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生的脖子很長 第50節

第五十回了,算了算,這些日子以來我累積的回憶已經九萬多字。

但很遺憾,我的愛情尚未開始。

如果說一切都還在沈澱,我只能等待,就跟阿拓說過的一樣。

但有些事情,跑得比我想像的還要快,還要奇怪。

「白痴。」暴哥摟著身邊的大嫂,對著屏幕里不斷奔跑的湯姆漢克咒罵。

「阿甘本來就是白痴啊?」我沒好氣地回話。阿拓早在一旁睡著了。

「我是說你白痴。」暴哥瞪了我一眼。

「我?」我瞪回去,我這一年多可不是白混的。

「阿拓不錯,怎不跟他逗陣?你們很配!我幫你們主持公道!」暴哥說,大嫂捏了他一下:「人家的事你管這麼多?」

「就是說。」我搖搖頭,真是有理講不清。

「阿拓快當兵了呴?怎不學別人考研究所?現在大學生都在街上擠死人啦!」金刀桑叉起一塊肥肉摔到阿拓的盤子里。

「不用考啦,早點當兵出來賺錢好啊!早賺錢早娶某啊!」鐵頭嫂也贊成。

「阿拓沒考預官,說要去服外交役到非洲國家種田,你說他奇怪不奇怪?」我攤開雙手,表示拿他沒辦法。

「男孩子出去看世界好啊!去非洲種種田也是男人的浪漫呴?」鐵頭拍拍自己的頭,少林武功也是他的浪漫。他可是認真跟著市面上泛黃滯銷的武功秘笈奮發苦學的那種笨蛋。

「沒啦,只是覺得可以免費去國外住兩年,機會難得。而且是非洲!」阿拓用力扒飯,又夾了一塊豬腳。

「是啊是啊,機票貴嘛?」我覺得蠻好笑。

「不過這樣的話,我們要好久才能再見面了啊?非得搞頓離別大餐不可!」金刀嬸在一道菜上點上火,一時青光大作,真不愧是今晚最奇怪的好菜「火雲邪神之東坡斗蜈蚣」。

「又不是不回來!倒是你們千萬不可以搬家,免得我回來找不到東西吃,嘻嘻。」阿拓嘻嘻笑,筷子一秒都沒歇過。

「對了阿拓,你怎麼都不幫思螢夾塊肉?你看她瘦巴巴,不多吃一點怎麼有辦法等你兩年?快點用老娘的雪山可樂豬賄賂賄賂人家的嘴!」金刀嬸大刺刺地說。

「嘻嘻,要等阿拓的人才不是我啦。」我只好出賣百佳。

「你放心,阿拓如果敢不要你,我就用鐵頭功撞死他!」鐵頭義氣萬千地說。

我差點沒一巴掌印在他的光腦袋上。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這麼久了,你們怎麼沒有在一起呢?」小才從胳肢窩裡抓出一隻倉鼠,交在我的手掌里。

「怎麼你們大家都這麼說?」我摸著小倉鼠,根本沒看清赤裸裸的小才是怎麼把它變出來的。阿拓正在樓下跟勇伯玩象棋。

「因為本來就是這樣。不信?隨便彈我的排骨看看。」小才挺起胸膛,要我伸手彈他瘦巴巴的肋骨。

我隨意彈著,小才嘴巴閉上,但居然有一串清脆的鋼琴鍵聲。

「腹語?你自己學會了腹語?」我又驚又喜,雖然搞不懂我跟阿拓應不應該在一起怎麼會跟彈小才的排骨有關係。

「是啊,我明年要參加在美國洛杉磯舉辦的世界盃怪人怪事表演大賽,如果贏了大獎,我就是全世界最怪的人了。」小才得意洋洋地說。

以上這些都不算什麼,因為他們都是阿拓的好朋友。

咖啡店裡的夥伴才真正教我吃驚。

「小妹,那個阿拓怎麼樣?最近好像常看到他跟你室友來店裡。」老闆娘在打烊前隨口問我,幫我裝好賣剩的小蛋糕,她知道我今天要回家,正好拿給永不減肥的爸吃。

「什麼怎麼樣?難道老闆娘也想問我怎麼沒跟阿拓在一起?」我苦笑,跟澤於認識久了的耳濡目染。

「我只是以為,一年半前你不只救了一隻喪家之犬,還順手胡了張好牌。」老闆娘笑笑,她最近迷上了麻將。

「沒這麼複雜,我跟阿拓之間純粹是好朋友,教我用手放衝天炮的那種哥兒們。」我提起袋子,走到門口揮手。

「要是我年輕十歲,我可是會跟你爭阿拓喔。」老闆娘揮揮手,店門關上。

上大學後第一個期末考跟高三接連不斷的模擬考比起來,雖然挑戰性很低,但別有一番莫名的壓力,也經歷了生平第一次交報告拿分數的不確定感。

寢室里四個人除了老神在在的念成外,都忙著考試跟交報告,以及社團的期末發表,過年前思婷參加的山服要去北埔紮營一個禮拜,我參加的辯論社跟清大的思辯社聯合寒訓,念成則想跟女友去韓國渡假,在咖啡店打工的錢正好存了不少旅費。

至於百佳,則在期末考最後一天牽了阿拓的手。

「我們一起繞青草湖時,阿拓跟我說起他要去當兵的事,想到他要去國外兩年,我一時感傷情不自禁就牽了他。他的手很大很粗,還會緊張的顫抖。」百佳看著自己的手發怔,說:「可惜我們只剩下半年相處。」

我看著她,落寞大過於牽手的喜悅。

她好不容易真心喜歡上的男生,卻即將與她隔了好幾片海洋。

愛情充滿考驗,可惜大多數人都喜歡浸浴愛河,卻都認為考驗多餘,且殘忍。

「多麼希望阿拓在走之前,能夠許我一個承諾。我很樂意擁抱等待的寂寞。」

百佳看著我計算機里,阿拓初次帶我去看小才表演的那段故事。

她已看過數十次,仍不嫌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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