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晚上鄭奕請吃飯,巷子深處的小餐館做菜美味的讓人嘖嘖稱奇,一群男生興頭上來了都弄了點酒喝,一來二去的我也被攛掇的喝了點,大家一直鬧騰到很晚,直到每個人都差不多喝了上頭了才散。

我喝了點啤酒就覺得有點暈,走在路上腳下好像踩在棉花上,飄飄然的感覺,這裡是小巷,要走一段路才能到主幹道上打車,幸好一路上還有幾個朋友,幾個人呵呵的一路傻笑走著,談天說地的好不快活。

鄭奕喝的也有些高了,他咕囔著跟我說,「施莐,我剛才發信息給薛問樞叫他來接你了。」

我一聽酒醒了大半,「你幹嘛啊?嚇參合什麼啊?」

他哈哈笑,「瞧你喝的那樣,臉紅紅的,你難說你不暈,剛才你喝了幾瓶?就跟當白開水喝一樣,咱都哥們多少年了,我這不不放心你啊,好心當了驢肝肺,還有啊,你要是跟薛問樞有什麼堵別拿酒來撒氣,小夫妻吵架的,床頭吵床尾合。」

「呸,你才小夫妻,你才跟薛問樞小夫妻。」

我還沒罵完,就看到對面走來一個人,高瘦的身姿,深黑的眼眸在黑夜裡閃動點光芒,好像我第一次見到薛問樞,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他跟別人打了招呼,走到我這邊,聞了幾下,皺起眉頭,「施莐,你究竟喝了多少酒?怎麼這麼大的酒味。」

「我沒喝多少,你別胡扯了,我身上哪裡有酒味。」說著我就抬起胳膊湊到鼻子前聞聞,「沒有酒味啊,你就胡說八道吧。」

周圍的人聽了我們的話都不由的笑起來,鄭奕在一邊喊,「薛問樞,你媳婦真的喝多了,快點把她帶回家裡去睏覺吧。」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薛問樞臉一沉,拉著我就攔下一輛計程車,把我拉了進去。

一路上我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的就到了他家,房間里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讓我有一刻短暫的清醒,「這是哪裡?這麼晚了我要回家?」

「回家?」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行啊,那你走回去試試看,我估計你會半路就暈倒在地上吧。」

「水,我要喝水。」

他起身把自己的杯子遞給我,「喝點茶,醒醒酒。」

薛問樞喝茶喜歡放很多茶葉,我覺得苦,喝了兩口就放下了,昏昏沉沉的感覺又涌了過來,我只覺得好像有些暈,迷迷糊糊的我就往床上靠,眼皮不自主的就耷拉下來,可是神志中還有一絲的清明,朦朧中覺得好像有人在親吻我,先是溫柔如蜻蜓點水,後來卻有些兇狠,好像是驚濤的波浪要把我翻覆一般。

是薛問樞的氣息,閉起眼睛都可以知道。

我不由自主的把手環到他的脖子上,身體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其實我心裡早也不怨恨他,只是還不能完全的釋懷,這樣的夜晚,熟稔的情事,給對方順暢的台階重歸於好也好過無止無休的冷戰。

他的吻纏綿唇邊,溫暖濕潤的觸感,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讓我一再的沉溺,顛簸起伏在□的海洋里,半醉半醒中我覺得好像時光一下子倒流,過去的三年像是流水一樣從我的指尖滑過,然後再沒有了聲息。

薛問樞走了之後我把自己的心境也一併的塵封起來,我變的陳舊起來,用那些老舊的習慣把自己包裹起來。

那時候我我有些害怕,我的容顏改變,習慣改變,他就會漠然的從我身邊擦過。

存蓄好久的激情一下子被釋放,身體累到了極點,我在迷迷糊糊睡著前還想到,原來酒,真的是一個好東西。

然後手指被扣住,耳邊有輕微細密的呼吸聲,好像風和日麗的日子在鼓浪嶼的潮聲,伴我進入夢鄉。

我睡的很沉,忽然覺得眼前有微微的光亮,像是紛紛擾擾的蒲公英的絨毛落在我臉上,有些痒痒的,我睜開眼,倏的坐起來,我看著天邊薄亮的光芒,一時間竟然怔住了。

薛問樞被我驚醒了,他揉揉眼睛咕囔了一句,「還早呢,再睡一會。」

「幾點了?」

他眯著眼睛看了下手機,「五點半。」

我掀開被子就要往下跳,被薛問樞一把拉住,「你幹嘛去啊?」

我沖著他吼道,「我一晚上都沒回家啊,給我媽知道我不要死了。」

他慢條斯理的說,「沒事,我拿你手機給你媽發了信息,說你跟朋友在外面玩,晚上不回來了,哦,以你的口吻說的。」

「你這麼劣質的謊言我媽怎麼可能相信啊。」

「沒事,她信了,我還把蔣歆的號碼給她了,之前我都跟蔣歆串通好了。」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不著寸縷,連忙扯住被子往身上遮,薛問樞笑道,「怕什麼,全都看遍了,睡覺吧,困死了。」

「我去洗澡。」說完我就一溜煙的跑去洗手間,一照鏡子,發現臉都是紅的。

打開熱水器,剎那間熱水充盈了冰冷的身體,我感到神經也隨之放鬆下來,被嚇醒的困意又重新的襲來,我匆匆的穿上內衣,又在行李箱找了件薛問樞的T恤才爬上床。

薛問樞湊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說,「穿什麼衣服啊,反正還要脫。」

我踹了他一腳,「脫你個頭,睡覺。」

「恩,睡覺。」

一覺睡到中午,我醒來時候發現薛問樞坐在床邊看電腦,他看見我醒了便笑道,「現在不生氣了吧?」

「我又沒生你氣。」我淡淡的說,頭湊過去看他的電腦。

他還是笑的狡黠,「還說沒生氣,早知道這個方法有這麼好的效果,我第一天就應該用了,真是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

我啐了他一口,然後指著屏幕問,「這是什麼?」

「我做的項目啊,也是畢業時候準備發的文章。」他有些得意洋洋,「很厲害吧,這篇可以發SCI的。」

我不由的酸了酸,「哦,那你不如多待幾年多發幾篇SCI,回來正好混個副研。」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多待幾年呢,美國又沒有好吃的,又沒有好玩的,整天的日子就是對著機器,人都快變態了。」

「哦,沒有女生追你啊?」

薛問樞拍拍我的腦袋,「追個頭,我那待過的兩個實驗室全是男生,我又住學生宿舍,根本沒什麼機會接觸到女生,再說了,我那幾個大學同學,學校比我牛的,結果找女朋友找那麼丑,想想就沒有什麼好資源,何必浪費自己時間呢。」

「哼,原來是這樣啊。」

他看著我複雜多變的臉不由的笑了,輕輕的揉了揉我的頭髮,「好了,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你最好,其它人我是真的沒有心情結交。」

我就這樣和薛問樞終歸於好了。

他臨走之前去了一趟我的學校,一路走一路感慨,「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

那時候是八月的最後幾天,陽光燦爛,綠樹野花沿著山勢盤旋而上。不遠處海風一陣陣的吹來,帶著潮濕的水汽,是個熱烈而充滿活力的夏末。

只是快走進野花盛開的茂密的草叢的時候,薛問樞忽然很不合時宜的打了一個噴嚏,我以為他感冒了,結果他揉揉眼睛,「完了,花粉過敏了。」

我大感意外,「你怎麼花粉過敏的?」

「到美國之後幾乎所有的華人都會花粉過敏啊,那邊全是奇怪的樹和花,我原來還好好的,就是去年忽然過敏了,唉,以後夏天的時候都要戴著口罩出門。」

我高興的撫掌哈哈大笑,「真是報應,活該。」

還去了鼓浪嶼,這座安靜的小島很適合兩個人毫無目的的閑逛,龍頭路的魚丸湯和海蠣煎很贊,馬拉桑的鮮榨橙子新鮮爽口,趙小姐家的店到處充滿了復古的風情。

逛完了風琴館,兩個人嘻嘻鬧鬧的走在偏僻的小道里,鼓浪嶼很小,即使亂走也不會迷路,忽然我們發現一棟很古舊的房子,西式洋樓的建築,斑駁的牆上爬滿了青苔,庭院里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有人住了,薛問樞頓生好奇,非要拉著我進去一看究竟,我扭不過他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那棟樓很空很曠,明明外面是驕陽似火的夏日中午,可是只踏上台階還未進屋就覺得一股涼颼颼的風撲面而來,那種風不是涼爽的海風,而是帶著潮濕腐朽氣息的陰風。

黑乎乎的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殘破的幾個傢具堆放在角落裡,樓梯扶手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爬滿了蜘蛛網,乍一看上去我就立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這個屋子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只好緊緊的攥著薛問樞的手,薛問樞膽子大,看了一圈後忽然用細細的假嗓子喊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我「啊」的一聲叫起來,那種詭異的氣氛,好像就有什麼人藏匿在黑暗的角落裡窺視著我們,一陣陰風吹來,我幾乎快被嚇哭了,緊緊的抱著薛問樞不敢鬆手,他卻哈哈大笑,我硬扯亂拽的把他拉出了屋子,剛站到耀眼的太陽底下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薛問樞笑的腰都直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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