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初佔上風(2)

范同的劍再一次展開,大開大闔,劍速卻慢了下來。隨著這劍緩緩地遊動空中,濃濃的殺氣正一點一點地擴張開來,涌動的壓力如山嶽般推移而去。

他已看出,無論自己的劍有多快,都難以對付連環五子這變幻莫測的陣法,與其如此,不如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用內力滲透的方式,控制縮小連環五子活動的範圍。

他的劍風一變,范十九、范九的攻勢也隨之而動,三人互為犄角之勢,頓使這段空間的壓力劇增。

這邊的廝殺正酣,那邊卻靜寂得讓人心慌,就在一聲炸響過後,范增的心頭一跳,似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他相信吳法的實力,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樣,他也堅信憑吳法的實力,完全可以擺平眼前的敵人,是以,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無名的身上,不敢有半點的懈怠,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麼。

等到他驀然回頭之時,他所看到的雙無常雙鉤在手,臉上顯露出無比驚詫的神色,直直的目光緊盯住人在四五步外的吳法,如同見到了鬼魅一般。

鉤上無血,吳法的衣衫也無血。但在吳法的腳下,卻有一串血漬。當范增的目光移向吳法的臉上時,他所看到的吳法,雙目之中充滿了驚異,臉上也漸漸失去應有的紅潤與光澤。

范增的心裡一緊,如一塊大石急劇下沉。

吳法竟然死了!這的確是出乎每一個人意料之外的結果,至少這個結果對於范增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他的眼芒極冷,緩緩地從雙無常夫婦的臉上划過,似乎想從他們的臉上讀出事情的真相,然而,他失望了,因為他已看出,就連雙無常自己也未必知道吳法的死因。

這絕不是范增的臆想,事實上,雙無常的確不知道剛才的虛空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不明白,所以他們才會感覺到恐懼和驚詫,而且僵立當場。

在雙無常出手之際,他們的確抱著必勝的信心。是以,甫一出手,就用了勾魂十式,專攻吳法腋下三寸處,他們之所以如此大膽,是因為他們的心裡十分清楚,這是他們唯一求生的機會,只要這腋下三寸的確是吳法的弱點,那麼他們就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然而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他們的勾魂十式非常霸烈,也確實在一眨間攻到了吳法腋下三寸的空間,但是一入此處,兩人頓時感到一股驚人的殺氣飆出,氣勢之盛,雙鉤竟然無法再進一寸。

「不好!」雄無常大驚之下,已然明白這腋下三寸處絕非吳法的破綻,不僅不是,而且還是吳法氣機的最盛處,憑他夫婦二人之力,恐怕難以擺脫這股殺氣的襲殺。

以雙無常的武功,縱是面對吳法這樣的強敵,沒有百招之數絕不至於落敗,然而雄無常既有先入為主的思想,是以,一上來就全力搶攻,這樣反而沒有給自己留有一點餘地,等到他感到情形不妙時,已經難以脫身了。

陡遇險情,雄無常又驚又怒。他驚的是吳法的功力之高,竟然能在瞬息間搶到先機,給予自己致命的打擊;他怒的是無名以束音之法傳來的消息,竟是假的,以至於讓自己夫婦二人身陷萬劫不復之地。

他在倉促之間,已經沒有思辨的能力,其實他若用心去想,就應該明白無名絕對沒有害他的理由,問題在於,剛才那斂氣束音的人,真的就是無名嗎?

他無法知道,只知道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直罩其身,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幾欲窒息一般,吳法那驚人的掌力如利刃般穿透雙無常所布下的氣機,正疾奔雄無常的胸口而來。

雄無常的心中湧出幾分苦澀,剎那間萬念俱灰,他心裡似乎已然明白,自己若能活下來,就絕對是一個奇蹟。

奇蹟的出現,通常都只有十萬分之一的概率,寄希望於如此細微的概率,只不過是人心中一種聊勝於無的心理。

但這一次,奇蹟真的出現了,就在吳法的巨掌僅距自己的胸前不過七寸處時,雄無常陡覺壓力一減,竟有一種龍出淺灘的輕鬆感覺。

驚魂未定間,雄無常出於本能地向吳法望去,他實在搞不明白,吳法何以會在關鍵時刻放過自己,直到他看到地上濺著一串血漬,他才曉得另有原因。

「你是誰?」范增對著死去的吳法問了一句,他看上去顯得非常平靜,但誰都可以聽出范增的聲音里有一腔悲憤之情,畢竟他與吳法兄弟相識多年,乍見吳法因為自己而丟了性命,心中著實難過得緊。

他這一問令雙無常夫婦都吃了一驚,心中暗想:「此人和死人說話,不是神經,就是有病!」兩人相望一眼,頓時意識到此時動手,正是制服范增的一個機會。

不過,幸好他們沒有動手,因為,范增的問話居然有人回應,而且就在吳法的身後。

「我這人對名利不感興趣,是以殺人之後,從不留名,但既然是范相問起,我若不說,豈不大不恭敬?」一個人隨著吳法的屍體緩緩倒下之後顯露出來,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緊握的長劍拖地,劍鋒之上,赫然染上了血漬,「我姓李,名世九,對范相來說,原本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相信過了今天之後,范相這一生一世都很難忘記了!」

范增的眼中暴閃出一股凌厲的殺意,冷冷地盯著李世九,打量良久,才搖了搖頭:「你認為你還能活得過今天嗎?」

李世九淡淡而道:「我不知道,雖然我是一個無名之輩,但別人若想殺我似乎並不容易!」他顯然十分自信,這不僅是因為他是龍賡的劍廬童子,而且他知道龍賡既然來了,就絕對不會坐看自己死去。

一個默默無聞的劍廬童子,竟然能夠一劍擊殺名滿天下的吳法,這實在讓人不可思議。且不說二者在武功上的差距,單是吳法在江湖中的名氣李世九就無法望其項背,難道這真的是一個奇蹟,又抑或只是一種僥倖?

這世上絕對沒有太多的奇蹟,也不會總有僥倖存在,李世九之所以能夠一劍擊殺吳法,其實全是龍賡在幕後一手策劃。

以龍賡的眼力,當然可以看出吳法武功中的真正破綻,他故意將吳法氣機最強處說成破綻,是希望雙無常能夠全力出手,吸引吳法的注意力,與此同時,他卻將吳法真正的破綻用斂氣束音的方法告訴李世九,讓他在最佳的時機以最快的速度出手。

所以可以這樣說,真正殺吳法的人,不僅僅只有李世九,它還需要龍賡的眼力和預判能力、雙無常的掩護加上吳法的輕敵之心,有了這幾樣因素的存在,吳法想不死都不行。

范增的眼裡跳出一絲疑惑,他原以為,能夠殺掉吳法的人,縱算不是絕頂高手,也應該與吳法的功力在伯仲之間,然而眼前此人,無論在氣勢上,還是在名氣上,都不足以對吳法構成威脅,但他殺了吳法,這不得不讓范增產生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范增的眼芒緩緩從李世九身後的人群中划過,並沒有洞察到任何的異樣,有一個人的相貌似有相識之感,但范增卻沒有太多的留意,因為他認得此人正是五湖居的老闆王二麻子。

他兩過楓葉店,都在五湖居中吃飯打尖,是以對此人還有一點印象,當下也不以為意,重新將目光盯注在李世九的身上。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范增看著一臉自信的李世九,冷哼一聲。

「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李世九不答反問,淡淡而道。

范增搖了搖頭,道:「老夫真的想相信你的話,可惜……」他的話只說到一半,突然「砰」的一聲巨響,碎木橫飛,殺氣四溢,一條人影如鬼魅般閃出車廂,直向李世九撲來。

旋風驟起,不是因為來人,而是因為此人手中的刀,此刀一出,天地為之一暗,氣息因此而森然。

明晃晃的刀,挾帶著一股悲憤慘烈的情緒,劃破距離,劃破虛空,連閃十三道殺氣,以不同的角度襲向李世九。

此刀已有必殺之勢,如一頭神話中的幻獸,意欲吞噬一切。

「砰……」一聲炸雷般的驚響,震動了整個長街,仿若地動山搖一般,李世九悶哼一聲「蹬蹬……」連退了十數步,臉色瞬息數變,顯然遭到重創。

塵土飛揚,陰風慘烈。飆揚的勁氣猶似暴風般狂烈,吹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李世九卻感覺到一把刀橫在虛空,刀已出鞘,鋒芒畢現,猶如地府中勾魂的旗幡。

刀形只在空中如曇花一現,好似一道撕裂烏雲的閃電,刀芒一閃間,天地彷彿又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包容著世間萬物,吞沒了每一個人的視線。

如此驚天動地的刀,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雙無常臉色一變,搶在來人再次出刀之前橫在了李世九面前。

他們夫婦做出如此的舉動絕不是因為講義氣,認識雙無常的人都知道,「義氣」二字,對他們夫婦來說只是一記響屁,從來沒有當真放在心上。他們之所以要這麼做,只是因為他們都是老江湖了,看出目前的形勢十分嚴峻,他們如果還想活著回去,唯一的選擇就是與李世九聯手一搏,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滾開!」來人的聲音很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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