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舌戰群臣

太極殿,巍峨高大,高大到時常被雷劈,今日天氣晴好,想來是不會有雷電,所以,孫享福就算在殿里大聲說話也不怕。

「微臣下牧監孫正明,拜見吾皇。」

「上前說話。」

李世民含著怒氣吐了四個字,孫享福便站直了腰身,在文武兩班朝臣中央空出來的通道上往前走去,不時的,他還用視線打量文武兩班朝臣,像極了初登南天門的孫猴子。

「孫下牧,今日有御史彈劾太子參與民間經營,與民爭利,說的便是由你管理的望江樓,朕問你,可有此事?」李世民威嚴的目光緊盯著孫享福的眼睛道。

「回稟陛下,子虛烏有,望江樓的經營權盡數在微臣一人之手,太子雖然有投資占股,但並無經營權。」孫享福簡單幹脆的回答道。

「哼,無知小兒,太子身為皇儲,怎可投資經商,定是你這等讒臣蠱惑所至,陛下,臣請斬此人。」崔世勛見孫享福承認了太子出資占股,立馬跳出班來道。

日,一上來就要殺哥,那哥可就跟你不客氣了。

孫享福心裡如是想著,轉身看向一臉怒氣沖沖的崔世勛道,「這位大人,你貴姓?」

「本官姓崔。」崔世勛藐視了孫享福一眼道。

「哦!原來姓崔,想必出自清河崔氏,或者是博陵崔氏,都不重要了,反正是世家大族,似大人你這樣的人,從小肯定是不愁吃喝的,也不知道我們這種從鄉村走出來的百姓的痛苦。」

「哼,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如今當著朝堂諸公,你只需要俯首認罪,本官便會求陛下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崔世勛打斷了孫享福的話道。

「這個,貌似崔大人你還沒有權利定下官的死罪吧!再說,下官有沒有罪,現在都還沒定呢!崔大人卻屢次以死恐喝下官,這意欲為何呀?」

孫享福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但話語卻擲地有聲,雖然沒有直說崔世勛是在藐視皇權,但就是這個意思。

能站立在朝堂之上的人都不是傻子,崔世勛亦不是,忙拱手向李世民道,「微臣一時義憤,言語不當,望陛下贖罪。」

李世民見了孫享福剛才絲毫不懼崔世勛的表現,心中大喜,便對其生出了許多期待,點頭道,「崔卿稍待,看此子如何解釋。」

說完,李世民和朝堂諸公的目光都看向了孫享福,而孫享福也是向李世民拱手道,「啟稟陛下,太子天資聰慧,精通治國之道,得知民間百姓有疾苦,便出資,為百姓謀出路。」

「呃……」

大殿之中,好多朝臣的嘴巴不自覺的張大,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也太能瞎掰了,八歲的太子精通治國之道?出資是為了百姓謀出路?

聞言,李世民也樂了,就差沒笑出來,依舊板著個臉道,「是何詳情,你且細細道來。」

「微臣遵命。」

孫享福領命之後緩緩道,「事情是這樣的,微臣的職田在新豐縣外五十里一個叫幸福村的地方,哪裡有農戶五十戶,除了耕種微臣的兩千畝職田和兩千畝皇莊田之外,村民們還自建了漁場,豬場,和雞場。如今漁場養魚超過四十萬尾,重量達百萬斤,每日所用飼料都要數百石,而豬場也飼養了肥豬超過千頭,每日所用飼料亦是數百石,雞場更是養了成雞數萬隻,日費糧米頗多,但農戶們大多不識字,不懂經營之道,很難將局面維持下去,便委託微臣,幫他們將部分產出賣個好價錢,供他們繼續購買飼料,維持生髮。大家也都知道,長安什麼樣的營生能將這些農副產品賣出高價了,沒錯,就是酒樓,所以,微臣想開一家酒樓來幫助村民,可惜有些世家子收到風之後,不樂意看到我們農民賺錢,他們聯合一氣,威逼長安的商戶,不準出租,出售地方給微臣開酒樓,所以,微臣想到了自建。但自建酒樓的費用太大,微臣不得已,求告到了太子以及幾位國公爺哪裡,太子體恤農人之辛苦,想要幫他們解決這件事,便和幾位國公聯合出錢,出地,讓微臣把酒樓給蓋了起來,但太子說了,身為皇儲,經商與民爭利,是為不智,所以並沒有要酒樓的任何經營權,敢問諸位大臣,太子做錯了什麼?」

從孫享福講到一個五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擁有一個養殖四十萬尾以上的漁場的時候,大臣的們的嘴巴就張的老大了,更何況還有過千頭肥豬,幾萬隻雞,這樣的村子,可能存在嗎?

「陛下,此人謊話連篇,欺君罔上,該斬。」這次不是崔世勛跳出來了,而是魏徵,他的直脾氣又犯了,他認為孫享福所說的數據太過不真實了。

「敢問魏大人,下官的那一句話說謊了?」孫享福有些鬱悶的看向魏徵道。

「一個五十戶的村子,怎麼可能養那麼多的魚,養那麼多的豬,還有那麼多的雞,你這分明是欺君罔上。」魏徵就差用手指戳孫享福的鼻樑吼了。

「呃,此事陛下應該知曉,還有翼國公,厲陽郡公等,俱都知曉,魏大人可能不知道,今年八月,陛下登基大典的時候,御宴上所用的過萬斤黃鱔泥鰍,就是幸福村提供的,即便現在是隆冬季節,如果陛下想要再辦一次那等規模的御宴,幸福村也還是能夠提供足夠的食材。」孫享福找證人,舉實例道。

然後,魏徵的眼睛看向了李世民以及秦瓊,獨孤謀等人,等眾人朝他點頭確認後,魏徵才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閉了嘴,這事要是真的,那麼整件事情的性質就要變了,他一對渾濁的老眼在眼眶裡轉了兩圈之後,朝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太子無罪。」

崔世勛見突然跳出來幫自己的炮手魏徵轉瞬間又變了態度,忙接話道,「魏大人糊塗,這小子巧言令色,卻也掩蓋不了太子經商的事實。」

「這位,那什麼大人,姓什麼不重要,反正是世家大族,家裡不愁錢的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大唐那條法律規定皇儲不能經商了?」

「這……」

「你不用這這那那,我就當皇儲不能經商吧!可太子經商了嗎?望江樓的經營權全部在微臣身上,只要在下一句話,望江樓現在關門,從法理上,太子也阻止不了在下,在下並非朝臣,經商也不犯什麼忌諱吧!」

大唐現在的法律,雖然規定了官員以及其直系親屬不能經商,但只限於掌管朝廷衙署的朝臣,像孫享福這樣的家臣,不在此列,宮裡還有專門負責採買的太監呢!那也是人家皇帝的家臣,品級比孫享福高的大有人在,你能說什麼。

而且,大唐沒有規定君主和儲君行為的任何律法,只是大臣們口頭上所說的影響不好而已,孫享福拿律法出來反駁他們,他們也無話可說。

見眾人無語,孫享福又道,「那咱們再來說說與民爭利這一條,太子出資,幫微臣和村民們建立酒樓,是為了幫農戶們把自己手中生產出來的東西賣出去,是讓農民得利,這與民爭的那門子利?」

「哼,長安數十家酒樓,皆因你一家望江樓而食客凋零,無法盈利,你還說這不是與民爭利?」崔世勛冷笑道。

「呵呵,那照你這麼說,這世上,是不是該只有一家酒樓?否則,任何再出現的酒樓,都是在與這家酒樓爭利?這個道理說的通嗎?」

「這……」

崔世勛再度啞火,不過孫享福卻是不願意多看他的嘴臉,繼續道。「連商之一字的含義都沒搞懂的無學之輩,也有顏面立足於朝堂之上,真是可笑。」

孫享福兩度讓崔世勛辯無可辯,讓龍椅之上的李世民以及其一干鐵杆支持者暗爽,此時,都用一股逼視的眼光看向崔世勛,看他還要何話可說。

「哼,商者,低買高賣,囤積居奇,不事生產,而得巨利,乃國之蛀蟲也。」

崔世勛被孫享福一激,便將商之一詞在當下的解釋大聲說了出來道。

「哦,原來崔大人懂啊!那你說說,整個過程中,太子出資所建的望江樓,可有低買高賣,囤積居奇,不事生產,而得巨利?」孫享福反問道。

「這……」崔世勛無語,人家賣的是自家產出,首先就不存在低買的問題,所以,說太子沒有經商,還真能說的通。

「你倒是這出來啊!望江樓所賣,皆是微臣職田與皇莊內自產,敢問朝堂諸公,你們家的職田封地里產出的東西,你們不往外賣么?我就不信你們花的金銀銅錢都是從地里長出來的。」

孫享福此言一出,朝堂諸公都是一愣,不過,崔世勛雖然急的腦子短路了,他還有不少同黨,其中一個叫吳應學的禮部官員便出班道,「我等臣工與皇家不同,你且不要混淆視聽。」

孫享福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這位吳應學大人道,「還就許你們賣,不許皇家賣?那你告訴在下,陛下擁有皇莊九萬畝,難道這九萬畝農田產出的糧食都要皇家自己吃掉么?你給大家算算,光一年的產出,可以供皇家吃多少年?難道多出來的糧食,都要放在倉里里爛掉么?這個道理,你覺得說的通么?」

「這……」

吳應學啞火,而崔世勛此刻已經呼吸急促,眼珠子亂轉,想找個理由來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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