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赤膽情幽 第一百章 金蘭之情

司徒雲夢與焚天起了爭執,心裡只是一陣難過,她離了廣場,卻見一位身著淺藍衣裝的嬌小之人已將雙手抓著青傘、背在身後,似乎在等著什麼人,她便喚道:「燕……小草。」

「公子沒事吧?」薛燕見雲夢來了,先是笑嘻嘻地說著,卻又看她無暇的面頰上淚痕點點,便眉毛一收,問道:「你哭啦?是他欺負你嗎?」

雲夢恬靜地搖了搖頭,用白袖抹了抹余香之淚,在和大哥爭執過後能遇見薛燕這樣知心的姐妹,雲夢心中無疑是欣慰的,她溫柔地牽著薛燕的手,道:「走,回去吧。」

薛燕雖說也擔心,但她始終相信她能照顧好雲夢,便打了個呵欠,倦意綿綿地道:「困了,睡覺。」

雲夢不想讓薛燕太過擔心,只是和她相伴步向清寧宮處。

那夜,雲夢輾轉無眠,三更半夜之時,她獨自坐起身來,見身邊的薛燕睡得正甜,不想驚擾這個貼心的姐妹,她便把幫薛燕把滑下去的被子提了上來,輕輕蓋好,然後才下了床去,如往常一樣將一雙蓮足點到地上。

里蜀山的地表溫度不算太低,雲夢輕盈踏於其上,覺不到一絲涼意,她若有心事地悄然挪到軒窗旁,打開窗子,一陣微涼夜風拂面而來。此時的她,未束綸巾,一頭柔順的飛瀑映著暗紅色的夜光,顯得那麼凄美明艷。耳畔的風彷彿在訴說著往日的心事,雲夢遙望空中那不知名的赤珠,一撫青絲,溫柔的玉眸里早已噙滿了淚花,她心道:「夜,你在哪裡啊?你可知,雲夢心中有多麼苦楚……」滿腹愁傷,卻不知與誰人說起,雲夢也只能痴痴望著那晚秋的夜色,期盼著另一個天明。

這樣的夜裡,乾心殿前的那個男人也是一宿未眠,他與司徒雲夢同望著空中那彷彿圓月的赤色球體,想起今日種種,那麼激烈、那麼跌宕起伏,二人聽琴、對弈、執酒,一同歡笑、一同憂愁,這便是兄弟之情了嗎?還是,這不過也和從前一樣,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關係。

焚天閉上鳳眸,仰頭長嘆,夜風揚起他的赤發、掀動他火紅的龍紋錦袍。

蕭蕭風無盡,漫漫夜未央,回首金蘭義,赤君斷愁腸。

第二日,焚天一早便到了某處地方,那便是關韓夜的密室。

韓夜見到那高大的赤發男子立於身前,不屑地冷聲道:「哼,又來問我魔劍秘訣嗎?焚天,不要以為威壓就能逼迫所有人,我便是被你的赤龍蠱活生生害死,也絕不把魔劍秘訣交與你。」

「時日尚多,寡人暫無心思討那劍的用法。」焚天愁眉說著,往床邊石台上一揮赤袖、劍指一划,紅光閃過,石台上邊多了一盤酒菜,他語氣平淡地道:「關了你數日,未曾予你飲食,今日補上。」

韓夜本來就中了赤龍蠱,自然是不擔心那飯菜里有什麼毒,只是他很驚訝焚天為什麼突然態度轉好,便問道:「怎麼?莫非你還有其他的事相求?」

焚天嚴肅地頷首道:「寡人確是有事請教,但賜你美酒佳肴,無非是不想虧待了義弟之友。」

「義弟?」韓夜皺著清眉,大惑不解,想了很久都不知道焚天口裡的「義弟」到底是誰,他便只道:「不必大費周章,若有我能回答你的,一定如實相告。」

「哦?」焚天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韓夜,面色威嚴地道:「寡人給你下了赤龍蠱,你不記恨寡人嗎?」

「哼,要說不記恨,那也不可能。」韓夜冷冷地望著焚天,道:「但一事歸一事,你要攻佔人間,我要保護人間,我們兩者本就對立,再者,你仇視人類和修仙之士,碰巧我兩者都是,所以對我用這些手段也在情理當中。」

焚天睜著熾熱的雙眸看著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男子,忽而朗聲笑了,道:「僅憑這點,便也值得寡人欣賞了,若不是因為二界敵對、兩族利益,你與寡人或許能成為朋友。」說著,他將盤子里的酒杯里斟滿酒,遞給韓夜,道:「實不相瞞,昨日寡人與兄弟吵了一架,寡人性子比較烈,唯恐傷了他的心,故而一宿未眠,今早來此便想問你如何得解。」

韓夜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喝了焚天遞給他的酒,冷哼一聲,道:「想不到,野心勃勃的一代妖主竟然會關心起兄弟之情了?只是,你和你義弟爭執,我又能幫到你什麼忙?」

於是,焚天便把他所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了韓夜,韓夜到底是個聰明人,漸漸就明白是司徒雲夢和薛燕女扮男裝進宮救他,他當然不會戳破,便向焚天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我那位名字裡帶『雲』的朋友,她與我自小相識,性情溫和,屬水,而你性情熾烈,屬火,常言道,水火不相容,你二人有爭執也很正常。」

焚天聽了韓夜的話,覺得很有道理,便把雙手負於身後,嚴肅地頷首道:「言之有理,既然這密室只有我兩人,寡人也對你明說,寡人很重顏面,如何能與他言和而又不失顏面呢?」

「這……」韓夜和雲夢相處一直很融洽,正如魚兒與水,他也不知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只得向焚天道:「我與她相處這麼久,鮮有爭執,你的事我也給不出什麼好提議,不過,你若真心做她兄弟,一定要多多關心她,不要總是以自己為中心。」

焚天閉上丹鳳眼,認真思量了一番,心裡漸漸有了底,便轉過身去,神色莊重地道:「人類,很感謝你今日給寡人的這些提議,正如你說,一事歸一事,你既幫了寡人,等你說出魔劍秘訣,寡人便放你出去與我義弟團聚,君無戲言。」

韓夜冷聲道:「來多少次我也只是那句話,魔劍只認我,別人是無法駕馭它的。」

「既然如此,寡人今夜再來便是。不過,順便提醒一句,早說少遭罪,晚說多受累,快點考慮清楚,寡人可不想害你性命。」焚天對自己的赤龍蠱還是很有信心,他直接出了門去,再度合上密室之門。

通過這次對話,韓夜對於這兩個挂念著的女子倒是放心許多,既然焚天對司徒雲夢如此上心,必然也不會對她太壞。念及於此,韓夜便把背倚於靠床的石壁上,捧著他心愛的玉墜,淡淡地、柔情地想道:「雖然我在此受罪,可你和燕兒尚且無恙,只盼小玉那邊也好,這樣我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

焚天離了密室,本想去找雲夢,但想了一想,又閉目心道:「寡人乃里蜀山君主,九五之尊,豈有低聲下氣之理?雖說昨日對義弟發怒是不對,但寡人也不能自降身份。」念及於此,他便沒有去,而是再次到了昨天與司徒雲夢共處的赤桃園裡,坐於亭中,施法變出一盤棋、一套酒具,對著滿園五彩繽紛的桃花自斟自飲、獨自下棋,忽而園中一陣涼風颳起,吹動他下頷的垂須和流火般的長髮,他放下棋子,劍眉一蹙,嗟嘆一聲。

也不知算不算巧合,雲夢昨夜一宿未眠,今日薛燕起床後又要打探韓夜的下落,二女商量後決定分開行動,這樣就算遇上了焚天也不必兩個人一起留著陪他,更利於尋找。

與薛燕分開後,雲夢想韓夜想得厲害,又擔心她大哥,因而便憂愁地、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赤桃園。

赤桃園內,萬千枝頭開著五顏六色的花,卻仍舊遮不住其中隱隱透出的丹紅桃花,花叢之中,涼亭之下,惟有一赤袍男子獨自下棋、單人飲酒,那身影與神情尤顯蕭瑟與孤寂。

雲夢站在園外,輕輕倚著拱門的邊緣,望著那花叢里寂寥的人,想起同樣有過如此經歷的自己,不由地落下辛酸的淚來,她蹙眉心道:「我曾一人在花中亭下彈琴,八年來,憂愁誰人知?歡笑誰人共?這裡蜀山的君主,縱然靈力再強、權勢再大,卻與我有何不同?」

與此同時,亭下石桌前的那人也是自嘲地笑道心道:「也罷,昨夜我對義弟發了那麼大的火,怎奢求他來此伴我?如今一人下棋、獨自飲酒,豈非自作自受?」

焚天苦笑一聲,舉起酒杯正待要喝,卻聞近處一陣香風吹來,他抬首一望,卻見那白衣之人輕輕走了過來,正對於他坐下,翩然抬起白袖,一手執起酒杯,另一手拿起酒壺,滿上酒來,舉止優雅地舉到焚天面前,眉頭一展,溫聲怨道:「大哥,如此良辰美景,怎能一人下棋飲酒而忘了兄弟呢?」

「賢弟……」焚天抬頭望見雲夢,在那蕭瑟的秋風裡,他也不知為何,心頭一熱,鳳眸里閃過一陣溫和的光,他笑道:「是,大哥有錯。」說著,他爽朗地一揮赤袖,將手中酒杯敬向雲夢,道:「來,賢弟,你我兄弟二人共飲此杯!」

雲夢不曾推辭,一邊與她大哥下棋,一邊飲著瓊漿美酒,笑談古今,不覺有些微醉,白玉的面頰泛起陣陣桃紅,她便抬起袖來輕輕貼在發熱的臉上,模樣頗有些可愛,焚天見此情狀,開懷笑道:「哈哈哈!賢弟啊,可惜你不是女人,你要是女人啊,必定傾國傾城,大哥都快被你迷倒了。」

「大、大哥休要取笑於人~!」雲夢眉頭一蹙,用單袖兀自貼著俏面,玉眸裡帶著一些迷離,她想了一想,有些試探又有些不安地開玩笑道:「大哥,我若是女的,你又當如何?」

焚天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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