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宗。
倒山峰。
宗門慶典上，最清凈的地方反而是平日里最繁忙的地方。
一男一女，相視而立。
陸航之身披玄心宗掌教服飾，定定地望著面前這位有著印象，但絕對談不上深刻的少女。
面容俏麗，瓊鼻挺巧，眼睛卻被一層窄窄的黑色薄紗遮掩，配上一襲七彩搭配的裙衫，看上去別有一番異國風味——後者只有凝神初期修為，卻在陸航之面前表現得格外洒脫，翩然轉身，朝向玄心宗主峰歌舞昇平的黑白棋盤道：
「很不錯很熱鬧的繼任大殿，本該是主角的你就這樣提前離開，會不會不太好？」
陸航之聞言朝著主峰看了一眼，心中腹誹：
明明是你突然傳音主動暴露身份的好嗎？還有……蠻荒大陸的女修都喜歡用面紗蒙臉蒙眼什麼的嗎？
「在兩界山的時候，晚輩一直在尋找是誰傳授我劍氣融合之法，既然前輩主動現身，晚輩自然要好好感謝一番。」
陸航之自然不會因為對方天真浪漫少女的形象就對對方有絲毫怠慢，反而越發恭敬地道：
「如果前輩不介意宗門喧鬧的話，我們可以回主峰上談，我想……」
「別！」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少女道：
「還是在這裡聊好了……還有，不用叫我前輩，我叫司徒出雲，你叫我司徒姑娘好了。」
「行。」
陸航之連忙點頭：
「司徒姑娘現身，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你倒挺聰明的。」
少女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道，「可惜偏偏那那群人一樣，還沒有意識到你們的敵人究竟是怎樣可怕的存在。」
「請前輩明示。」
陸航之微微蹙眉，罕見露出一絲凝重。
司徒出雲哼了聲，翻手抓出一隻半人大的妖鼠，道：「這隻老鼠是我在你們玄心宗地界閑逛的時候抓到的。」
「咦？」
陸航之露出驚奇之色。
趴在肩膀上的鏡像靈貓直接炸毛，弓起身子，一雙豎瞳緊眯成縫，死死盯住司徒出雲手裡的妖鼠，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的靈寵倒是挺不錯，變異血脈，凝神中期，智慧程度也不低，不過……想壓制變異血脈凝神後期智慧型妖獸還有點力有未逮。」
「凝神後期變異血脈妖獸？」
陸航之吃驚不小，仔細端詳了一陣似乎陷入昏迷狀態的妖鼠，又回過頭，視線落回到司徒出雲臉上。
「司徒姑娘，你……」
「你想問我究竟是什麼修為？」
「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什麼不方便的，不過，我們那裡的修為體系跟你們不同，你當我，只有玄光初期的修為好了。」司徒出雲琢磨一陣後回答。
修為體系不同？
陸航之敏銳地從司徒出雲話語中咀嚼出些許別樣的信息。
玄光初期修為么……
那就說得通了。
對方既然能不動聲色地指點自己，讓自己的《七七劍陣》爆發出驚人威能，也能不動聲色地揪出隱藏在玄心宗附近的凝神後期智慧型妖獸，也只有到了玄光期的修為才能做到。
「原來是司徒真人！晚輩失禮。」
「別跟我酸。」
司徒出雲不耐煩地把妖鼠扔到地上，沒好氣道：「蠻荒大陸死到臨頭，沒時間跟你廢話。」
「……」
「你們這些下界的修士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的雲山派究竟招惹到怎樣的敵人到這個星球。」
星球……
陸航之眼睛微亮，然後不動聲色地繼續傾聽，沒有開口打斷對方的意思。
司徒出雲繼續道：
「兩界山的麻煩，你們還沒有完全解決，或者該這樣說，你們蠻荒大陸真正的劫數才剛剛開始。」
「可笑你們這些下界的人還在這裡沾沾自喜，戰鬥還沒劫數就開始把兩界山當肥肉來瓜分。」
「……」
陸航之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司徒姑娘的意思是？我手裡這塊封印了玄光妖獸的隕石，不是蠻荒大陸要面臨的最強大的敵人。」
「所以我才放著兩界山四個巡查使，七大宗門掌教不找找你。」
司徒出雲意外地誇了他一句，然後道：
「根據我從這頭妖鼠腦子裡獲取的情報，它的主人，應該是一頭附庸在界王麾下的『征戰魔神』！」
「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個封號！億萬年來，連接上古洪荒之地的主世界只有三千，每一個界面又下轄連接了數十個中等界面，每一個中等界面下面連接上百個小型界面，也就是類似你們蠻荒大陸這樣的下界……擁有『征戰魔神』封號的妖魔是強大魔神里的佼佼者，征戰位面有功，故可統領一個中等界面甚至上等界面。」
說到這裡的時候，司徒出雲發現陸航之竟然沒有露出非常難理解非常困惑的表情，眼裡只有凝重和震驚，心中對他的評價又提高几分，繼續道：
「每一個征戰魔神，手下有不計其數的妖魔戰將，大妖王，血魔，其中，妖魔戰將出馬就能輕鬆毀滅一個下界；大妖王，實力就跟你身上那塊封印隕石里的玄光妖獸實力差不多，可能還要強上一些；至於血魔，就是普通的玄光期妖獸！嗯，你們蠻荒大陸真正意義上只收到過一隻血魔的攻擊，也就是那頭玄光初期的蛇妖。」
「……」
聽到司徒出雲天書般的妖獸等級體系，陸航之終於頭疼起來，心中苦笑：
這麼說來。
一直以來，人們印象中的妖界，派遣進攻蠻荒大陸的只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雜牌軍，連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正規軍士兵都沒有出現過……
「冒昧地問一句，司徒姑娘，您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陸航之雖然不認為司徒出雲會跟自己開這種玩笑，但還是會忍不住地懷疑對方怎麼會對主界、中界、下界情況如此了解。
「我不是你們這一界的人。」
司徒出雲的話讓陸航之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腦海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穿越」兩字……
但很快就被打破。
司徒出雲道：
「其實我是跟那些妖獸一起，穿過蒼穹通道進入的蠻荒大陸。」
咦？
陸航之眨了眨眼：
「您的意思是，您來自妖界？」
「對。」
司徒出雲解釋道：
「我所在的世界也正承受著妖魔的入侵，只不過，我們比較幸運，我們所在的世界處於上界，靈力充沛，資源繁茂，處處靈峰聳立，修士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都不是你們蠻荒大陸能比的。」
明白了。
陸航之默默點頭：
上界意味著強大，下界意味著貧瘠弱小。
「可是，您怎麼會到蠻荒大陸來？」
「還不是你們蠻荒大陸搞的鬼，沒事開個空間通道出來，位置正好是我執行任務巡邏的區域，而且那頭征戰魔神在整片山區布下幻陣，我一頭扎進去，然後就被無數妖獸給圍了，脫身無望，只能閃進這個空間通道里逃命……偏偏這該死的空間通道還對玄光期修為有激烈反應，迫不得已，只能自封修為，直到在兩界山上被你的靈力風暴滋養才達到解除封印的修為。」
陸航之心中瞭然。
難怪對方一開始只有感悟期的修為……
「這些先不管。」
司徒出雲話鋒一轉，回到正題：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征戰魔神一共安排了三頭智慧型妖獸來蠻荒大陸，協助它的血脈後裔統領下界，但，第一頭智慧型妖獸被你們給殺了，就是那頭蛇妖；第二頭也在幾天前被你們幹掉；最後一頭，就是這個傢伙，半死不活；征戰魔神很快就會察覺到下界的安排出了問題，到時候派到蠻荒大陸的妖魔會越來越強大……甚至放棄隱瞞這一界面，直接命令妖魔戰將撕裂虛空屠戮眾生。」
聽到這裡，陸航之頓時坐不住了。
「如果留下這頭妖鼠，會如何？」
「留下它簡單，但是……」司徒出雲嘆息搖頭：「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三頭智慧型妖獸跟我所處界面的妖魔應該有方法傳訊聯繫。」
陸航之轉念一想：
的確如此。
每次妖獸有重大攻勢的時候，蒼穹通道配合都恰到好處。
看來上界的手段能力的確要比下界高明許多。
「……司徒姑娘主動現身找我，是否有應對之策？」
陸航之問。
「沒有！」司徒出雲翻起白眼，直接給他澆了盆冷水，道，「我在上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玄光修士，擅長隱匿、刺探軍情，能有什麼高明之策？只求你們下界的人不要太盲目樂觀！淪陷得太快！」
「……您之前有提到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