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布喜婭瑪拉 第23章 悔婚

布揚古顯然早有準備,料定我會去找他,才見我面,便苦著臉向我解釋:「上房的一個狗奴才昨晚偷著點燈,一不小心給碰翻了。火借著燈油燒得極快,西廂裡頭的人睡得又熟,這才弄成如此慘狀!好在小阿哥沒事,要不然我們可真不知該如何向姑姑交待了。」

我冷眼看著他唱作俱佳的把戲演完,揀了張椅子坐下,葛戴戰戰兢兢的站我身後,她手指緊貼褲腿,些微發顫。

布揚古的目光在我身後轉了一圈,沒見著皇太極,忍不住問:「皇太極呢?可是受驚嚇壞了,要不我讓人給他送些壓驚茶去。」

「不必!」我打量四周,打從我進門,窗外走廊便人影憧憧,似乎多了許多守衛。「這會子他才睡下……」

我盡量維持笑容,一時有丫鬟過來上茶,布揚古突然嘆了口氣:「這麼些年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我笑得無比粲爛,笑容猛然撞進他的眼中,他臉上竟也出現了一瞬的恍惚,我當然比誰都清楚這一笑帶來的效應究竟多具殺傷力,於是加倍婉約溫柔的說,「為了葉赫,為了哥哥,這是應該的。」

「東哥你真是長大了!」好久他才終於發出一聲感慨,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一絲的猶疑,但轉瞬即逝,等他目光再投過來時,又罩上了一層假情假意,「妹妹許了努爾哈赤後,我原以為這算是一樁不錯的姻緣,妹妹從此有了依靠,可誰知這都過去兩年了,努爾哈赤那廝竟出爾反爾,遲遲未曾兌現當初的承諾,不僅未將你立為大福晉,甚至到如今仍是沒個名分。」他臉上漸漸露出一種深惡痛絕的恨意。我估摸著他不是真的恨我沒能嫁給努爾哈赤做大福晉,多半是因為建州這些年在大明朝廷中的地位節節上升,努爾哈赤甚至討封到了龍虎大將軍一職,這對於長期受到朝廷器重的葉赫來說,不外乎於是個重大打擊。

哼!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輩,只想到在遼東一隅爭奪明朝的施恩,以求苟安而已。努爾哈赤的野心可是他們這些人可比?

我端起茶碗,輕輕吹涼茶水,聽他接下來會如何進入正題。

「……妹妹可還記得布占泰?」

「可是以前曾與我訂下婚約的烏拉滿泰貝勒之弟布占泰么?」

「正是。」布揚古在廳內來回踱步,「自打古勒山一役布占泰被擄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努爾哈赤沒有殺他,甚至還先後把兩個侄女嫁他為妻,他墮入美人溫柔鄉後全無往日的英雄豪氣,已成努爾哈赤的傀儡。前年更因滿泰暴斃,其叔父企圖奪權,努爾哈赤卻藉機將布占泰放回烏拉,助他襲位……東哥,現如今烏拉和建州已成一丘之貉,布占泰完全聽命於努爾哈赤。眼下扈倫和建州局勢緊張,一觸即發,努爾哈赤若要對葉赫不利,我們孤掌難鳴,如何抗衡?」

我的手一顫,碗蓋咯地撞在茶盅上。

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當初努爾哈赤會答允將布占泰放回烏拉,原來竟還有這麼一出內幕摻雜在裡頭。

我不由一陣心寒,自己以前果然是太天真了,只顧著縮起頭來做鴕鳥,以為這樣子便可安安穩穩的過完我應過的歲月。如今看來真是大錯特錯,無論我躲到哪去,我不去招惹是是非非,是是非非卻總會找上我。

「依兄長所見,又當如何扭轉乾坤?」我一字一頓的問出口。

布揚古被我犀利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尷尬的別過頭去:「今兒個哈達首領貝勒來訪,聊起妹子時才知與你曾有過一面之緣,你可要與他見上一面?」

「孟格布祿?!」腦海里飛快閃過那張尖瘦的面容,我震驚得從椅子上站起,手中的茶盞咣地跌落地面,摔了個粉碎。

「格格!」葛戴驚呼,從身後扶住搖搖欲墜的我。

布揚古不動聲色的望著我。

我呵地冷笑:「既然是孟格布祿貝勒親自點名要見我,我若是不見,豈不駁了他的面子?好歹人家也是一部之首啊!」

「妹妹能這麼想,做哥哥的深感欣慰……」

「哈哈——」一陣長笑蓋住了布揚古底下的話語,裡屋的門扉推開,一個穿著藍色漳絨團八寶大襟馬褂的男子居然昂首闊步的從裡屋跨步走了出來。

瞘目隆鼻,具有英國貴族氣質的男人!

孟格布祿!

我瞳孔驟縮,不用他開口,已從他赤/裸裸的目光中讀出他所有的心思。

「布喜婭瑪拉格格!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屏退開屋內所有的下人,布揚古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葛戴猶豫不決,緊張兮兮的回望我,我朝她笑笑,朗聲說:「葛戴,去瞧瞧八阿哥醒了沒,囑咐他一定要把葯喝了……」

葛戴雙眼一紅,眼淚湧上眼眶,我怕她漏出馬腳,隨即推了她一把,將她趕出門外,順手將門重重的關上。

「東哥……」沒等我回身,背後貼耳傳來一聲柔情呼喚,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猛地回過身,孟格布祿的臉離我僅餘一寸距離,我頭皮猝然發緊,他雙手撐住門框,將我圈固在他雙臂之間,嘖嘖的笑:「我的第一美女……」他低下頭想要吻我,我看著他厚厚的嘴唇如同一座山般壓下,頓感噁心反胃。

「呵。」我逸出一聲笑,低下頭從包圍圈中哧溜鑽了出去,喘吁吁的跑到桌子後面。

孟格布祿吻了個空,陰鷙的回過頭來,見我滿臉堆笑,登時又將怒氣壓下,笑道:「調皮的小東西……看我怎麼懲罰你。」

他大步朝我追來,我腳下發軟,知道這種小遊戲可一不可二,再逃下去他鐵定要翻臉,於是索性站著不動,讓他一把抱住。當他的唇再次壓下時,我抬手擋住了他,雙眼媚笑:「貝勒爺好不知羞,也不怕人笑話。」

「哪個笑話了?這裡除了你我,還有旁人么?」他摟緊我,勒得我連氣都快透不出了,才說,「東哥,我想死你了!我可想死你了……你這小妖女!怪不得歹商為了你輕易便將小命給丟掉了,東哥,你真是個迷死人的妖女。」他咬著牙喘粗氣,臉上情/欲暗涌,看得我心驚肉跳。

「歹……商?」這個名字好熟,可我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想不起在哪聽過。

「歹商啊!你還記得他嗎?」孟格布祿用手撫摸著我的臉頰,我真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好不容易強壓下心底的噁心,他已淫/笑著將我壓倒在南炕上,「歹商那小子,的確有眼光……若不是當年和你阿瑪聯手搞死他,想必如今不止你最終會落在他的手上,就連哈達也是……」

眨眨眼,我想起來了,歹商,哈達部貝勒,早在我九歲那一年就被布齋和那林布祿的一招「美人計」給害死了。原來……這裡面還關孟格布祿的事情,雖然詳細的內幕我不清楚,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多半是為了奪位。

我正愁找不到話題亂扯,便笑嘻嘻的說:「歹商可比爺你溫柔多了……」

孟格布祿目光凝緊,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冷道:「難道你那時候就已經……呵、呵呵……這麼說來努爾哈赤不過和我一樣。歹商那王八羔子,可真是佔了大便宜啊。」

「這有什麼的……難道你還介意這個?」

他目光放柔,輕聲說:「誰會介意這個?又不是朝鮮那些風吹就能倒,說話愛瞪眼咳嗽的酸腐兩班。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孟格布祿了!你放心,我會對你很好,比他還好……」

我原以為他會發狂,最起碼會把對我的「性」趣減少到最低,可誰曾想他竟會說不介意?shit!女真男人對女子貞操的大度寬容居然比現代人還強悍。他難道一點處女情結都沒有嗎?

眼看這招又以無效告終,我卻失策的被他摁倒在了炕上,他充滿情/欲的雙眼就停在我的上方不過五厘米,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體味,照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我就真要吐了。

「我……我可是努爾哈赤的女人啊。」我軟弱無力的開口,將臉偏向一邊,他的嘴唇開始沿著我的頸線一路往下。

「哼……」他卻只是輕蔑的冷哼一聲,絲毫沒放在心上。

我心中警鈴大作,可沒等我再開口,只聽「刺啦」一聲,胸前的衣襟竟被他的狼爪撕裂——我終於再難維持虛假的笑容,面色大變。

這傢伙,絕對比努爾哈赤更像一頭飢餓的豺狼!

「爺!等等……爺!」我慌亂的用手擋開他的臉,喘氣,「這個……今兒個不方便,我……那個……」

他眼睛都紅了,悶悶看著我,吐氣:「我不介意!」繼續埋頭侵掠。

媽的,沒人性的畜生!你不介意!我很介意行不行?

掙扎了幾次都擺脫不了他,我終於忍不住尖叫一聲:「爺!」

趴在我身上的身體終於一頓,停了下來,可接下來我卻看到一雙要吃人一般的狠戾眼眸。我心一慌,知道要糟,忙眉開眼笑的拿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嬌嗔:「瞧你急得那樣……」見他遲疑不定的模樣,我把心一橫,終於下定決心下最後一帖猛葯。我雙手一搭,勾上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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