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赤膽情幽 第一百零二章 結拜

焚天良久才從驚艷中回過神來,他沉穩地、鄭重地點了點頭,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原來賢弟,不,賢妹竟真是女兒身,果然傾國傾城、艷絕天下啊……」

司徒雲夢只把頭垂下,朝著焚天一跪,柔聲道:「請大哥賜小妹一死。」

焚天聞言一怔,皺著劍眉道:「賢妹,這是何故?」

雲夢蹙著柳月愁眉,把玉眸望向一邊,楚楚動人地低聲道:「小妹並非什麼琴仙,此番來里蜀山也只是為了救我心儀之人,之所以會女扮男裝,無非是擔心裡蜀山內有人起歹心,故而一直瞞著大哥,大哥若是覺得胸中怨氣難消,便斬了小妹的頭吧。」

焚天聽了雲夢的話,略為沉思了一陣,忽而仰天放聲大笑道:「哈哈哈!賢妹這男兒身雖假,結義之情卻是真,若非如此,怎會放心坦誠地告訴大哥這些呢?雖說欺瞞不對,但也算情有可原,大哥不會怪罪於你。」說著,焚天便一把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司徒雲夢,笑道:「起身吧,你是我義妹,久跪清寧宮,成何體統?」

「謝謝大哥。」雲夢起了身來,抬起素袖,恬然一笑,她又把玉眸看向焚天,道:「對了,大哥,昨日我曾說做一對結義兄妹,不知大哥可曾記得?」

「當然記得!」焚天故作低沉地笑道:「你早蓄謀已久了吧?」

「小妹怎敢?」雲夢慌忙微低下頭,柔聲道:「正如大哥所言,小妹男兒身是假,金蘭情卻是真,小妹是真心想認你這位大哥。」

「好!」焚天痛快地笑道:「大哥也正是這麼想的!賢弟賢妹沒什麼分別,便做一對義兄義妹又如何?」說著,焚天習慣性地一拍雲夢的柔滑香肩,面色爽朗、語氣沉穩地道:「走,大哥帶你散心去。」

「嗯。」雲夢也自然而然稍稍泛紅了臉,將微低下的頭點了點,放心地跟著焚天而去。

焚天帶著雲夢走,大哥在前,小妹在後,過了一內一外兩座宮門,守門的象衛兵雖為雲夢的美色所傾倒,卻不敢在主上焚天面前放肆,皆只是遠遠地、敬慕地望著。

焚天走了許久,才覺雲夢走在身後實在彆扭,便停下身來,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讓向右旁,略為回了下頭,溫和而不失風範地道:「賢妹,雖說在這裡大哥是至高無上,但讓自己的義妹跟著身後,未免太失體統,來吧,和大哥並肩而行。」

「我……」雲夢把右袖放於胸前,猶豫了一下,倒不是因為她怯懦,而是她往日和韓夜這樣走習慣了,她想了想,便嫻靜地頷首道:「嗯。」

於是,焚天與雲夢並肩而行,焚天一邊氣度威嚴地走著,一邊望著天邊的赤珠,忽而想到了什麼,便對雲夢問道:「纖眉,既然你的男兒身份是假的,可否告知大哥你那真實身份呢?」

雲夢輕蹙著柳眉想了一會兒,這才點頭道:「大哥,小妹確實不叫孟雲,小妹名為司徒雲夢,家父是人間武林鳴劍堂的堂主,至於母親,尚不知是何人、現在何處。」

「司、徒、雲、夢……?」焚天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名字,望著藍天赤珠和時聚時散的浮雲,細細品味了一番,忽而放聲一笑,頗有氣魄地頷首道:「好名字啊,天之際,雲之端,難怪我兄妹倆有緣!哈哈哈!」笑過之後,他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妥,便劍眉一收,道:「可惜,我名為焚天,既是焚天,必會燒到雲彩,累及賢妹。」

雲夢生怕焚天擔心這樣的問題,忙低下頭來溫聲道:「大哥不必憂心,小妹知道大哥日理萬機,偶爾緩解一下壓力、舒舒心頭鬱結之氣,也不無道理。」

「賢妹……」焚天望著雲夢那模樣,知道她也是怕自己擔心才這樣說的,便嘆了口氣,卻欲言又止,只引著雲夢向東而去。

出了東門,便是碧湖。

三十里碧湖,湖水一片碧綠,藍色蒼穹下,那廣闊的清涼湖面上倒映著赤珠之影,忽而一陣和風吹來,攪碎了水中的倒影,綠水之間激起一陣紅彤彤的粼粼波光。漁民們早就醒了,他們乘著各式各樣的漁船、帶著漁具,在湖上縱情地放歌捕魚,貓妖們手執抄網捕撈,熊怪們兩兩撒開大網網羅,猴精們跳到水中親自去捉,鵜鶘精們則早已游在湖面上用他們的大嘴把魚們含在其中,眾妖民其樂融融,迎著紅彤彤的和光,一派安生的景象。

焚天引著雲夢在湖上長廊處,環顧四面風景,他一拂赤袖,一手負於身後、一手置於腹間,威儀地對雲夢道:「賢妹,你看我這裡蜀山,比人間是否別有一番風景啊?」

「嗯。」雲夢柳眉一展,頷首道:「仁德於民,天下幸也。大哥的一片苦心,這些妖民都已銘記在心。」

「可這樣還不夠。」焚天憑欄眺望湖岸上的綠樹之林,搖頭悵然嘆道:「大哥一定要讓他們過得更好,起碼,比人類要好。」

雲夢聞言,微微睜大了玉眸,問道:「他們這樣已經過得足夠好了啊,妖類和人類,不是也能和睦相處嗎?」

焚天回望美人那溫柔可人的面龐,苦笑了笑,將雙手負於身後,繼續沿著長廊向湖心島而去,嘆道:「賢妹不會明白的。」

雲夢跟著焚天而行,望著他高大偉岸的背影,鎖眉心道:「大哥,其實我明白……只是見你如此執著,我……」

二人行了許久,終於到了湖心島,島上面積不過數十畝,有些赤色桃樹陪襯,中心還有一座湖心亭,焚天攜著雲夢入坐亭中,二人又像赤桃園內那樣對桌而坐,焚天一揮赤袖,在桌上變出酒來,自己先飲了一口,這才看向雲夢,卻見他義妹正一撫如絹長發、用失神的玉眸望著遠方,焚天便笑道:「賢妹,何事如此憂慮?」

這時,一陣清涼的秋風從湖上吹來,吹動雲夢的如瀑秀髮和白衣素帶,她聽了焚天的話,睜著泛起水霧的流玉美眸向焚天道:「大哥,小妹只是忽然想起那心儀之人。」

焚天一聽雲夢心儀之人,稍稍一想便知是誰,只是明知故問地道:「哦?」

雲夢左手挽著扶著右袖,右手如妙蘭般拈起桌上已滿上酒的翡翠杯,一飲而盡,蹙著柳月愁眉,玉眸盈淚,她悵然吐出一口蘭花之香,苦道:「我自出生時起,又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玩伴,我們時常去青山之上仰望星空,在我十一歲那年,他親口對我說長大後要娶我。」說著,雲夢回首過往,俏面上泛起一陣緋紅,美眸卻兀自流著香淚,她愁道:「我那時真的很高興,便把貼身的玉墜送給了他,我想,我這輩子就託付給這個男的了,無論今後會怎樣……」

焚天想起那人的儀錶與性格,暗暗點了點頭,隱隱在接受,他劍眉一皺,問道:「然後呢?」

「然後……」雲夢憂愁地一聲嗟嘆,右手挽了挽素紗絲帶、放在胸前,緊閉著泛起淚花的玉眸,她道:「他說他要報家仇、還師恩,叫我等我他。我就痴痴地等,這一等便是八年,小妹都不知這八年是如何熬過來的,心裡卻只是想著他……」雲夢說著,很是難過,但柳眉稍稍舒展了些,她柔聲道:「到後來,我們終於見了面,中間發生了很多事,儘管我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儘管我曾以為自己不貞,他卻從未拋下我、嫌棄我,一直盡心儘力地保護我,哪怕自己受了再重的傷,也決不讓我遭受痛苦……」

焚天聞言,似是有些感觸,便微微頷首,道:「那人類待你確是有情有義。」

雲夢接著道:「我們在一起闖蕩江湖,那時候過得很開心,我想,就算為奴為婢跟在他身後,我也心甘情願。」

「什麼為奴為婢!」焚天怒而一拍桌子,驚得雲夢睜大了玉眸,焚天這才把熾熱的雙眸盯著雲夢看,道:「賢妹,你是大哥的義妹!大哥是里蜀山的妖主,你便是此地的公主,他這無恥的人類,敢叫你做奴婢?」

雲夢趕緊抹了抹淚,道:「大哥別生氣,這都是小妹胡思亂想的,他一直都很尊重我,但是……他太尊重了,弄得我們之間一直有道無形的牆隔著,我不好意思過去,他也過不來。」說著,雲夢便憂愁地對焚天怨道:「大哥,事到如今你還要瞞著小妹嗎?夜就在你手上,你便忍心讓小妹日夜飽受相思之苦嗎?」

焚天見雲夢把話挑明,便不遮掩,凝重地把頭一點,嘆道:「沒錯,你的男人就在我手裡,不瞞你說,我發現他時,他已是性命垂危,若非你送他的那玉墜和我的純火靈氣,他早就命喪黃泉了。」說著,焚天見雲夢一臉憂愁,便像兄長那樣輕輕把手放在雲夢纖柔的手上,鄭重而又不失溫厚地道:「賢妹,大哥絕不會要你心上人的命,只是為了大業,須借他手上的劍一用,故暫且將他關在一個隱秘之處,待事成之後,再放他出來與你團聚。」

雲夢當然知道焚天所說的「大業」是什麼,她鎖著柳眉,一臉憂愁地道:「江山,對大哥真的那麼重要嗎?夜素來不喜歡別人逼迫於他,大哥這樣做,叫小妹情何以堪?」

焚天面色凝重地想了先,才莊重地道:「賢妹,你也知道,大哥十分憎恨人類和修仙之士,他要不是你心上人,大哥早就把他活活折磨而死了。其他的事,大哥一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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