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伴君同游 第七十一章 劫餘

就在夜、夢二人絕望之際,他們身前地上忽而升起一陣紅光,紅光褪去,現出一個高大的人影,由於耀眼的紫光已然吞襲過來,韓夜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見他一頭蓬鬆的火紅頭髮迎風飛揚,一身威武的朱雀戰袍獵獵作響,他只是將手朝前一張,身前便化出一道紅色的氣牆,將撲面而來的風雷之力盡數擋在其外。

紫紅相觸,光芒閃耀,那一瞬間,韓夜忽覺自己已處在以一片紫紅色的光芒之海中,光芒里亦只有那個高大的紅髮男子,從他身上隱隱透出一股凜然無比的霸氣。

待所有光芒紛紛褪去時,方圓五十里已然被夷為平地,周圍只剩其他生靈的焦炭碎末,還有地上那流動著的、發出「滋滋」聲的殘餘紫電,這片死地里,惟有三個人和他們身後的幾棵大樹安然無恙。

雲夢甚至以為她和她的心上人已經死了,但從韓夜懷裡看過去,卻見到一個紅髮男子凜然而立的背影。

「聽說,魔劍已歸附於你?」那紅髮男子在殘留的流風中轉過頭來,冷冷地看向抱著雲夢的韓夜。這麼一轉頭,夜、夢二人終於看清了那人的樣子,但見他眉若橫刀、眼如赤月,額上的火焰之印令人生畏,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幾欲窒息的壓迫感。

雲夢是最受不了這種感覺的,她柳眉一蹙,對紅髮男子道:「你……你不是凡人,對嗎?」

紅髮男子對雲夢視若無物,只向韓夜道:「哼,魔界集所有智慧鑄成的仿古寶劍,卻不想它的主人竟是個廢物。」

韓夜心念紅髮男子救命之恩,同時也迫於他深不可測的力量,便不敢開口,只是睜大了清眸,錯愕地望著那男子。

紅髮男子目光落向身前一望無際的流風殘電之地,冷聲道:「真夠倒霉的,風雷相會的災劫竟也遇上了。」

韓夜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問道:「請問,閣下是何人?」

紅髮男子將戰袍一甩,轉過身來,凜然道:「本座乃斗地魔尊,重樓。」

「魔?」雲夢月眉一蹙,驚詫中帶些與生俱來的恐懼。

韓夜倒沒什麼恐懼之感,他疑惑地問道:「為什麼要救我們?」

「哼。」重樓嘴角一揚,道:「本座想救便救,無需理由,隨性而已。」

「隨性?」韓夜望著眼前這個高大的魔尊,又陷入了沉默。

這時,重樓卻伸出手來,二指並豎朝韓夜右臂上一指,「騰」地一聲,右臂上突然燃起一團火焰。韓夜起初還略為驚慌,但隨著火焰的熄滅,他也漸漸平復下來,火焰只燒去了他一截衣袖,手臂上卻赫然多了一枚赤焰印記。

「這是什麼?」韓夜皺眉望著臂上的印記道。

「魔族刻印。」重樓傲然轉過身去,冷聲道:「有了它,本座便可輕易找到你,今後若再遇危難,本座興許會救你一命,抑或讓你就此喪命,看你造化了,哼。」說著,重樓便化出一道紅光法陣,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於那法陣之中。

「等等!」韓夜想叫住重樓,卻為時已晚,風中徒留一陣殘紅之影。

「為什麼要在我手上留下這種印記?」韓夜鎖眉苦思了一陣,終究毫無頭緒,他又想到此次來神木林的目的,便不多想此事,而是向懷裡的美人問道:「雲夢,還能動嗎?」

幸虧先前有苾靈仙玉相助,雲夢的身體或多或少地恢複了一些,她點頭道:「可以。」

韓夜得到雲夢肯定的答覆便安下心來,他摟著雲夢柳腰的手鬆了開來,以手撐地嘗試起身,令他頗為意外的是,此時身體竟已不再疼痛,震傷損壞的筋骨也復原了許多,他摸了摸手腕、動了動關節,向地上側坐著的美人道:「既然你也沒事了,那事不宜遲,我們折返回去看看那金翅鳳凰現在如何了吧?」

「還要去嗎?」司徒雲夢把手放在胸前,玉眸里滿是憂慮,她道:「鳳凰說不定已離開那裡了。」

「總是要過去看看的,我們若空手而歸,如何向醫仙交代?」說著,韓夜向雲夢伸出手來,長發似流風飛舞,一襲深藍俠裝飄逸臨風,面容清秀的他微微笑了,道:「來吧,別讓燕兒和小玉久等了。」

似乎很理解韓夜急迫的心情,雲夢頷首,把宛如蘭花的素手交給韓夜,提著淡黃羅裙站起身來。

於是,夜、夢二人又御劍向先前金翅鳳凰所在之地飛去,一路上他們望見被暴風狂雷肆虐過的那片大地,原先的參天巨樹早已不在,只剩一地的碎炭沙土,余留的電在殘骸上遊走,蕭瑟的風吹起陣陣風沙,方圓數十里只有一片荒涼之景,這便是兩股神力交轟的後果嗎?

韓夜暗嘆造物之不公,身後的雲夢更是生出許多莫名的悲憫之感,她望著腳下被災劫洗禮過的大地,輕咬貝齒,流波含淚的玉眸里盡訴哀愁,她心道:「為什麼要這樣?那些草木、那些鳥獸,它們不也是生命嗎?難道僅僅因為神獸間的憤怒而要被捲入這場毀滅中嗎?」

韓夜也發覺了雲夢的傷感,他回頭勸慰道:「不必多想了,這世間有許多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只要我們能安然在一起就行了。」

雲夢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心裡總免不了憂傷,然而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她又把目光投向身前的男子,慶幸世間有這麼個值得她依靠的人。想著想著,二人已到了先前金翅鳳凰的所在之處,但作為風雷交轟的中心處,那裡早已面目全非,金翅鳳凰和九天雷獸則早已不知去向。

韓夜有些惋惜地嘆道:「當初要是抓緊動手就好了,現在鳳凰飛走了,上哪去取金翅羽呢?」

雲夢也擔憂地俯瞰大地,卻在地面上發現一些閃爍著金光,她玉眸一動,便拽了拽韓夜的衣袖,指著地上那點點金光,道:「夜,你看那裡。」

韓夜沿著雲夢所指的方向看去,漸漸舒展眉頭,便帶著雲夢御劍下去,卻見那地上飄著許多片金色的羽毛,長的羽翎兩丈有餘,短的羽絨半尺不足,他心想:「這一定是打鬥時留下來的,大的不方便帶回去,帶片絨毛回去就行了。」

雲夢站在韓夜身邊,卻見焦木堆里尚有一些紫色如同水晶的獸毛在隱隱發光,她便走過去,蹲下身子,收了數根到懷裡,心想:「這是剛才那雷獸的鬃毛嗎?留著或許有用。」

而神木林死地的另一邊,一個身著金邊白色軟甲的短髮少年正握著玉笛、灰頭土臉地愕然坐於地上,他望著一片狼藉的四周,驚訝地道:「剛剛發生什麼了?好像是九天雷獸和金翅鳳凰又打起來了吧?唉,多好的一片林子,弄成這副模樣,又要等個幾十年才能恢複生機呢。」

星辰知道九天雷獸來自何方,在惋嘆神木林災劫之時,他忽而一拍大腿,道:「慘了!這次我私自下凡,神界又走了九天雷獸,他們要一追查起來,不會強加我個私放神獸的罪名吧?」星辰越想越不安,便慌忙站起身來,向天上默默求道:「各位神靈前輩,不管小神的事啊,九天雷獸那是它自己下凡的,千萬別冠什麼罪名到小神頭上,小神不想再麻煩殿下了!」

少年心想,與其擔心害怕,不如早些回神界比較安全,於是他便無奈地望了一眼被浩劫洗禮過的土地,化作一道白光飛向天際……

隱竹林,醫仙居內。

聖書醫仙仍在堂內看著書,院外的兩位姑娘卻眺望著南方,各有心事。

韓玉把擔憂都寫在了臉上,一雙婉約秀眉輕蹙著,她向一旁的薛燕問道:「燕兒姐姐,剛才南方傳來一陣很大的響動,哥哥他們好像也在那個方向,他們不會有事吧?」

「瞎擔心什麼?從這裡看過去,那地方似乎離呆瓜很近,其實遠著呢!而且,呆瓜像是那種遇到危險不跑的人嗎?」薛燕皺著纖眉,說了一些連自己都無法信服的話,其實她心裡又何嘗不擔心呢?她在安慰韓玉之時,同樣憂慮地望著遠方。

過了一段時間後,空中突然飛來一柄大劍,劍上乘著兩個人,一個是身穿深藍色俠裝的清秀男子,另一個是身著白衣黃裙的絕色女子。

見二人安然無恙,韓玉頓時舒展柔眉、倍感喜悅,而薛燕唯恐劍上那男子看出她的高興,因而還得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韓夜攜雲夢下了劍來,妹妹不由分說就撲到哥哥懷裡,帶些喜極而泣地道:「哥哥,你終於回來了,這幾天不在身邊,小玉好生挂念~!」

韓夜淡然一笑,溫聲道:「你們呢?還好吧?」

「嗯……」韓玉本來想說說薛燕的遭遇,但看薛燕的樣子似乎不願她講,她便道:「我們都好啊。」

劫後餘生的韓夜,想起在沼澤地里雲夢與他互訴情懷時所說的話,忽而更為珍惜身邊一切,譬如這兄妹之情,他頗有些感觸地抱著自己的妹妹,笑容中帶著深深的溫厚。

另一邊,薛燕則是刻意避開韓夜,牽著雲夢白嫩細膩的雙手,關切地道:「雲夢,幾日不見,你憔悴了好多啊。」

「是嗎?」雲夢微微長大了玉眸,鬆開左手摸了摸冰清似雪的臉頰,蹙眉道:「也難怪,我和夜好幾次都陷入危險。」

「這樣啊……」薛燕把靈眸瞟向一旁擁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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