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旬 第三十八章 捨命誕女(4)

國歡面現疲憊的揮手:「滾!」

訥蘇肯連滾帶爬的出了書房。

達春小心翼翼的打量主子神色,半晌方道:「即便岳托台吉認出了訥蘇肯,他也不會聯想太多,畢竟,這都已經過了五年了。」

國歡冷哼:「他要沒想多,又怎會故意把咱們有婦病聖手的話透給四貝勒,挑得讓四貝勒來問我們借人?」國歡不是單純的人,相反,也許是讀書讀的多,他所思所慮的比大字不識的女真莽夫們多得多。一件小事擱在旁人眼裡也許不算什麼,但在他心裡,卻已是繞了幾個彎的事出有因。

「難道岳托台吉能從訥蘇肯身上猜到廖婆子也是我們的人?」

「他只是猜而已,但是四貝勒卻能幫他堵的我們不得不交人出去,這人一交出去,他還需要再猜嗎?」國歡只覺得一招錯滿盤皆落索。

「那……如何是好?」難不成真要去殺了廖婆子滅口不成?可廖家幾代為醫,主子的身體尚需依靠廖家調理。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與八叔為敵。也罷,他既肯示好,對我說出劉濟良是他的人,這得一報還一報的,廖婆子給他就是。」皇太極索要廖婆子並不是為了岳托福晉難產那麼簡單,只是他明明手裡已有劉軍這樣的高手,為什麼獨獨要算計一個女醫?

難道真是為了那些可笑的流言蜚語?

國歡不信四貝勒竟會如此愚昧蠢鈍!要知道就在三個多月前,大金汗寫下了「七大恨」的告天書,隨後正式向大明宣戰。大金與明的第一戰便是攻打撫順,旁人或許只知皇太極對順利攻下撫順有過獻計之功,他卻很清楚那所謂的計策是起到了怎樣的決定性作用。

彼時撫順遊記李永芳正大開馬市,皇太極竟然留意到了這一點,借著馬市之時邊境防備疏漏,選了五十人扮作馬販,驅馬分成五撥人混進了城內。當夜皇太極率五千人悄然至城下,吹笳為號,裡應外合。城內大亂後,努爾哈赤率大軍圍城,李永芳承受不住歸順投降。

相比打仗時代善的身先士卒,莽古爾泰與阿敏的勇往直前,皇太極更懂得文韜武略。如非必要,國歡不願與皇太極為敵,卻也不敢與這個八叔太過親近,雖然他是正白旗旗主,口碑不錯,允文允武,上得英明汗器重,下得子侄敬重。

如今的四大貝勒中,代善的威望和擁躉最大,看近幾年的光景,大汗怕是有心真有心選其做為繼承人,前不久還把老話又提了提,說道是將來自己百年後會把所有妻妾託付於代善恩養。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對國歡而言,此時此刻,對於那個位置上的權勢之爭,他只要做到事不關己,保持局外事態就足以了。四大貝勒地位已然凌駕所有小輩之上,他只是一個已故儲君的次子,只要做好本分就夠了。

野心不需要太大,也沒人願意看到他有太大的野心。

三更時分,附近能喊到的醫官、醫生、醫士,甚至薩滿,已是來了一撥又一撥。

岳托雙目已是赤紅,血絲充斥著眼球,敖紅的眼睛加上淤青的眼袋都證明他這一晚上熬得不容易。相對他在廳堂中來回打轉的焦躁,端坐在炕上一小口一小口吃著早點的皇太極卻是穩如泰山。

皇太極正是拂曉時分返回的家,到家時岳托沉默的像是已經靈魂出了竅。看到家裡來來去去的陌生人,皇太極只略略表示了驚訝,便在歌玲澤乾脆利索的敘述中恢複如初。

天光轉亮的時候,穆圖爾賀呼喊的聲音已逐漸低迷,蘇宜爾哈連哭帶喊的從產房裡奔出來,只嚷著:「福晉疼昏過去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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