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暗香盈袖 第五十二章 共攜之心

卻說司徒雲夢聽聞自己已失身於人,悲憤不已,便要抹脖子自盡,卻不料橫空飛來一隻酒杯,不偏不倚打在她的手上,打得她右手一陣生疼,手裡的碧雲劍也掉落在地。

雲夢睜大了玉眸,左手握著發痛的右手,她向旁邊一望,卻見一個身穿水藍色俠女裝束的俏姑娘已來到她的身邊,纖眉一挑,怒道:「雲夢,你剛才在幹什麼?要尋死嗎?」

韓玉見薛燕來了,心裡卻忽而有了底,也就在一旁聽她兩位姐姐說話。

「我……」雲夢低下頭來,羞愧不已地落淚道:「我對不起夜,也對不起大家,我的身體已如此骯髒,再配不上你們了……唯有一死才能贖罪,唯有一死才能解脫……」

韓玉見雲夢羞愧難當,心裡不忍,便對她道:「姐姐~!你真的就相信文龍哥說的那些話嗎?你也知道他居心叵測,口裡肯定不會說什麼好話,所以你也不一定就失貞於他了啊!」

雲夢一聽失貞,頓時又緊閉起美眸,盈香的淚花落滿懷中,黯然神傷地對韓玉道:「小玉,你不知道,文龍他早就覬覦我很久了,可我一直在等你哥哥,因此每次都拒絕他,我是憑著自己的靈力仙法才使自己不被他所侵犯……」說著,雲夢便抱緊了自己的玉體,嬌弱而無助地泣道:「我被人控制這麼久,什麼也不知道,難道文龍他會放過佔有我的機會嗎?」

韓玉一聽,皺著婉眉擔心地勸道:「夢姐姐,你別想太多了,再說了,我哥哥不是那種在乎名節的人啊!」

韓玉的勸說對雲夢似乎不大管用,雲夢把暗淡的玉眸望著地上,繼續道:「我知道他對我好,就算傷痕纍纍,他也要幫我回歸本性,可一想起這樣,我更覺自己配不上他~!」說著,雲夢又淚雨紛飛,更覺痛恨地道:「這八年來,每每想到可以給他留著這副完整的身體、這顆完全的心,我才一直堅持著,一直等候著,現在……一切都破滅了,我不過是忠貞盡失的殘花敗柳啊~」

「姐姐……」韓玉聽雲夢這麼說,只是擔心,卻不知如何勸她了。

雲夢見薛燕低頭站在身邊沒發話,便只是柔弱地、哀愁地對她道:「燕兒,謝謝你在夜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一直陪著他,以後,也請你好好照顧他,他雖然外表很冷漠,內心卻是很重感情的,而且他背負的太多,要是沒人關心他,他一個人會很可憐的……」說著,雲夢的嬌軀已然微微顫抖,她鎖著柳眉,啜泣地道:「你和我不同,你無拘無束又充滿熱情,體貼入微,就像一縷溫暖的陽光,讓夜不會覺得人生陰冷。」

薛燕兀自低著頭,握緊粉拳,用很小的聲音喃喃道:「廢話……真多……」

雲夢說著,又撿起地上的碧雲劍,依依不捨地對韓玉道:「小玉,我原本也想隨著你們一起幫你們家報仇,帶他去很多美好的地方散心,可現在做不到了……對不起,希望下輩子再相見時,我和他能美滿地在一起吧。」說著,雲夢又要抬袖起劍。

「姐姐~!」韓玉正要去阻止,這時,薛燕卻伸出纖臂來,攔住了韓玉,低著頭對雲夢道:「雲夢……臨死前聽我最後一個要求行嗎?」

雲夢沒有急著把劍放到脖子上,玉容上的淚痕未散,她柔聲問薛燕道:「燕兒,還有什麼要求?」

「抬起頭來。」薛燕低聲道。

雲夢也不知道薛燕想什麼,只把頭仰著望向薛燕,玉眸里滿是無奈和哀愁。

這時,薛燕卻憤而抬起頭來,伸出右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

韓玉沒料到薛燕有這種舉動,只是緊張地看著這兩個姐姐,插不上話,周圍原本注意台上的碧水宮女弟子也紛紛看向這邊來。

雲夢捂著有些發紅的臉頰,羞愧不已,還以為是薛燕嫌她骯髒,便不說什麼,只是柔聲地道了聲:「燕兒……」

「別叫我燕兒!」薛燕睜大了泛著水霧的明眸,纖眉收緊,她怒指雲夢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用的朋友!遇到一點小事就要尋死尋活的!」

雲夢是大家閨秀,一向把貞節視得比生命還重,她無法理解這種事怎麼能稱為小事,卻只能委屈地含淚低頭,向薛燕道:「我……」

「這一巴掌我是為呆瓜打你的!」薛燕氣呼呼地手指台上的韓夜,對雲夢怒聲問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嗎!」

雲夢捂著面頰,或多或少也知道是為了她,便點了點頭。

「你只知道你喜歡他,你想過他多在乎你嗎!」薛燕沖雲夢罵道:「雲夢,你這個混蛋,一開始就在台上傷他已經夠讓我生氣了,現在還想用死來讓他後悔一輩子嗎!」說著,薛燕愈加無法忍受,便握緊粉拳、閉上美眸沖雲夢發火道:「你走了以後,他每天喝悶酒,每天望著你送他的玉墜發獃,我怎麼勸他都沒有用,你知道我這個做同伴的看著心裡有多難受嗎!你還尋死,你尋啊!你非要把我們大家都活活氣死、哭死你才開心是嗎!」

「燕兒姐姐。」韓玉見薛燕像梨花暴雨般朝著雲夢罵,越聽心裡便越有了底。

「燕兒……」雲夢不在乎薛燕打她罵她,只在乎那些行為下深藏的情義,她知道,這姑娘是真的把自己當她同伴啊!

「那段時間我們一起在馮茹姐姐家裡修鍊,不知道多開心,我當時就想,我們三個以後就這麼結伴闖蕩江湖多好,一個會用劍,一個會仙術,加上我又可以用暗器、使計謀,還怕什麼困難嗎?」薛燕繼續向雲夢痛訴道:「你走了之後我就總盼著你什麼時候歸隊,後來呆瓜連妹妹都找到了,我們又多了個道士,你卻要尋死,叫我怎麼受得了你?」

雲夢被薛燕說得再不敢有一絲輕生的念頭,她把劍放到桌上,嬌柔的身子卻有些立不穩了,韓玉見狀便將她扶到座位上坐好,雲夢睜著盛含歉意的玉眸望著薛燕,右手放到胸前道:「燕兒,我知你是一片苦心,可是我……」

「別跟本姑娘講什麼可不可是!」薛燕靈眸圓睜,道:「什麼狗屁貞節!你沒了貞節就要死,那呆瓜沒了你,他肯活嗎!再說了,你現在連自己失沒失身都不知道呢,胡思亂想那些幹什麼!」

雲夢徹底被薛燕說服了,她一想起韓夜尚需照顧,又想起大家離不開她,面容才漸漸平復,她頗帶些惆悵、愧疚和卑微地對薛燕道:「燕兒,我不尋死了,頂多以後跟著你和夜,為奴為仆,相伴相隨。」

「什麼為奴為仆!」薛燕聽了又差點沒給雲夢氣死,她纖眉倒豎,雙手按在纖腰上,氣沖沖地對雲夢道:「要是姓韓的敢把你當奴僕使喚,看本姑娘不念叨死他!」

韓玉也挽著雲夢的手,很溫馨地道:「是啊,夢姐姐,你和大家在一起就好了,別想多了,這樣哥哥會很難受的。」說著,她又指了指雲夢胸前吊著的玉墜,對雲夢道:「你看,哥哥還把這個還給你,不就是想告訴你他已經回來了嗎?你應該好好照顧自己啊。」

雲夢這才想起韓夜在台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

「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了。」

……

「夜,真對不起,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請你也不要擔心了。」雲夢一邊想著一邊輕輕握著胸前的玉墜,看向台上那個還在和陳家父子對峙的男子,漸漸定下心來,然而,她一想起全心全意照顧她的眾人,又禁不住熱淚盈眶,只溫聲道了一句:「謝謝大家……」

韓玉很溫順地挽著雲夢,薛燕則坐到一旁想辦法逗她笑,碧水宮的姑娘們也是時不時找雲夢搭訕,她們一點也不覺得雲夢有什麼骯髒之處,反正是再也沒給雲夢任何胡思亂想的機會,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

眾人平定了台下的波折,又紛紛看向台上,卻見台上的陳青河為陳耀海包紮好傷口,這才扶起陳耀海,恨恨地對:「魔頭!你傷我父親,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是嗎?」韓夜不知道台下發生的事,只是冷然看著陳青河,道:「可傷你父親的不正是你自己嗎?」

陳青河一愣,繼而憤然道:「是你使陰謀詭計才害我誤傷於他,現在竟還想誘我父子相殘,手段毒辣,禽獸不如!」

陳耀海一直認為就算敗了陣也不可輸了名聲,所以他站起身來,抓起地上的劍,一手護著陳青河,整了整凌亂的斑白頭髮,道貌岸然地道:「青河,不必與他多言!」然後,他憤然望向韓夜,道:「我陳家父子雖不算什麼泰山北斗,卻也知『忠義』二字,就算力所不及,卻誓死也要捍衛武林正道,韓夜,休想叫老夫屈服於你!」

陳耀海的話說得多麼慷慨激昂啊,吳道山、李銀松、紀文龍等人紛紛叫好,不明就裡的人也深感其忠烈,也只有了塵、梨花、王德等人暗暗笑這老狐狸奸詐,由此可見,當年索命閻王受他教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紀文龍見陳家父子說到此處,心想他們又要動手了,便藉此怒指韓夜道:「陳老前輩說得多好啊!魔頭,你壞事做盡,辱我夫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了,今日我便和武林群雄一起找你算個總賬!」

「哼,巧了,我也正想找你們算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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