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五章(2)

薩茵尖叫:「大貝勒!我知道你不願說謊話欺人,但你也不能任由人肆意污衊,難道你當真要那些人說你與大福晉私下往來……」見代善一臉神情麻木,她急喘幾口氣,臉漲得通紅,聲嘶力竭道,「你與大福晉可有通姦之實?」

代善眼皮子一跳,手指動了動,捂住心口,在子女面前被妻子這般毫無遮掩的詰問,饒是他心如止水都不禁惱羞滿面。

「我與她……不過是同桌共食,了卻……了卻……」聲音起初略高,說到後來,又是一陣頹喪低迷,自嘲般的搖了搖頭道,「罷了,是非隨意,他們愛如何便如何吧。不過是要我放棄這個位置罷了,呵……我何曾還留戀這等權勢,誰想要拿去便是。」

岳托在不易覺察間大大鬆了口氣,不妨碩托冷笑道:「說得怪好聽的,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人,阿瑪你就不要這麼……呵呵,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

代善猝然抬頭,目光如電般掃射出來,碩托放肆慣了,哪曾想一直半死不活醉生夢死的阿瑪會有這等凌厲的氣勢,一時驚駭地住了嘴,他心底發虛,強自梗著脖子爭辯道:「阿瑪,你不用瞪我,我額涅當年如何氣死的,只怪我當時年幼無知,阿瑪你這多年饞嘴的毛病……哎唷!」

岳托猛然跳起,一拳砸倒碩托。碩托挨了打,只覺得萬分委屈,嚎叫:「我哪裡說錯了!大哥你憑什麼打我!」

岳托下手極准,幾拳搗下,碩托面露痛苦之色,蜷縮著身子捧著肚子話都吐不出來了。濟蘭看著兄弟兩個扭打,只覺得心亂如麻,忍不住吼道:「夠了!都給我住手!」

阿木沙禮臉色鐵青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小丫頭,小丫頭瑟瑟發抖,額頭緊貼在地磚上。

門瑩的身後,是門窗緊閉的東廂房,阿木沙禮揮了揮手,示意門瑩上前,門瑩試著推了推門,門推不動,顯是房內上了閂。阿木沙禮冷冷一笑:「砸開!」

門瑩與訥莫顏面面相覷,訥莫顏不知所措,門瑩看了看主子臉色,鼓起勇氣提醒道:「爺在裡頭。」

「我知……」她冷笑不止,「還有一個是誰,我也知。」

不過在額涅床前侍奉,一夜未歸,沒曾想大清早抽空回來一趟倒是看了場好戲。

「福晉……」

「砸開!」她聲音不大,卻也不信僅隔了一道門一堵牆,房裡的兩個人真睡得那麼死,毫無知覺。

門瑩見勸不住,只得去廚房找來劈柴的斧子,比划了兩下,便當真往門上狠狠砸去。

門瑩力氣小,砸了十七八下方才把門板砸出拳頭大的洞來,訥莫顏從破洞中伸手進去拔了門閂。主僕三人推門進去,門樞嘎吱響了聲,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無聲的寢室內顯得格外悠長。

房內燃了香,混雜著一股子苦藥味,那是多年來慣常聞的味道,可除此之外,另有一種甜膩到惹人心跳的麝香,淡淡的,曖昧的,絲絲縷縷的沁入心肺。

床帳垂著,紅綢如血,那是她喜愛的顏色親手挑選的上好料子,垂著的絛子是她閑時編的,這會兒無風自動般的微微顫抖著。她忽然覺得腳步有些沉重凝滯,伸手欲撩開帷帳,指尖在觸到冰涼絲感時又停住了手。

兩個丫頭屏住呼吸,把頭壓在胸前,連眼神都不敢亂瞟一下。

阿木沙禮心裡嗤笑一聲,把手縮了回來,轉身欲走。那帷帳卻猛然一動,被一隻白皙如雪的手抓住一角瞬間拉了開來。

帷帳內,床榻上,被衿凌亂,兩個近乎*的軀體糾纏摟抱在一處,雪白的膚色,血紅的綢被。

「呵……」她倏爾逸出一聲笑,熬了一宿通宵的眼,帶著嗜血般的紅絲。

松汀長發如瀑般鋪開,許是因國歡上身前傾扯帳的動作,她猶如驚兔般瑟瑟抖著,縮著肩膀愈發將臉整個埋入國歡袒裸的懷抱中。國歡一手撐在枕上,一手拽著帷帳,目光與妻子對視,瞳孔微微一縮,神情微變後慢慢恢複,聲音略帶嘶啞地說了句:「你回來了?」

阿木沙禮咯咯一笑:「可是爺嫌我回來的早了?」雖是極力剋制,可那笑聲卻掩蓋不住她言語上的尖利。

「什麼時辰了?」國歡卻似恍若未覺般,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本是擁在懷中的松汀失去支撐,上身撲到在被褥上,瑟瑟抖動,不敢起身,只將臉面埋在被子里,一副恨不能把自己悶死的樣子。

阿木沙禮心如火燒,偏國歡淡然自若的樣子讓她沒法做出妒婦姿態,只冷著臉,往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床側旁的杌墩上。

國歡示意門瑩將一側的床帳用鉤子鉤起,而後,夫妻二人一個床內一個床外,渾似什麼都沒發生般的聊起天來。

「昨兒個出殯可還順利?那場合我本該陪你一道去的……」

「滿城誰不知道二爺身子不好,起不來床的……」阿木沙禮譏道,「你不去也沒人會說什麼。」

國歡點了點頭,從床上撿出一件皺得不像話的中衣慢慢套上,邊系扣子邊道:「你今兒回來,可是有什麼事?」

阿木沙禮只覺得胸口堵得呼吸不暢,手指握了握拳,嘴角抽搐般的肌肉抖動著,半晌方才控制住情緒,沉聲道:「達海巴克什犯了事。」

「犯了什麼事?」

達海犯事,阿木沙禮原是十二分在意的,她之所以天不亮就急匆匆地往家趕,也正是想找國歡商量一下,昨晚上她在靈堂上聽幾個舅舅說的語焉不詳,她雖不太懂政事,卻也覺得事有蹊蹺。達海是她啟蒙導師,其他諸事可以只做未聞,唯獨涉及達海,她做不到坐視不理,只是晚間她向阿瑪額涅提及時,卻反被阿瑪斥責了一頓,連向來寵愛她的額涅也對她連聲嘆息。

她輾轉反側了一夜,思來想去唯有想找國歡求助,誰曾想……

她只覺得胸悶難當,一顆心揪著似刀割般疼,偏她心高氣傲,面上端著不肯露絲毫動靜,只沉著聲回答:「昨兒個大福晉的近身侍女秦太和娜扎為瑣事爭吵,互相攻訐。娜扎說秦太和侍衛濃庫通姦,秦太反指娜扎與達海……有染,還私相授受。這兩個人都是大福晉跟前的親信,這般攀咬被大福晉屋裡的丫頭們聽了去,有個叫德因澤的丫頭跑去大汗跟前告發了二人。你也知郭羅瑪法近來性情甚為多疑,娜扎與秦太雖未被收用,卻到底是汗宮的侍婢,說白了,那都得算是大汗養著的閑散婦人,豈容她私自與人通姦。郭羅瑪法讓阿巴亥大福晉徹查,娜扎和秦太受刑,皆不認罪。秦太與濃庫證據不足,倒是娜扎確實曾贈達海兩匹藍布,有小丫頭阿濟根為證。娜扎受刑不過,招認贈予達海的兩匹藍布是受大福晉所託轉交……」

國歡眉頭挑了挑:「這是意指大福晉與達海有私情?」這會兒工夫,他上衣已是穿妥,外套披在肩上,手指微動。

阿木沙禮知曉他的習慣,每每動腦思忖,總愛敲擊手指,只是這時卻見他修長的五指卻是撫在松汀白皙的背脊上,似有意似無意的沿著那光潔的肌膚一寸寸的游移著。

阿木沙禮只覺得眼睛灼熱刺痛,不禁閉了閉眼,將視線強行移向別處。

國歡輕咳數聲,以手握拳掩在唇側,吁氣:「瑪法不會承認大福晉與他人有姦情,否則丟的可不僅僅是大福晉的臉面。」

阿木沙禮心中一凜:「正是。郭羅瑪法定了娜扎與達海的通姦罪名,下令將娜扎當場打死,將達海縛以鐵索,囚於木籠之中,若非額爾德尼等諸位巴克什求情,達海也當是死罪。」

國歡輕笑,感嘆唏噓:「既已出手,哪能如此輕易就了結。」

阿木沙禮眼睛一睜,視線轉回,與國歡相對:「你也覺得此事有蹊蹺?」

「你是否還沒把事說完,不如一氣講完再說。」

「這件事的確沒完,告發娜扎的德因澤和阿濟根那兩個小丫頭,又和郭羅瑪法說了另一件事……」她蹙著眉,似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沉悶片刻後方道,「大福晉最近將自己打扮得光線奪目,頻繁出入汗宮木柵,送吃食於二舅、八舅……」

國歡笑道:「還真是……環環相扣,局中有局。」

「這事鬧到昨晚,大汗派人去質問二舅八舅,八舅以長者賜不敢辭為由收了吃食,卻並沒有食用,可是二舅……不僅吃了大福晉所贈食物,而且……」

「而且,二人還同桌而食了。」

「你怎知曉?」阿木沙禮神色一肅。

「咳……昨天隔壁動靜鬧的挺大的,我想不知都不行。扈爾漢、額爾德尼、雅蓀、蒙噶圖……呵呵,真真兒的好算計啊。」

阿木沙禮不由站了起來:「這背後到底是誰在弄鬼?」

「阿木沙禮……」國歡噓嘆一聲,「你總改不了好奇的毛病,好奇心害死貓……你即便有九條命,難道就真忘了死一回有多痛了?」

阿木沙禮身子一晃,險些站立不穩跌倒,幸而一把抓住了門瑩的胳膊,直將小丫頭掐得生疼。

門瑩忍痛不敢吱聲,把頭垂的更低,彷彿想藉此藏匿住自己。

「阿木沙禮……」

國歡溫柔的呼喚將她迷離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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