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定鼎天京 第四百二十七章 北翼交鋒

那一番苦肉計自然是假的,剛剛完成一場殺戮之後,韋昌輝放心不少,起碼逃出城外的東殿餘孽暫時不能威脅到天京了,而此時北王府和燕王府合兵一處之後,已然成了天京城內最強的一股力量。

換了身衣裳,正在殿上品茶的韋昌輝心情一陣舒暢,又和秦日綱商議起接下來如何將在安徽的北殿大軍調個幾萬人回來,這樣天京才算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正商議時,聽參護稟報說翼王前來拜訪,一聽石達開來了,二人大吃一驚。說實在的,包括死去的楊秀清在內,沒有一個不畏憚石達開的。韋昌輝做賊心虛,知道石達開是來質問自己為何假託天王詔旨施行殺戮之事的,便隱隱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連這個棘手人物也一併除去!

韋昌輝問了翼王帶了多少人前來,當聽聞只有二十餘名參護跟隨時,他靈機一動,立即召來許宗揚商議。許宗揚此刻也已經殺紅了眼,道:「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石達開膽敢反對北王殿下,我馬上就宰了他!」「對!」另一個心腹劉大鵬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前面要不是翼王去告了北王殿下的狀,天王也不會如此對我們。不論是誰,凡是和咱們不一條心的,都殺了他!」

韋昌輝咬著下嘴唇,聽了片刻,回頭問秦日綱道:「你覺著如何?」秦日綱吭哧了半天,才道:「石達開可不是好惹的,他既敢找上門來,就不能沒有準備,咱們還是謹慎一點兒為好。」

韋昌輝把大腿一拍,冷笑道:「咱們這個翼王是鐵了心要和本王做對,他想保下東殿的餘孽,還不是看中了在江西的那幾十萬東殿兵馬?一旦東殿兵馬被姓石的掌握,咱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咱們千萬不可心慈手軟,就在這裡幹了他!」眾人聽了,鼓掌稱是。

韋昌輝命令道:「許宗揚!你準備五百刀斧手,埋伏在廳下,看我的眼色行事。茶杯落地為號,就給我殺!」「遵命!」「劉大鵬!你準備五百刀斧手,把北府護住。沒有我的話,任何人禁止出入!假如動起手來,你千萬要把石達開的援軍擋住,莫放一個人進來。」「遵令!」二將下殿準備去了。秦日綱問韋昌輝:「我呢,干點什麼好?」韋昌輝說:「你就留在我身邊,以防萬一。」

經過一陣緊張的布置,一切就緒了。韋昌輝向外面喊了一聲:「請!」時間不大,就見翼王石達開,昂首挺胸,闊步而入。在他身後,只有二十二人。北、燕二王降階而迎,把翼王讓進大殿。二十名參護左右排開,站在殿外。石鎮吉、張遂謀二將腰懸短劍,緊緊跟在翼王身後。

北王先命人敬茶,不等石達開說話,他就搶著說道:「今日之事其實也是迫於無奈,我和燕王受刑之後,那些東殿的人還不依不饒,還想犯上作亂,做兄弟為了保天王和天國江山,不得已才……」

「住口!」石達開大吼一聲,他沒想到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將黑的說成白的,還如此的振振有詞,石達開厲聲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天王將城外的東殿部署騙入城內屠戮,這一切都是你早有預謀的,你還敢狡辯?!」

韋昌輝怒火再也壓不住,他摸著鼻子陰測測的笑道:「平叛嗎,總不會不傷人的。石達開,你以為你安的什麼好心,你還不是想賣個好給東殿那些人?你想收服江西的楊輔清,這樣你湖北、湖南還有江西就可以連成一片,你當我不知道么?」

石達開氣得渾身發抖,大怒道「你這個小人,口蜜腹劍,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你當自己殺了東殿的人就沒人敢反抗你了么?你在天京濫殺無辜,還借用天王之名,你這是把楊輔清生生的往西王那邊推啊!」

「這個……」韋昌輝舌頭短了,這個時候他也才發覺自己似乎做的有些過了,的確天京這邊一殺,楊輔清這個膽小鬼說不定走投無路,還真的會舉兵投了西王,西王在蘇褔省經營日久,將內外打造得像鐵桶一般,本就難以對付了,如今再加上江西的楊輔清,還真是有些制衡不住。

石達開接著冷嘲熱諷道:「你自以為斬草除根做得漂亮,卻忘了西王還在一旁坐壁上觀,呵呵,一場大亂卻給了西王最好的借口!西王要是打出為東王昭雪平亂的旗號入京,你說你能製得住他么?」

韋昌輝憋得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說:「斬草必除根,我們手裡只有幾千兵馬,城外卻有一萬五千多東殿餘孽,誰敢保險他們不鬧事,不報復?在東王府動手殺人的不是你,你當然可以置身事外說風涼話!」

「胡說八道!」石達開以手擊案,桌上的茶杯被打得亂跳,大聲喝道:「他們肯奉旨回京就說明他們沒有反意,你是非不分,只想殺人,壞了天王大事,便是天國的千古罪人!」

秦日綱壯了壯膽子,上前勸說道:「五千歲,你生氣也晚了,事到如今,咱們還是商量下一步怎麼辦吧!」石達開正在氣頭上,也沒好氣的冷笑道:「用不著商量。你們只有負荊請罪,聽候天王降罪,才能平息民憤!」

雖然韋昌輝干出這等蠢事來,但天王再如何降罪還是會保住他的性命,但石達開正在氣頭上,也沒說出他的下一步打算來。在韋昌輝聽來,此話實在便是讓他和秦日剛引頸就戮,等著以死謝罪的意思,當下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大吼道:「石達開,原來你也是東孽一黨!」話音一落,便舉起了茶杯便要摔下去。

一旁石達開的將領張遂謀、石鎮吉自打進了大殿便一直暗暗戒備,特別是張遂謀此人,智計頗高,一入北王府就察覺北王府的人神色不祥,此刻眼見韋昌輝要舉杯為號,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張遂謀身手也頗為了得,他身形一晃,跳到韋昌輝身邊,手中短劍架在韋昌輝咽喉之上,與此同時,石鎮吉的短劍也指向秦日剛,口中厲聲喝道:「不許動!不然的話,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裡!」

韋昌輝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呆了,他沒想到看似文弱書生的張遂謀會有這般身手,當下急忙說道:「有話慢慢說,石達開你沒有天王詔旨不能私自殺我!」

不得不說韋昌輝這人的小聰明還是頗為了得,一句話便把石達開的殺意給打消了,的確石達開以仁義自居,沒有天王的詔旨,他的確不敢犯上殺位在自己之上的北王。當下石達開冷笑了一聲:「哼,好一個沒有天王詔旨!你殺東殿那麼多人可有詔旨?!」

張遂謀看出此間必有埋伏,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會身陷險境,當下提醒道:「翼王,咱們還是先離開此處再做打算!」

石達開點點頭道:「押著他倆,送我們出府!」石達開也已清楚地看到,韋昌輝安心不善,如今身陷虎口,必須趕快脫身。

「走!」張遂謀大喝一聲,拉著韋昌輝就往外走,石達開在中間,石鎮吉押著秦日剛殿後。此刻,埋伏在殿外的刀斧手,一個個瞠目結舌,不知所措,他們恐怕傷了北王,只好瞪著眼睛,看著翼王眾人出了北府。張遂謀、石鎮吉見翼王上馬,這才把韋昌輝放開,接著,也飛身跨上坐騎,一溜煙消失在雨霧之中。

韋昌輝氣得面色鐵青,像泥菩薩似地站到那裡,木然不動。「六千歲,回府休息吧!」秦日綱來到他身後,低聲勸說。韋昌輝把腳一跺,轉身回到大殿。

「砰!」一擊桌案,韋昌輝不忿的罵道:「石達開!我不殺你,誓不為人!」他懼怕石達開,甚至超過了楊秀清。他知道,石達開是他此刻在天京最大的威脅,什麼西王蕭朝貴他還顧不上考慮。當下心意已決,便把秦日綱、許宗揚、劉大鵬等人召集在一起,議論了一番,便分頭準備而去。

卻說石達開帶著張遂謀、石鎮吉等人回到府中,與王妃黃氏相見。一雙兒女撲到父親懷裡,久久不願離去,黃氏見丈夫氣色不正,就知道出了大事。石達開把剛才之事說了,黃王妃聽罷,嚇得芳心亂跳,玉體不安,對丈夫說道:「如今韋昌輝殺人已殺紅了眼,你去招惹他,豈不自討苦吃?」

石達開恨恨的道:「韋昌輝目無天王詔旨,濫殺無辜。我身為重臣,豈能坐視!」

黃王妃道:「話雖如此,可是,他已變草為妖,豈能容你?依我看,家中不可久留,你還是速速離開,以防萬一。」石達開猶豫道:「我豈能扔下天王一人獨自出逃避禍?」

石達開話音剛落,忽聽殺聲四起,亂作一團,他急忙站起,抽出寶劍,來到院內一看,只見心腹愛將張遂謀,渾身是血,氣喘吁吁從外院跑來。見了翼王,顧不上施禮,便急忙喊道:「不好了!韋昌輝領兵殺來,請五千歲快走!」石達開大吃一驚,忙轉身回到房中。

王妃黃氏聽得清楚,她伸出雙手,把石達開拉住,「這可怎麼辦呀?」石達開大聲道:「快跟我闖出去!」這時,女官把小少爺和翼千金也領到了。兩個孩子扎進石達開懷裡,不住地喊叫:「阿爸,我怕!」石達開把嬌兒摟在懷裡,心亂如麻,進退兩難。黃王妃突然止住悲聲,把一雙兒女拉到懷裡,一雙美目堅毅的望著石達開說道:「不要管我們,請殿下快走!」石達開頓足道:「豈有此理!無論死活,我們也不能分離!」

正在這時,許宗揚領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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