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快意人生 番外 我的青春從愛你開始上

這年頭,好男人要麼已經結了婚,要麼就有男朋友。

如果一個男人到了三十二,他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甚至從來沒有過男朋友和女朋友,那他一定有生理缺陷。

如果沒有生理缺陷,就一定有心理缺陷,如果哪裡都沒有缺陷,那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他是個火星人。

苗苑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跟火星人談戀愛!

這年頭,二十齣頭的女孩子總有數不清的怪想法。

她們一會兒惱了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乖得像貓咪,一會兒哭著說分手。

陳默覺得小女孩都是來自外星球的生物,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與她一起在地球生活。

他是一個狙擊手,在沉默中靠近目標,一槍見血從不落空,他是天生的軍人,曾經他唯一的愛人是一桿修長的槍。

她是一個蛋糕師,指尖上流淌著牛奶與蜜糖的芬芳,溫婉嬌柔,笑意盈盈,像新生的薔薇。

當冰冷的槍口遇到柔美的薔薇花。

當甜蜜的奶油融化生澀血痕。

生活,讓不可能的人相愛。

題記:

「Ihe tiger she rose。(我心裡有猛虎在輕嗅薔薇。)」

——西格夫里·薩松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頭猛虎,也有一朵薔薇。

猛虎有猛虎的利爪,薔薇有薔薇的芳香。

引子:

那一天。

這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會發生在那一天,那一天其實平平無奇,可是回頭看,卻春光明艷,秋色宜人,而同時你早已經忘記了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樣子。有時候回憶很美,那只是因為讓你想要回憶的那個人很美,那時候苗苑甚至覺得只要陳默對她笑一笑,她就會看到這個世界上開滿了花。

那一天,在那個人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一切都是尋常的,天空是古城裡一貫的晴朗,帶著青灰的底色,苗苑工作的咖啡廳在古城東南邊的一角,隔開一條街就是武警支隊的駐地,清早會看到嫩生生的新兵蛋子們出來跑圈,苗苑和沫沫曾經跟老闆開玩笑,說把店開在這裡,是不是就圖個放心?

老闆聞著咖啡香一臉的陶醉,說,那是!板磚還沒拎起來,人民子弟兵就能來解救人民了。

苗苑就和沫沫一起沒心沒肺地笑。其實開咖啡館又不是開酒吧,哪來那麼多拎板磚的。

周六的下午,太陽暖融融的時刻是咖啡館裡生意最好的時候,大幅的玻璃窗里照進來金黃色鬆軟的陽光,空氣里飄浮著蜂蜜蛋糕的氣息。

這家咖啡館裝修風格與別家不一樣,陽光清冽,沒有那種咖啡因愛好者所鍾愛的黯淡色調,名字也起得簡單,叫:人間。

因為老闆說,天堂太遠,人間正好。

苗苑站在「人間」櫃檯後面融化巧克力,透明的玻璃碗浸在熱水裡,從水浴鍋底冒出來的氣泡讓玻璃碗輕輕地搖晃,苗苑用手裡的不鏽鋼勺攪拌著深褐色的液體,巧克力甜蜜醉人的氣息氤氳開來,在空氣中跳動,躍躍欲試。

沫沫拿著單子進來做意式濃縮,隨手划了攪拌器上的一點奶油含進嘴裡。

「唔?」她詫異地皺起眉頭。

「好吃嗎?」苗苑眉開眼笑。

「像冰激淋一樣。」沫沫扔下咖啡杯找勺子挖了一勺。

「這是動物奶油打發的,和我們平常吃的植脂奶不一樣。」

「動物的啊!會不會胖……」沫沫緊張了。

「你以為植物奶油就吃不胖?試試這個。」苗苑神秘兮兮地把手邊的酒瓶遞過去。

沫沫聞一下,酒香綿甜。

「梅子酒,我老爸泡的得意之作。」苗苑快樂地揚著眉毛,用小碗倒出一點點,試探著咽下一小口。酸的,甜的,一點點辣,微醺而醇厚,無數活躍的因子在舌尖上跳動,果然是好物,會讓女孩子喝到迷醉的瓊漿。

「你又要搞什麼了?」沫沫端著餐盤出去。

「回來給你看。」苗苑得意地眨眨眼。

水浴鍋里的巧克力順滑得像一汪絲,加入奶油,加入乳酪,深褐的色澤被破碎開,攪出大理石的花紋,然後慢慢融合,苗苑把酒液緩緩地加進去,空氣中飄浮的氣味變得複雜而迷亂,好像狂歡,苗苑感覺到異常的興奮。

泛著絲光的巧克力液拉成一道細韌的絲線融入打發好的奶油里,打蛋機盡職地工作著,發出嗡嗡的聲響,苗苑給奶油碗外面的冰水裡又加了一些冰塊。這是一個快樂的時刻,她的手很穩,玻璃碗傾斜在適當的角落,苗苑帶著一種虔誠的心情等待著她的作品,就像在等待一個新生的嬰兒,被全心期待的蛋糕才會讓人感覺到幸福。

「怎樣?」苗苑緊張地看著沫沫,打發好的奶油看起來脆弱而綿軟,像一朵哀傷的雲。

沫沫眨了眨眼睛,面無表情地又眨了眨眼睛,她在搞氣氛,苗苑撲閃著大眼睛緊張兮兮的樣子很好玩,她很想多逗她一會兒。然而大門上的風鈴就在這個瞬間被敲響了,那個老闆從大研古城帶回來的銅鈴音質悠遠,苗苑下意識地從沫沫身後探出頭。

這一秒鐘和下一秒種在剎那間變得不一樣了。

想知道什麼叫一見鍾情嗎?

這個問題問苗苑就再合適不過了,小學時那個借她半塊橡皮的同桌,初中時會寫一手漂亮粉筆字的數學課代表,高中時永遠穿著白襯衫和紅色外套的高大的學長……

人間總是充滿了奇蹟,在某一個瞬間你忽然決定要對某人心動,可能是因為一點微笑,一個低頭,或者一點挑眉。這完全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事,然而在你大腦中的某一個腦區卻忽然開始瘋狂地釋放神經遞質,讓血液中的多巴胺濃度在一瞬間超過了頂點,這種變化讓身體開始變得暖洋洋的,輕飄飄的彷彿踏在雲端。

理智於是困惑地問情感:我這是怎麼了?

情感羞澀地回答:你戀愛了。

是的,苗苑心想,我戀愛了!

眼睛裡冒出一顆又一顆粉紅色的心。

——

陳默是一個軍人,狙擊手,少校軍銜。他曾經服役的部隊有些冷門,駐地在任何公開的地圖上都找不到,任務檔案查閱時需要相關密碼,掛靠在某軍區名下直屬,頂著一個比較奇怪的番號,他們是和平時期少有的那一群仍然需要直接面對死亡的軍人。陳默擁有著與他的姓名相似的個性,這讓他在那個半與世隔絕的地方如魚得水。

他喜歡那裡。

十八歲考軍校,二十二歲畢業,二十三歲的時候他爭取到進入那支部隊的機會,現在他三十一歲,職務是副中隊長,正是最當打的時候,經驗與體能平衡得最巔峰的時期,然而現在他卻在考慮如何離開。很多時候,人們的生活可以與世隔絕,人們的身份卻不能,父親的一場大病讓他不得不去面對一個現實:他是某人與某人的兒子!

現在某人與某人要他回家去。

於是,他的隊長夏明朗在某個猝不及防的時刻,收到一份異常凌亂的請調報告。當時的夏明朗三十四歲,身上兼任著副大隊長的職務,正準備年底正式交權讓陳默提正。看著那份請調報告,夏明朗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抽了一夜的煙,第二天另一位副中隊長陸臻去上班的的時候,屋子裡跟失了火沒兩樣。與陳默同寢的方進跑過來報告說默默不見了,夏明朗揮揮手說,找吧!

這是一個很大的基地,在灰白色調的大樓周圍是一片又一片功能各異的訓練場地:叢林追擊、城巿反恐、400米越野障礙、長縱深移動靶靶場、超遠距離狙擊訓練場……

夏明朗在狙擊訓練場找到了陳默,他是順著子彈的聲音找過去的,超音速的子彈切開空氣時會發出尖銳的嘯音,彷彿死神的喟嘆。陳默趴在地上仰望他的隊長,陽光直剌剌的從夏明朗身後刺到他眼睛裡,讓他的雙眼有種莫名的酸軟,過了很久很久之後陳默才明白,那原來是想哭的感覺。

夏明朗迎面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知不知道,你把我全盤的計畫都打亂了!!我本來以為你至少還能再呆五年!!」

陳默躺了一會說道:「我擔心我爸活不了五年了。」

夏明朗在他身邊站了良久,慢慢坐下,陳默陪他坐起來,荒涼的山崗上兩個灰黃的背影肩並肩的坐著。

過了很久夏明朗說:「我小的時候,有一次看報紙,說有一個唱歌的,好像是什麼勞模表彰的,反正就是一個唱歌的,她有一次要上一個什麼晚會,上台之前她家裡人打電話給她說她兒子病了,很危急,讓她回去看看。然後當然是猶豫啊,痛苦啊……最後她就毅然決然的上台了,說是不能辜負她的觀眾。」

陳默安靜認真地看著夏明朗,此時此刻那張一貫生動的臉上表情仍然豐富,他看起來似乎已經不生氣了,雖然陳默並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事我記了很久,一直記得,我當時就想啊,我要是她兒子我這輩子都記得她,我一輩子都不原諒她。這叫什麼事?樹典型樹得連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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