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眼淚不代表我愛你

木文君夾著筆記本電腦推開家門,還沒把鑰匙從鎖孔里拔出來就被攔腰抱起來粗暴的推壓在牆上!木文君嚇了一跳!電腦也掉了!狠狠的砸在地上發出響亮的撞擊聲!木文君心裡一慌!生怕這唯一能救秦守命的資料被這一砸給砸沒了,彎腰就想把電腦撿起來……

「不許撿!」一航壓著木文君,起伏的胸膛傳遞著他的聲音也傳遞著他的怒氣!

木文君還沒被一向溫和的一航這樣吼過,一時愣住了,真就維持著半前傾的彎腰預備動作沒敢動……一航扳著他的肩膀緊緊地用身體壓住他,某弱小者的脊背在壓力下被迫與牆壁密切貼在一起……木文君忽然想到:這倒是糾正駝背的好辦法呢,彎的也掰直了!

木文君努力後仰著頭想躲開這種壓迫,卻不知道閃躲的脖頸更令人想狠狠的咬下去!如果這時候壓著他的人是小楓或者秦守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了再說!不過一航大人的定力還是很好的,所以他只低下頭舔了一下……某被壓迫者瞬間渾身僵硬!眼睛也瞪圓了!聲音受神經末梢共振反應,直打顫兒,「小……小航……你……你……」

「你去哪兒了?」

「……酒吧……真話,你能把舌頭收回去嗎?」

「去幹什麼?」

「……喝酒……真話,啊——!!假的,假的!我去打探消息的!牙,牙,牙收回去!」

「我不是叫你別管秦守的事了?你還跟著摻和啥?命多了用不完嗎?!」

「……」

「小君,答應我,別趟著趟渾水。」

「……」

「怎麼?又不怕我咬了?……寧願疼得發抖也不答應?」

「……小航,你不是秦守,別逼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一航停住動作,緩緩地撐起身子,盯著懷裡的人半晌,無數的情緒從他眼中划過,最終只剩下無奈一笑:「你這麼說了,我必定不敢再逼你……小君,你可真狡猾。」

木文君笑笑:「我什麼時候老實過?」

推開身上的人,木文君彎腰撿起筆記本,那個黑幫的是是非非,嘆了口氣,低聲道:「狡猾是狡猾者的墓志銘……墓志銘啊……」

一航抱著胳膊靠在牆上看著某人搖晃著進了書房的身影,表情不定。

路遙給的筆記本電腦里資料多到讓人不禁悲想《辭海》是不是就這麼編出來的?光是賬本居然都能存儲好幾十兆!真不知道秦守當初是怎麼全部核算一遍的!

開庭的日子日益臨近,木文君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悶在家裡鼓搗那些假賬。就像秦守當初為了從大哥手裡保下他時所作的努力一樣,木文君現在也每天晚上都端著一杯咖啡坐在電腦前通宵奮戰!只是當初天一亮秦守就得披上西裝去各色宴席上八面玲瓏千杯不醉,而如今木文君則可以沐浴在關切心疼的目光下被一航用溫暖的毯子裹著好吃好喝好睡……

木文君曾經想過請一航幫忙找找法律上的漏洞,畢竟人家是專業的。可後來又無奈的想,不要臉的說,這兩個人根本是情敵的關係!人家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基於什麼身份都沒有必要幫忙,尤其是幫秦守的忙。所以當有一天半夜照常起來「喝水」的一航沒有再走回房間,而是真的坐下來開始幫頭髮亂糟糟的木文君敲電腦的時候;當一航綳著臉捧著一摞法學寶典言詞犀利頭頭是道的指出那一條條嚴密得嚇死人的款項里更嚇人的漏洞時;當一航看著他說「翻這個案幾乎相當於跟制定中國法律的人作鬥爭,但既然你希望,我就拼一次」的時候,木文君就特感動地想:能被一航這樣的男人愛上,真是太牛掰了……

然而情況依舊在惡化下去,事情的發展也沒有路遙說的那麼樂觀。

那幾個跑路的大頭如同被拴上線的蜻蜓一樣,紛紛落網,還有兩個自知惡事做多難逃一死的,為免到了牢里備受凌辱喪失尊嚴就當場自裁了……

木文君很快發現警方掌握的資料幾乎跟自己手裡這些曾經的「絕密」資料相差無幾!根本不存在任何隱瞞竄改的機會,換句話說就是,鐵證如山!

他見了那個機要秘書顧小姐,是個精明能幹的大美人,行事風風火火。木文君從一見著她就覺得眼熟,直到一航回來看了那女的一眼,平靜冷淡的問候了聲Susan,木文君那腦袋裡才轟的一聲!一下子清爽了……

這位Susan大小姐,不就是當初自願幫小楓來家裡做飯的「職業廚師」嗎?

這女的也痛快,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拍,直接就說了:沒錯那內鬼就是我,資料就是我賣的怎麼招吧?實話跟你說了,我賣的也就是些洗錢的帳本,那些走私軍火的證據我根本接觸不到,那都在秦家老大的資料庫里收著,這人家楓哥都能弄來,你在這兒還折騰個什麼勁?然後美腿一翹,十分居高臨下的瞥著木文君說:你也甭想著去組裡告密整死我,我既然敢幹,自然有人保我,況且現在秦守大勢已去,手下幾個大頭歸案的歸案自殺的自殺都料理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蝦兵蟹將群龍無首,你還能把我怎麼著?

木文君哭笑不得,心想小楓你牛X!連秦守的機要秘書都被你泡上了!對秦守知根知底的大哥秦忠估計也不知被你耍什麼手段給陰了吧?短短兩三年,你混得出息了啊!什麼陰損招數都學會了,怪不得從來不跟我聯繫,諒你也沒臉見我!

於是木文君搖搖頭,無力地說:Susan小姐,我能把你怎麼著?我也沒想過要怎麼著你,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秦守他本來也是報應!人死一條命,再拉幾個陪葬的有什麼用?我現在倒是希望趕緊判了他死刑早點送他上路得了,免得在裡面耗著遭罪。

說完了木文君忽然覺得特悲涼,估計那女的也覺得某人混成這樣是夠慘的,於是沒再炫耀她楓哥是怎麼怎麼的能耐,會怎麼怎麼樣保她,就踩著高跟鞋匆匆離去了。

路遙以匿名的方式寄給木文君一封信後就徹底沒了消息,也不知是落網了還是逃脫成功了……木文君在信里只找到一把鑰匙和一串密碼,密碼要木文君本人在瑞士使用才會生效,鑰匙是一棟坐落在迪拜富人區的豪華別墅的,秦守早就買好並記在木文君名下。秦守留下錢和房子應該是希望自己一出事就讓木文君戰略轉移,結果所託非人,路遙這廝直到情況控制不住大勢已去了才把東西給自己。木文君苦笑,這路遙也夠不厚道的。摸著那信封,木文君心裡百味交雜……

警方也曾把木文君拎到警局去過過案,不過畢竟本來就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人物,又沒什麼作案的證據,很快就給放回來了。倒是把秦家那堆親戚查進去好幾個。木文君愈發擔心小俊,又不敢再輕易聯繫他,只在心裡祈禱他千萬別輕舉妄動,這邊已經沒戲了,那邊別再活搭上一個……

開庭那天,木文君蒙著被子睡了一天,天黑黑,地黑黑,連新聞也不看。後來一航看不下去,強行把他從床上挖出來扔到浴室里一頓好洗!

一航握著蓮蓬頭給他洗頭髮,看著那簌簌的流水,盡量輕輕地告訴木文君說:「秦守給判了死刑,一個月後行刑。」

那聲音那麼柔和,好像生怕大聲一點就會把手底下的人嚇哭一樣……

木文君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表情特鎮定。

一航一出去,木文君就全身虛脫無力,貼著浴缸壁慢慢滑下去,躺在浴缸里,水緩緩的漫過他的臉龐,和其他的液體溶在一起,消無蹤跡……木文君忽然就想到從前有一陣子網上流行的一個愛情對話:魚對水說「你看不到我流淚,因為我在水裡」。

水對魚說「我知道你在流淚,因為你在我心裡」。

把辦公室的小女生一個個感動得夠嗆,見天兒在秦老總面前眼帶桃花地念叨,後來秦守不勝其煩,笑眯眯的說其實這故事還沒講完,大家的耳朵就都支楞起來聽怎麼個沒完法,秦某人就懶洋洋的擺擺手說:其實吧,那鍋也說了一句話。它說:「都他媽快煮熟了,你倆還在那兒嘰咯個啥!」

木文君想著想著忽然就想笑,躺在水底才一齜牙就嗆著了……一航拿了大浴巾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木文君撐著日益消瘦的身子跪在浴缸里一邊咳嗽一邊笑,笑得上不來氣了就咳嗽,咳嗽得上不來氣了就笑,帶著滿臉的水……

一航站在門口望著他,那眼神很憂傷很憂傷……木文君當時就想,如果一航保持這種眼神去演莎士比亞四大悲劇,那台下肯定胸悶心疼得哭倒一片!要是有人沒掉眼淚,那人絕對是胸悶心疼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木文君那天晚上破天荒的違背自己定下的禁煙令,坐在陽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煙。

想小時候的事,也想秦守的事。

從第一次在大學校園裡遇到秦守一直想到他涎著臉成了自己的導師,想他故意刁難的期末考;想他那些狗屁不通的人生哲理性教導;想他跟自己你來我往的拌嘴;想他宣布從今天起就是自己頂頭上司時那得意的嘴臉;想他騙自己穿女裝時調笑的口吻;想他跟自己兩個人背靠著背肩抵著肩憑著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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