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天血地 第十章

陸臻收到馮啟泰發回的電文眉頭打結,一臉的苦笑:「默爺很生氣!」

夏明朗挑了挑眉毛:「後果好像很嚴重啊!」

陸臻活靈活現地眺望了一眼遠處山谷依稀彷彿激戰過的地方,在公共頻道里歡快地說:「兄弟們加把勁兒啊,太陽再次升起之前我們要給默爺報仇!!」

「果子,啥時候你跟陳默這麼好了啊,我咋不知道呢?」

「乾果兒,我怎麼覺得你這人幸災樂禍的呀……」

「臻子,我們都聽出來了,你挺樂的,真的!」

……

呃……陸臻摸摸臉,有這麼明顯嗎?

最近做人太失敗了!

許航遠很生氣,這是自然的,作戰帳篷外面風聲鶴唳,氣溫比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還要低上十度,有人探頭報告,說隊長的臉色很黑,嘴在笑,具體有多可怕,自己看過就知道。傷了沒傷的戰士與飛行員都站在門外,飛行員們的臉色略和緩些,畢竟他們不是許航遠的兵,目前只是陪罵的,正主兒在後頭。

許航遠咬著煙頭在看作戰視頻,米-17有黑白視頻記錄的功能,反正不錄白不錄,他一邊看一邊在電子沙盤上劃戰損比。

紅方:武裝直升機-10三架,米-17一架,特種作戰小隊一隊24人。

藍方:從視頻記錄上看,應該為8人。

戰況——

紅方:徹底炸毀武直-10一架,重傷一架,8死6傷。

藍方,陣亡5人,逃脫3人。

「不錯,不錯!」許航遠挑開帘子搓了搓手:「戰損比還沒到1比2。」

眼前的一張張凍得通紅的泥臉,瞬間黑得像炭。

「啊,不對!算上飛行員,那戰損就到1比2了。」許航遠敲了敲額角,眼前的黑臉黑氣再加一層。

「隊長……」領頭的那位聲音發虛。

「長眼了吧,知道厲害了吧!開眼界了吧!走的時候我怎麼說的來著?讓你們去見見世面,一個個橫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特種大隊,牛啊,全軍區橫著走。我說一定要跟陸航團合作,你們說我小題大做,今天要不是有陸航的兄弟撐著,你們都得讓人圍殲。」許航遠嗓子一亮,幾乎能罵出一里路去。

陸航的飛行員們馬上推辭說哪裡哪裡,我們技戰術水平不高,沒有掩護好云云……

一個戰士著急了嚷嚷這怎麼可能,他們也就是會逃命!話音還沒落就讓老許一巴掌拍得差點栽倒,他指著不遠處讓陳默狙下的那架飛機厲聲大喝:「這叫只會逃命??」

戰士被嚇著了,不敢再回口,支隊長出來打圓場說那人槍法確實好,神出鬼沒百發百中。

許航遠挑眉看他一眼說那是,鬼魂聽說過嗎?人揚名海外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兒貓著玩泥巴呢!

支隊長訕笑,總算露出些神往的意思,許航遠抬腳開始踹人,都他媽給我滾,該幹嘛幹嘛去,戰鬥才剛剛開始。東北虎們如臨大赦,一個個逃得比魂都快。

兵都是自己的好,哪有不心疼的,只是站在中隊長這個位置上,又不免比下面人看得更遠一些,許航遠站著看他們逃竄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

他抖了根煙出來點上,回去繼續看視頻。

老夥計啊,老夥計……這麼多年,寶刀不老啊!

這是一次不對等的演習,非常規,而正是因此,非常的有趣。許航遠在演習中嘗試申請了各單位的配合,不出意外的,這些申請都得到了導演部的支持。那些被臨時湊來的部隊或者很有用,或者拉後腿,都需要通過一次戰鬥來實踐,而各個部門之間的協調溝通,風格的磨合,相信也會留下很多問題可供日後參考。

這一次,任務有趣,對手老道,許航遠隱隱的感覺到流淌在血液中的那種興奮感,想好好打一仗的感覺,不像以往的演習那麼假,又不像實戰時那樣驚心,於是……暢快!

他抽著煙,心情很好,想像夏明朗那桿老煙槍此刻在林間掙命,為保全程防紅外萬無一失,以那傢伙的個性估計連煙都沒帶上。他這麼想著,呵呵地笑了兩聲,陳默狙下直升機的片斷又一次重複,許航遠忽然感覺不對,暫停重播逐格放大。

這不是夏明朗!

許航遠嚇了一跳,煙夾在手上,忘記抽。

當然他也知道夏明朗不可能只帶出來八個人,而且直接就上了家底,可是他也萬萬沒想到,這只是一支由別人帶隊的替補陣容。

老夥計啊,老夥計!

許航遠曲指敲擊著桌面:你家底可真厚!

可是,如果這不是你,那麼,你在哪裡?

夏明朗在哪裡,夏明朗無處不在。

臨近午夜時分,前方忽然來報,森林武警好幾個觀察站與總部駐地全面被襲,森警中隊的楊隊長氣急敗壞地向許航遠通報說我們全軍覆沒。許航遠無奈地問那你現在還活著嗎?楊隊長愣了一下說我也死了。許航遠苦笑,死了你還跟我說話?

砰的一聲,對面傳來砸話筒的聲音。

殺人也是個技術活,都是練出來的,指望一個全年人均打靶量還不及100發的部隊可以有效抵抗,那根本就是白日做夢。這樣的戰鬥不叫戰鬥,那叫屠殺。

夏明朗啊,夏明朗!雖說柿子要挑軟的捏,可是軟成這樣的柿子你也真捏得下手?

許航遠哭笑不得!

副中隊長曾柯迷惑不解,說他到底想幹嘛啊?就算是人員無傷亡,彈藥也是要消耗的吧,他們帶過來多少彈藥經得起這麼玩?

許航遠敲敲桌子說,森警也是紅軍,掛了紅軍的牌子,就是咱們紅軍的人,打死了,也是要計算戰損比的。

曾柯的臉一下就黑了。

下午時分,雙方的戰損比為2比1,現在變成多少了?他已經完全沒興趣去算了。

許航遠也承認,最初他貪圖森警完整的觀察站體系與林區生活的經驗,拉了友軍入伙,集結那麼多的人力去圍殲夏明朗這麼一支小隊是有點卑鄙了。他本來想著,森警的戰術水平不高容易被切入,所以單向信息流只進不出,就可以保證他們的核心不失。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夏明朗會直接下手去屠,這也太無恥了,人家一年打出去的子彈有你們一天多嗎?這怎麼好意思!

許航遠頭疼地按著太陽穴,這叫什麼?這叫卑鄙對無恥,人品無下限!

許航遠收拾地圖說準備準備我們得換駐地了,回去跟陳營長匯合,集中力量。

曾柯不相信,說不會吧,你真當他們是妖怪。

許航遠抓起地圖拍到他胸口,把他們當妖怪,你就不容易變鬼!

戰局白熱化,許航遠心想我還是安份一點,回防守住根本,別再妄想能在野外滅掉那窩鬼魂了。原本他私心不想讓夏明朗接觸常規部隊,想在外圍利用特種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他們,這樣戰損比就不會太難看,否則即便是演習贏了,也是個慘勝。不過現在嘛,破罐子破摔吧!

大功率的紅外掃描儀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工作,陸臻把收到的情況編碼,用猝發電台發給鄭楷。他們已經到了,比老許想像中的更快一步。

這是夏明朗剛剛反應過來的誤區,因為導演部的戰場假設曖昧不明,所以他想當然地做了自己的理解,孤軍深入到陌生的地帶,斬首戰術毀掉一個基地,這種假設怎麼聽怎麼像那麼回事兒……

但問題在於,他們這次要攻擊的目標是一個營級單位,一個營級單位怎麼也不可能沒有痕迹的藏在深山裡,總得有個像樣的駐地。於是,再轉念一想,站到紅方的立場上,擺明了他夏明朗是恐怖襲擊者。夏明朗思路豁然開朗,向嚴正報告下一步作戰計畫時嚴頭感慨,我說你小子這次怎麼打得這麼不邪行,敢情是拿自己當紅軍了啊!

夏明朗慚然。

既然是藍軍,就別怨我卑鄙無恥下流無情……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架子鋪開難協調,夏明朗不用賭,他打的就是許航遠管不住也罩不住友軍。

常規軍與特種大隊骨子都有點互瞧不上,如何協調一向都是難題,演習開始到現在,傳說中的目標一直被許航遠藏在身後一槍沒發,整個一陪太子讀書,夏明朗可以想像那位年輕的營長心裡得有多窩火。

森警的觀察所其實挺好拔的,沒什麼防護,遠距離打一發高爆,整個班都得冒煙,而陸臻就是等著他們求救,生怕他們會不求救。小型的無線電追蹤儀雖然比不上追蹤車那麼功率強勁,但是少有干擾的情況下還是準確地鎖定了目標,劉雲飛核對最近的衛星照片,一切無誤。

鄭楷帶上所有的重武器攔在外圍,目的是拖住許航遠,能拖多久是多久,而陳默也很快會去與他們匯合。至於A組,抄傢伙算上所有重武器,畢其功於一役,他們要去打劫一個營部。

眼前是一個標準的戰時野戰營部,外圍攔著鐵絲網,門口有兩個機槍巢,按制式配備應該還有一個榴彈炮連,營區四角都設有很高的哨崗,埋伏著狙擊手與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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