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在學校的日子悠閑又無聊,但是總歸覺得日子過的太快,以前工作的時候總是巴望著休息日的到來,在學校的時候卻總是不經意的問,「啊?明天星期六?」

所以等老闆找我們談下學期論文開題打算的時候,很多人都很驚訝,「下學期?什麼?這學期都要結束了?」

廈門的春夏交替的時節已經很熱了,校園裡綠蔭一片,生機盎然。

於是我就渾渾噩噩的過了大概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就像是流水,不經意間就從我的手中溜走,連給我品味的空隙都沒有。

那時候距離薛問樞離開我,已經快三年。

我潛意識裡好像已經把這個人給忘記了,有一次在學校門口的小店裡買雜誌,買了一本日系風格的時尚雜誌,看到一樣東西,是一個帽子,藍色的邊緣,帽後有一顆紅心,上面鑲嵌著一個金屬牌子,寫道,「Claude,How are you?」

Claude是薛問樞的英文名字。

這個名字是我給他起的,那時候我正在玩那款經典的最終幻想遊戲,很喜歡Claude,所以便隨口給薛問樞想了這個名字,他也覺得不錯,就拿來用了。

我立刻就在網站尋找購買的方式,卻發現這款帽子已經缺貨,我冷靜的關了網頁,不由的嘲笑自己。

這樣的禮物,要是還是跟他在一起,買給他一定很有趣,很討好。

可是,他不在身邊,買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從我工作開始,和很早一些的朋友,有一些都沒有再聯繫,他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不想被人打擾,估計見面了,我們也沒有什麼話說,但是會有那麼一些瞬間,會因為一些與之相關的東西,突然想到他們。

有時候也會發信息聊聊,但說不過幾句就索然無味。

和蔣歆一直保持淡淡的聯繫,她有時候會花一夜的時間跟我抱怨她的男朋友,或是前男友,我一邊看文獻一邊順著她心意的回覆,不咸不淡。

只是我沒有想到,薛問樞回來的消息也是她告訴我的。

八月的南京熱的像是瞬間就可以把人的靈魂蒸發掉一樣,法國梧桐密集的聚在一起,撐起一片片陰涼也擋不住驕陽似火。

等我從祿口機場出來的時候,剛才的傾盆大雨好像是一場幻覺,把我阻擋在浦東機場,又好像是陰差陽錯一般讓我幻覺般的見到了薛問樞。

整整三年。

而那短短的三分鐘好像是夢境,太過冰冷,睜開眼就是殘忍的曙光。

隨著人群的擁擠,摸索了半天我在出口處見到了何彥非,他是特地來接我的,一看到我他就問道,「施莐,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我若無其事的打了個哈欠,「困的,早上起來太早了,然後又折騰到浦東機場。」然後我從包里掏出一個紙盒,「喏,你要的東西。」

「謝謝啊。」他不急不躁的接過去,笑道,「上車吧,邊走邊說。」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些相熟的人的近況,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我卻有些昏昏欲睡,但是神志卻是清醒的,我一想到薛問樞,就不由的難受。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或是害怕什麼,可是這本來的一切都跟我無關了。

「你這次在南京待幾天?」

我迷迷糊糊的回答,「明天就走。」

他微微的挑眉,「哦?怎麼不多待幾天?」

「趕著回家睡覺。」我笑笑,「放假之後我就沒回過家,到處吃喝玩樂,我娘在家都發話了,再不回來就當沒我這個女兒,你說我還敢亂跑嗎?」

「晚上請你吃飯?」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不了,晚上我去我舅舅家吃飯,下次吧。」

不管現在何彥非還對我還有沒有想法,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一切有關薛問樞的事情,三年的事情,分手的事情,以及回來的事情。

其實我哪裡都沒去,我一個人沿著僻靜的小道,在南大校園裡走了一遍,走累了就找石凳坐下來,熱辣的陽光鋪天蓋地的襲來,地上殘存的水痕轉眼消失不見,滾滾的熱浪向我湧來,我迎著風揚起手,風穿過指尖,悶熱潮濕,握在手裡都粘膩,我卻只覺得冷。

我還喜歡他,那是一定的。

在離開他的日子裡,我能夠堅持住,不會因為放縱自己的心而喜歡上另外一個人,不去因為家庭的壓力相親結婚,不去因為旁人的目光而生活,可是為什麼我卻不能在喜歡他的日子裡,堅持等待。

因為我害怕,害怕最後的曲終人散,害怕最後我被他像一團用過的紙巾,隨意的丟棄到垃圾桶里。

可是既然我那麼害怕,為什麼不找一個平和的男人,安穩的度過此生。

前後矛盾的借口,我拿自己都覺得無力。

我不覺得我做對了,相反,隨著時光的飛逝,我越來越覺得,在人群中遇到一個相愛的靈魂是多麼難得,再遇到與我當日同等狀況的朋友,或是在網上看到異地異國相戀的求助,我從來都是主張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去付出和等待,因為這個人,一旦錯過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想到這裡,我的眼睛和心都是酸澀的,但是眼淚卻流不下來。

我在這裡坐了好久,想了好久,直到校園裡的保安過來奇怪的問我是不是等人的,我抱歉的沖著他笑笑,然後轉身離開。

晚上照例是住在酒店裡,我一個人在商場遊盪了好久,才回來,剛回來就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陌生的號碼的未接來電。

我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往心裡去,我想,要是再打來的話我就接接看。

果然,沒多久手機又想了,我按了通話鍵,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施莐……」

我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

是薛問樞。

我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怔在那裡,半天才能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的聲音傳來,無比的清晰,「我今天才回來,我想見見你,你現在在哪裡?」

他的話音還沒落,我就把電話掐斷了,然後獃獃的站著,倚著牆,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只覺得我整個身子好像是浸在寒冰之中,冷的發抖。

手機鈴聲又鍥而不捨的響起,我從來都不是個會鬧情緒的人,默默的接通了電話,我勉強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風輕雲淡毫無波瀾,「我不想見你,沒什麼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薛問樞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施莐,你記不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不想跟我吵架,如果我們有什麼事情的話,每個人都退一步,我們現在能不能都退一步再說話?」

我的聲音冷冰冰的,起伏沒有語調,「沒什麼好說的,我們早就分手了。」

「你要判我死刑也沒有關係,可總要給我申辯的機會。」他認真的說道,「我想見你,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南京。」

他立刻回到,「我明天過去。」

「不用,我明天就回家。」

「好,我去接你,什麼時候?」

我愣了一下,他怎麼現在變得說話不管別人的想法,簡直是任性妄為,於是我沒好氣的說,「不用,我自己認識路,到時候我發信息給你。」

然後沒有等他答覆我就把電話掛掉了,然後獃獃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做什麼。

我忽然想起不知道從哪裡看過了一句話,「在時間和命運中,我們就像是坐在不能下來的旋轉木馬上的無助小孩一般,人生的喜悅與悲傷,宛如高高低低的旋轉木馬般,向我們突襲而來,毫無容赦的餘地」,而我現在就像是被命運擺布的小丑,完全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

難道我執意的分手到最後會變成一個荒謬的笑話,那我這麼固執是為什麼。

亂糟糟的思緒堆積在腦海里,直到半夜都不能安睡,時不時的打開手機看看時間,時鐘一分一秒的快速駛向第二天的清晨,我卻開始禱告時間來的慢一點,讓我做好足夠的準備去面對自己破敗的尷尬和笑話。

終於到大半夜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著,然後好像轉瞬間又是陽光普照,連蘇醒的一刻我都覺得剛才我只是閉了下眼,就到了早晨。

當薛問樞離開的時候,好像我也只是閉了下眼,他就回來了。

我怎麼也待不住了,於是起床收拾東西準備去車站乘早班車。

還未洗漱完畢就聽見手機響了幾聲,我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薛問樞的信息,「你什麼時候回來?幾點的車?」

我哭笑不得,他簡直是上門要債來的,步步逼緊,連給我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只是我心裡居然有暗暗的竊喜,他還記得我。

可是還記得又怎麼樣,傷害都傷害過了,難道要說聲「對不起」才算完事。

我不知道薛問樞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時間的,在我從長途客車下來走出出口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大廳里吵吵嚷嚷,那聲音模糊不可辨,我張望了四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