匿位置閃身撲出來,人到手到,紅軍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已經被劈暈,夏明朗再起身的時候已經給自己換了身皮,他把人拖到角落裡藏起來,心想真是對不住了,我不敢給你個痛快的,牌子一翻我就得歇菜了。
夏明朗馬上溜回去,黑暗中感覺到頭皮發炸,好像被槍口盯到的感覺,他試探著問了一句:「陸臻?」
「呼,你真牛!」陸臻收起槍,皮換得真快。
徐知著在耳機里通報最新敵情,9號與10號已經陣亡,不過11號目前已經機動到油庫附近,有希望可以接替完成任務。
夏明朗深呼吸:「就看我們的了!」
陸臻看著他用力點頭。
車庫那邊倒還安靜,大概是一時也沒人想到去出動坦克圍殲幾個闖到自己營部里的單兵,不過守庫的哨兵明顯的心神不定。肖准向夏明朗通報了整個車庫的人員狀態,然後冒險提議,是不是讓他開槍,開槍有可能會暴露雷達陣地,需要迅速的轉移,不過……
夏明朗想了想,讓肖准自行決定。他用槍油把自己的臉又抹黑了一層,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跑過去,哨兵著急地攔下他說前面怎麼樣了,夏明朗說不行啊,頂不住,營長讓我過來開坦克。哨兵詫異,讓你一個人?夏明朗已經亮刀子頂在他胸口,老規矩,不許出聲,不許翻白牌,你已經死了!
哨兵憤怒地瞪眼看著他,背後有人過來張望,怎麼回事?一陣濃煙騰起,「死人」頑強地給自己翻了白牌。夏明朗大怒,這怎麼搞的,怎麼帶的兵?還有沒有點誠信原則了?還有沒有點演習紀律了?
跑過來張望的紅軍馬上受驚,抬手就是一梭子掃上去,夏明朗一聽這子彈聲就知道是新手,摟火不放,一梭子到底。他心裡火大,索性提著紅軍的「死人」擋在身前,可憐的傢伙雖然穿著防彈衣也還是被打得慘叫連連。
陸臻從後面送了一顆子彈出來,把摟火新兵打得冒煙,可就算是冒煙了他還想打,但是95沒有空艙掛機他自己也沒數,一扣扳機才發現彈夾已空,於是一時怔怔然,愣了。
夏明朗跑過去踹他一腳說:「這是我給你班長踹的!」
新兵茫然驚詫:「啊,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班長!」
夏明朗正在全速奔跑,左右手都扣了槍,在腿上蹭開保險邊跑邊射擊,聽到那小子的話差點笑出聲自己栽一跟頭,心想,見過二的,沒見過這麼二的,當他家班長真不容易。
偷襲變成明劫,這讓夏明朗非常地鬱悶,然而讓他鬱悶的還不止這麼點,紅軍建立陣地非常快,一眨眼,兩架95班式機槍就架了起來,交叉火力,準不準的就再說吧,150米的距離需要什麼準頭,就看誰能更快地傾瀉彈雨,夏明朗被打得連頭都不敢抬。
在槍林彈雨中陸臻又報告了一個壞消息,陳默的B組沒有能全面地拖住許航遠,一架米-17已經強行起飛離開。夏明朗鬱卒,問飛過來要多久。陸臻說考慮到夜間航行與風向,大概15到18分鐘。夏明朗一陣沉默。肖准開槍狙殺了一個班機手,逼得整個紅軍防線退開轉移。
夏明朗剛想反擊,前方一輛坦克車突突地發動起來,轉向,重機槍的槍口扯出半尺長的彈焰,曳光彈在黑暗中划出縱橫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