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刀劍爭鋒(3)

「這就是問天樓的鎮閣奇學有容乃大,當年你在霸上對我父子倆用計,家父為了能讓我將來在項羽的流雲道真氣下不敗,死前忍著經脈寸斷之苦,將功力傳於我。想不到因果報應逼我真正使此招的人不是項羽反而是你!現在你能死在這一式之下,也足以瞑目了。」劉邦猙獰的笑聲彷彿來自於九幽地府,透出一股張揚的殺意。

吞噬萬物的黑洞在擴張、吸納,空氣、雨點、沙石、亂流,全被一股力量牽引,為黑洞所吞噬,唯一不動的是紀空手的飛刀。

只有紀空手自己清楚,飛刀能夠巍然不動,全靠自己一口真氣支撐著,飛刀上所承受的壓力,幾如大山一般,更有千萬縷氣流纏繞其上,拚命地向黑洞深處牽扯。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絲絲冷汗,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未受內傷,只怕也無法抗衡這式有容乃大,它所詮釋的境界,如地獄,如魔界,如同天上那一條天狗,可以吞雲吐月,又似黑夜之下那廣袤無際的蒼穹,繁星點點,暗黑無邊。

這一式有容乃大,猶如神跡般讓人心驚,它的偉大,可以讓任何對手為之失魂。

紀空手咬牙支撐,只覺體內的補天石異力正在匯聚,產生出一種外泄的衝動,受傷的經脈是如此的脆弱,根本無法承受兩股力量的衝突,正一點一點地接近崩潰的邊緣……

這個過程,就是生死線上的掙扎,更是殘酷的折磨,它不僅考驗著一個人的意志,同時也考驗著一個人的心理,就像是大火中的鳳凰,經歷著火的洗禮,從而涅槃升華。

唯一的不同是,經過了這個過程之後,鳳凰升天,而等待紀空手的,卻是地獄。

「轟……」一道閃電當頭劈下,挾帶萬千交織纏繞的電流裂開虛空,裂開雨幕,瘋狂地投入到那黑洞之中。

「哧哧」爆響中,黑洞的邊沿居然泛出一道藍幽幽的光環,就仿若是魔獸的大嘴,盡數將這閃電吞噬吸納。

天地陡然一暗,剎那間靜寂無邊,唯有紀空手與劉邦兩人那濃重急促的呼吸回蕩於這廣袤的虛空。

就在這時,劉邦看到了紀空手的臉,在那張剛毅冷峻的臉上,竟然現出了一絲莫名詭異的笑容。

然後,飛刀動了,與人共旋,在高速中化為一個光球,追隨著那一閃即逝的閃電,以狂野之勢沒入黑洞深處。

天地間為之一靜,時間定格,畫面定格,出現了一剎那的停頓,一切都顯得不再真實,讓人仿若置身於玄幻的世界。

「砰……砰……」那黑洞突然發出一陣怪異的悶響,猶如心跳般在急劇地收縮痙攣,繼而又如一個巨大的皮球般無限擴張,擴縮之間,在那黑洞深處突然亮起了一道火焰。

「轟……」這是燃燒的火焰,就像點燃了百萬噸火藥,炸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震響,比無數海嘯匯聚一起更讓人感到驚心動魄,那一道擦過天邊的火焰,照亮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無邊的黑洞驀然炸裂開來,千萬勁流席捲大地,引得地動山搖,唯一不動的,還是那一道火焰,那是七寸飛刀,正是因為它的出現而改變了一切。

爆炸之後的黑洞,瞬間逝去,虛空中又恢複了它固有的平靜。

七寸飛刀,因黑洞的消失而片片碎裂,就彷彿完成了它的使命一般,最終回歸大地。

陽光透過這暗黑沉悶的虛空,復甦了天地應有的生機,明晃晃的光線反射到紀空手蒼白的臉上,透出一股鮮活的紅暈。

他還活著,這是一個奇蹟。

在充滿著毀滅的爆炸之後,他依然還活著,這絕對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

他為這樣的奇蹟而驚詫,更為這樣的奇蹟感到高興,驚詫莫名間,他將這個奇蹟視為天意。

劉邦的身體晃了晃,最終跪倒於紀空手的面前。他已經完全虛脫,已經沒有任何力量支撐自己的尊嚴,只能如一隻狗般跪伏地上,等待著命運最終的判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劉邦的嘴中依然不停地喃喃自語著,在完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他卻輸了,輸得是這麼徹底,這讓他仿若置身於惡夢中,至今未醒。

紀空手淡淡地笑了:「怎麼就不能是這樣的結局呢?」話音未落,突然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緩緩回過頭來,卻見韓信整個人靠在一塊大石之上,渾身血漬,臉色蒼白,嘴角處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紀空手一下子明白過來,出現這樣的奇蹟,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這隻因為,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韓信!

誰也不會想到,在紀空手即將被有容乃大吞沒的剎那,正是由於韓信將自己體內所有的補天石異力注入到紀空手的背上,才使紀空手得以破解這威震天下的有容乃大。

紀空手體內的補天石異力為陽,韓信體內的補天石異力為陰,當千年註定的宿命重現,當兩股同屬一脈的異力在一人體內陰陽互濟、匯流一起時,所產生的能量之大,絕非是人力可以想像的,當年軒轅皇帝便以此能量一統洪荒。這包容天下萬物生機的力量,豈是劉邦這有容乃大所能容下的。

所謂的有容乃大,就像是一條大江,它可以吸納千百條小溪河流進入自己的運行軌道,從而形成浩大的聲勢,一瀉千里,勢不可擋。可當它遇到了比它的能量更大的洪流,陡然注入到它的運行軌道之中,而它的容量無法包容時,就勢必引發一個結果,那就是決堤泛濫!

劉邦顯然沒有想到身負重傷的紀空手還能有如此沛然不可御之的內力,是以當紀空手的異力沖入時,他的經脈根本無法承受其重,終於被震得經脈寸斷,頓成廢人一個。

這樣的結局,的確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不僅劉邦,就連紀空手,也想像不到韓信會在最後的關頭幫了自己一把。

韓信的身體晃了晃,順著石頭滑至地面,紀空手搶上一步,將他緊緊地抱入懷中。

「紀少,我們終於是誰也不欠誰的了。」韓信的身體完全失重,如一攤爛泥般緊貼在紀空手的胸口,他的脈息正一點一點地消失,顯示著其生機已然枯竭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紀空手狠狠地點了一下頭,卻沒有說話。面對這個曾經既是宿敵又是朋友的人,他的心很亂。

「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也許,你……會覺得,我背叛了……你,可我……總覺得,在……機會面前,絕不能……錯失,因為……我不想……再過……那種混吃騙喝的……日子,更……不想……讓鳳影……瞧不起我。」韓信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流露出壓抑心底不知多少日夜的心思。

「你說的這些,我已經不記得了。」紀空手只覺自己的眼眶開始濕潤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一字一句道,「我只記得剛才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你還把我當作朋友,就請讓我真誠地向你說一句,謝謝!」

韓信的情緒顯得是那麼的激動,抓住紀空手的手,卻又無力地放下,喘了一口氣:「你……不該……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

紀空手反手握住韓信的手,臉上露出一絲驚詫,卻聽韓信道:「你……本可……以殺了……我……但……在最……後一……刻……你……卻手下……留情……這……讓我……很感……動……」

他一口氣接不上來,暈了過去,紀空手趕忙為其輸入真氣,半晌過後,韓信才悠然醒轉,定了定神道:「這……讓我……明白……即使……你……我勢不……兩……立……但……在內……心深處……你……始終把……我……當作……朋友……」

「我……要去……了……」韓信近乎掙扎著說著他最後一句話,「我……很累……我……真想……回家……」

感受著韓信的身體在自己懷中一點一點地冷卻,紀空手只覺心裡很涼很涼,傷心之餘,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是更多的倦意,喃喃重複著韓信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我很累,我真想回家。」

眼看天下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紀空手竟然亢奮不起來,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只覺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覺,讓自己忘掉這曾經發生的一切。

劉邦搖晃著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紀空手,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瘋狂般吼道:「來吧!殺了我吧!你能廢去我的武功,就一定能殺了我!」

紀空手緩緩地回過頭來,驚詫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想求死?」

「我此時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劉邦笑著笑著,突然痛哭起來。他此刻武功盡失,與常人無異,想到問天樓歷代祖先的努力竟然因自己而付之東流,他的心裡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落差,唯有求死以換得解脫。

紀空手雙手背負,抬頭望天。雨後的天空,雲散雨止,流雲片片,一切顯得是那麼潔凈,又是那麼的悠然,讓紀空手的精神為之一振,心胸乍然開放,完全將自己置身其中,彷彿與自然渾為一體。

他自小混跡市井,閑散慣了,只因機緣巧合,這才踏入江湖,加入到了爭霸天下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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