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的呼吸漸緩,夏明朗收拾好心情推一推他:「去自己床上睡。」
陸臻咕噥:「這就是我的床!」
夏明朗一看還真是,索性再推:「那去我床上睡。」
陸臻鬱悶地睜眼:「憑什麼呀?」
「就憑我是你領導。」夏明朗指指衣架,兩杠兩星的常服里罩著兩杠一星。
陸臻愣了一會,反身把夏明朗撲倒:我咬死你!!
夏明朗也不反抗,笑著說:「你小子以下犯上!」
陸臻撐在他胸口眉開眼笑:「老子年底要升銜啦!到時候就跟你一樣啦!」
夏明朗不屑,說:「愚蠢!」
陸臻瞪大眼。
「誰告訴你,我就不會升了?」夏明朗挑一挑眉。
陸臻咬住嘴角,鼓著腮幫子。
「很不幸地告訴你,咱倆同一天,」夏明朗看著他笑,笑容越來越惡劣,「而且,在我的強烈要求之下,我在你前面那個……所以,你連一分鐘跟我一樣的機會都沒有!哈哈哈哈!」
夏明朗拍床大笑,神氣活現。
陸臻愣了一會,默默地從夏明朗身上爬下去,坐在床上低頭數手指。夏明朗笑了一會發現情況不對,這小子一沒衝上來掐架,二沒不屑一顧地表示淡定,安安靜靜永遠不是陸臻的正常反應。夏明朗轉頭看到陸臻擁被坐著,表情很嚴肅心事很重的模樣。
不會吧?真生氣了?平常沒這麼小氣啊?
「哎?」夏明朗抬手推他,真生氣了還挺難辦的,總不能再去跟嚴頭說把授銜的順序換回來,讓陸臻享受一分鐘跟他一樣的機會吧?那也沒什麼意義啊!
陸臻順勢握住他的手,攥在手裡握了一會才開口:「隊長,你很介意這個嗎?」
「介意什麼?」夏明朗反應不過來,這小孩一臉的委屈樣,一腦門的官司,別提多招人疼了,夏明朗心想我介意什麼,我啥也不介意,你要什麼都給你,別拉這麼個臉了。
「可我總是會追上你的啊,我說不定還會比你爬得高。」陸臻垂著眼睛。
「哦,這個啊!」夏明朗又笑了,「廢話,你當然得爬得比我高。」
「呃?」
夏明朗戳陸臻的腦袋:「那麼多書白念了啊?最後跟我整一樣你好意思嗎?爬不到將軍就不要你了!」
陸臻忍不住笑開,特甜蜜賊蕩漾:「那爬不到將軍我也不要你了。」
「那可不行,那不行!」夏明朗馬上搖頭,「我這難度太大了,除非打仗,我這邊太難了。」
「也不一定啊!你這是……」
「行了,陸臻同志,一將功成萬骨枯知道不?你說這和平年代你也不盼著點好,成天盼著打仗你這算什麼呀?」夏明朗痛心疾首,一邊脫衣服溜下床去關燈。
陸臻趴在床沿上,伸長手去撈他。
「隊長,你真的不介意?」他仰著臉笑,眼睛發亮。
夏明朗把他拉過來順一順毛,說:「你小子心思真重,成天不知道想什麼。」
陸臻眯著眼,笑得很是滿足。
天光清寂,月色正濃,陸臻趴在床上支著下巴,夏明朗已經睡熟,月光在他的鼻樑上鍍了一層薄薄的銀輝,讓輪廓更加深峻。
有些男人不喜歡被伴侶超越,有些男人喜歡控制一切。
夏明朗很霸道,驕傲又霸道,他習慣做領袖,像頭狼,任何不被他控制的人與事都會引起他的警覺,彷彿身邊的一切都應該要跟隨他划下的軌跡。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擔心的問題沒有成為問題?陸臻想了半天,慢慢翻過身。
可能,那是因為,夏明朗沒有自卑感!
春訓正式展開,各項工作開始向著林海雪原這個主題傾斜,從最基本的抗嚴寒到超低溫環境下的槍械精度問題層層探索,傳說中的萬無一失永遠都只屬於那些精心準備著的人們,麒麟基地的生活總是這樣枯燥而新鮮。
黃昏,食堂打鈴通知各中隊準備收隊開飯,夏明朗集合之後原地解散,都是職業軍人了,也沒必要吃個飯都得喊著號子正步排隊,發財在操場邊上一看到人散了,馬上撒丫子躥了過來。
也不知道究竟是年紀大了還是春天來了,發財最近特別的狂躁,閑沒事兒就在操場邊上折騰自己,嗷嗷的,有時候晚上有訓練,就聽著它在那兒對月抒情,哼嘰!
夏明朗站定了一伸手,發財三步起跳騰空撲到他身上膩歪,夏明朗擼著狗頭說不錯不錯,我這兒子勁兒又大了。發財撲了兩下,玩膩了,擰身又去跟陸臻膩歪。
陸臻家裡的老人一直養狗,小鹿犬,又凶又漂亮,欺生親熟,看到陸臻就粘在他身上拽不開。陸臻從小受此影響對狗都是一脈寵愛的心理,撓撓脖子,摸摸小臉,舔舔小手,再玩個親親……發財看到有人蹲下去跟它玩興奮得不得了,親親熱熱地舔過來,陸臻衣領一緊,被夏明朗提了起來。
唉……連狗的醋都要吃!你說這人吶!
發財舔到一半猛然發現人沒了,心中頓時老大失落,抱著陸臻的大腿蹭來蹭去的,亦步亦隨……
「招人就算了,連狗都招!」夏明朗鄙視之。
「幹嘛?那是老子有魅力,你妒嫉啊?」陸臻下巴一挑,驕傲!
陸臻驕傲到一半,忽然發現發財咋咋呼呼的好像是有點兒不大對,再低頭一看,囧了,扯了扯夏明朗的袖子說:「你兒子……呃?!」
夏明朗轉頭細看,沒忍住,狂笑。笑聲中前前後後的隊員們都轉過來看,一個個笑得直不起腰,拍肩膀:陸臻,行,你行!有魅力!
陸臻囧得整個人僵掉,再怎麼覺得這事其實挺正常,公狗發情本來就抱著啥都亂蹭,可還是忍不住,一張小臉慢慢地飈上血,TNND,這,這叫什麼事兒啊?
夏明朗沖他擠眉弄眼,用口形說:有魅力!
陸臻熱血沖頭,拆樓的心都有了,抬腿把發財踹開,扯著夏明朗義正詞嚴:「隊長,你這狗,年紀也不小了,你得給他做絕育手術啊,要不然這麼亂髮情……」
唔?這個……
夏明朗挑眉毛,一字一字地蹦出來一句話,殺氣騰騰的:「你想閹了他?」
陸臻一愣,感覺到方圓百米內敵視的目光。
「我這……我,那,不是……」陸臻張口結舌。
「哎喲,發財你咋就這麼命苦呢!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長這麼大都沒跟姑娘親熱過,就得讓人給閹了……」方進撲過來抱著發財的脖子不撒手,發財兄不明就理,哈皮地舔著方進的手背。
陸臻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這叫什麼事兒?
阿泰抱著肩,很認真地犯愁,末了,言詞懇切地看著陸臻說:「組長,挺可憐的,真的!」
陸臻說:「噢!」他已經快被囧飛了。
「要不然,那個,咱大隊長家那不是還有一個……」阿泰苦想冥想,拉郎配。
「那是只公的!」
「那不是一個種!」
方進跟陸臻同時出聲,雖然不同內容,但是目標一致,阿泰那膽子本來就不大,馬上脖子一縮,噤聲了!
發財甚少遇到這種被眾人環繞的待遇,自覺深受重視,心情異常激動,嗚嚕嗚嚕地舔著方進的手,蹭著他,別提多乖多親熱。
方進看著看著就不自覺地睹狗思人傷情傷已,心想小爺我也二十好幾了,年歲也不小了,連漂亮姑娘的手都沒拉過呢!你說這鬼地方啊?方圓百里的連個適齡母耗子都沒有,摧殘人就算了,連狗都不放過。方進這麼一想,頓時就有了一種同仇敵愾的心,大有看著你能幸福,我也算欣慰,假如我的悲劇不可避免,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得到圓滿的意思。
陸臻的眼睛雖然不算小,可還是在與方進的互瞪中敗下陣來,夏明朗兩眼望天,嘴角憋笑。
陸臻按了按太陽穴說:「侯爺,你說個意思。」
方進斬釘截鐵:「不能閹!」
「本來就不是閹!」陸臻頭疼:「可你就讓他這麼亂髮情也……得……」陸臻一拍大腿:「我再給他找個伴兒吧。」
陸臻主意打定,某種溫柔的觸感瞬間填滿了心房,他彎下腰去摸摸發財的腦袋:「我給你娶個媳婦兒,你給我生窩小崽子。」
發財嗷嗚一聲,在層層拖把長條下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舔一舔陸臻的手心。
方進是很容易被感動的人,於是他被感動了;阿泰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人,心事重重地琢磨著今天晚上得給女朋友打電話;陳默站在不遠處等著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能聽到他們在鬧什麼,但是不參與;徐知著在跟鄭楷開玩笑,說咱們發財都要娶媳婦兒啦,嫂子答應給我找的漂亮姑娘呢?
陸臻揉搓著發財那一身拖把長毛,直起身,看到夏明朗站在面前看著他笑,很無奈很可樂的模樣,夕陽像畫筆一樣,給這笑容鍍上鮮活的色彩。
方進今天顯然被刺激得不輕,吃飯的時候還在雞血上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