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處心積慮(1)

如此驚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使如海江這種一等一的高手,臉色也變了一變。

然而他處驚不亂,手臂一振間,酒腕冒著青火竟照原路而回,眼見快到火四桌前,海江鐵扇一揚,一股若狂飆般的勁風疾卷過去,青火倒噬而回。

火四顯然沒有想到海江的應變速度如此之快,那青火隱挾勁力,勢頭極猛,令火四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

「叮……」就在青火快要卷上火四的亂髮之際,一道冰寒般的光芒橫在火四與青火之間,「哧」地一響,火勢頓滅。

海江一驚,這才看清出手之人竟是無名。

無名本不想出手,無論海江等人是友是敵,都已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列,他現在所關心的,是即將到來的范增車隊,雖然雙無常與連環五子的出現在他的計畫之外,但有了這兩批黑道煞星的襄助,無形中為他製造亂局提供了條件。

他心裡十分清楚,要想取得范增首級,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亂中取勝,形勢越亂,刺殺成功的概率也就越大,但他絕不想在范增到來之前先亂了自己的陣腳。

「既然大家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又何必為了一點小事而大動干戈呢?」無名的臉上顯得十分平靜,但他剛才在出手之際,已然試出了對方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心裡頓生疑意。

海江心中更是驚駭不已,他剛才催勁反擊,用了八成功力,換作旁人,縱是竭力相抗,也未必能化解得了自己這一式借力打力。可無名不僅輕易化解了他這八成功力,而且立馬就能開口說話,根本不用調勻內息,單憑這一點,就將自己比了下去。

「老夫也不想如此,但士可殺不可辱,有人想欺負到老夫頭上,老夫當然要給他一點教訓!」海江毫無息事寧人之心,說話挺沖,倒像是有意要將事態擴大一般。

連環五子聞言,霍然站起,紛紛亮出兵刃,便要撲前,眼看一場混戰就要發生。

無名伸手一把攔住,眼睛卻死死地盯住海江,冷然道:「你是誰我不管,但你要想在這裡鬧事,恐怕打錯了算盤!」

海江避過無名那冷寒的眼芒,冷笑一聲:「若是老夫不聽呢?」

無名淡淡一笑,道:「你若不聽殊屬正常,你若聽了反而不正常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剛才所用的內功路數好像是流雲齋一脈的,而你以鐵扇為兵器,不是姓海,便是姓江!」

無名一語道破天機,海江霍然色變。

其實自范鋒三人上得樓來,無名就對他們一直留意,雖然這三人都刻意壓低嗓門說話,但無名內力深厚,早已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也已識破了這三人的身份。

但他遲遲不想揭穿,是想穩住三人,以免打草驚蛇,驚動了范增的車隊。然而海江刻意尋事,頓時讓無名改變了主意,決定在范增到來之前先行將三人解決。

這似乎是不可能取勝的一戰!無論是海江,還是江海,就功力而言,未必在無名之下,再加上一個范鋒,無名想勝,根本是一種妄想!

但無名似乎絲毫不懼,臉上流露出一股自信,並不認為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一種妄想,相反,他似乎有所依憑,竟似有十分的把握一般。

海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你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還敢如此狂妄,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我的確是活得有些不耐煩了。」無名淡淡而道,「如若不是,我也不會在今天趕到楓葉店來!」

這是他與海江的最後一句對話,話一落地,他的劍已然出手了。

這是無聲無息的一劍,沒有一點徵兆,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快。彷彿他所刺出的不是劍,而是一陣風,融入空氣中的一陣颶風。

正因為快,所以虛空中竟然沒有絢麗的劍跡,當海江感覺到劍的實質的時候,一道懾人的殺氣如天網般直罩而來。

如此快絕的一劍,端的是世間少有,但對海江來說,他的反應也絕對不慢,雖然他的心神在無名出劍的剎那的確出現了一絲震顫,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出手。

「唰……」鐵扇如孔雀開屏般張開,十三根扇骨就像十三把利刃,射向虛空,同時封住了對方攻擊的十三種角度。

扇,是一種重守不重攻的武器。擅於用扇的人,一旦全力防守,可以滴水不漏,海江無疑是此道中的頂尖高手,是以鐵扇一開,無名的劍陡然回收。

無名只是一個人的化名,不管這個無名究竟是誰,但此人對劍道的研究確已到了非常精深的地步。在鐵扇張開的一瞬間,他已經洞察到了自己的劍路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乾脆以退為進,拉回氣勢,逼得對方的氣機前移。

這種在強攻之時陡然撤力的方式本是武者大忌,所謂高手對決,氣勢為先,先機一失,處處受制。但無名卻敢反其道而行之,這隻因為他算準了海江必用全守的姿態來對付自己,毫無攻勢可言,一旦自己因為海江催發的勁力必會失重前移,從而出現不應有的破綻。

唯有如此,才可能出現無名期望的那種速戰速決的機會,無名當然不想放過,是以冒險一試,不想竟然成功。

海江只感到自己的勁力有一種不受控制的跡象,帶動著自己整個身體向前滑移,便在此時,他驀感寒芒一閃,無名的身體仿若一柄無形有質的巨劍,以摧枯拉朽之勢正面撲來。

江海與范鋒心中駭然,似乎沒想到無名的劍道竟然達到了如斯境界,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海江的功力之深、招術之奇,是江海最了解不過的,但饒是如此,依然在無名的一劍之下逼得露出破綻,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這是事實,千真萬確的事實!

流光的異彩在劍身的周圍閃躍,幾乎凝成一道充滿野性的毀滅力量,灌注著這虛空中的每一寸空間,鐵扇所結成的氣網被劍氣拉開了一個口子,且迅速擴大,逼得海江「噔噔……」連退數步,顯得手忙腳亂起來。

「他是龍賡,他真的是龍賡!」海江忍不住在心裡驚叫道。他雖然與龍賡從未謀面,但對這位年青劍客幾年來創下的赫赫戰績早有耳聞,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龍賡,才能使得出這般又狠又準的劍法。

他不想被這漫天的殺氣吞噬,就只有強行出手,雖然這一刻並不是什麼最佳的出手時機,但對海江來說,他已別無選擇。

海江絕對是一個一流的高手,在流雲齋中的地位也極為尊崇,否則項羽也不會將他派到楓葉店來,擔負保護范增的職責。可是今天他實在有些低估了無名,一旦受挫,心中在無形間多出了一絲懼意。

「呼……」海江在飛退間鐵扇飛舞,用冷硬的扇骨與無名的劍鋒在剎那之間點擊了三十餘下,兩人都是以快打快,那種速度完全超出了人為想像。但無名的每一劍擊出,都帶著驚人的反震之力,讓海江的手臂有一種遭到電擊般的震痛,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雷霆般的攻勢突然一收,就在海江微感詫異之時,一抹異樣的亮芒閃現,如蒼穹中划過的強光,吸納了這酒樓中所有的光線……

在所有人的眼裡,在這一剎那,就只有這一道亮芒的存在,沒有了無名的身影,也沒有了海江的身影,更沒有其他,沒有人可以說出這是怎麼回事,但都感覺到它的凄美。

喧囂狂亂的虛空,涌動著沉悶而欲動的殺氣,渲染著一種狂躁不安的情緒,強光閃現之前,虛空是一個整體,強光乍一出現,空氣彷彿被被人撕裂,碎成片斷。

是劍!這是無名的劍!劍中所帶出的意境,充滿著無窮的毀滅!

無名的劍居然有這麼可怕,如此驚烈,這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一個人的劍法到了這樣可怕的意境,這可能嗎?每一個人的心裡都產生出這樣的疑問,但海江的回答是肯定的,因為他對這一幕並不陌生。

海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劍法,卻知道劍練到武道至極處,比剛才的這一幕還更可怕,因為他親眼目睹過項羽的流雲齋劍法。

劍鋒在急劇地飛旋,迸射出瘋狂而張揚的殺意,帶著數十股變異的力道,將這虛空幻化成死亡的地獄。海江的臉色已變,眼神已變,明顯地流露出一股絕望的情緒,強行提聚的勁氣隨著扇弧織起一道道氣牆,企圖阻止死神前進的腳步。

退,一退再退。海江的退並不是倉促的退,而是極具章法。即使如無名這等凌厲的劍氣,要想突破他設置的每一道氣牆,都絕非輕而易舉。

眼看著海江連退十步之後,無名的心中突然產生一個不好的預感,以海江的功力,絕不是坐以待斃之輩,何以他總是在守,從來不攻,難道說他也在等待一個一擊致命的機會?

他的這個念頭還未消退,突然之間,他感到了一股勁風襲向自己的背心,其速之快,有如電閃,準頭之精,似乎早有預備。

與此同時,海江反守為攻,鐵扇一振,配合著這股勁風對無名形成了一個夾擊之勢。

七寸的距離,對蝸牛來說,是一個不短的距離,但對於一個優秀的劍客來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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