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無計可施(2)

「漢王至尊,一統天下!」千百萬人同時吶喊,歡呼聲如潮水般漲退起落,整個南鄭城的上空彷彿響起一道驚雷,久久縈繞不去,氣氛熱烈,幾近極點。

也只有在這時,紀空手的臉上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落寞,其間的味道也只他自己才能明白!

熱烈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南鄭的大街小巷,當紀空手的王駕在眾多的護衛的簇擁之下,行至長街之時,長街兩邊的人流猶如過江之鯽,摩肩接踵,有如過節一般。

在王駕之中,紀空手面對張良,微笑而道:「今日校場閱兵,聲勢之大,定將傳遍南鄭市井,也許用不了三五日的時間,這消息就將傳到章邯的耳中。」

章邯乃大秦舊將,受降於項羽,被項羽封為雍王,建都廢丘,與大漢比鄰,乃是大漢軍隊此時東征的首要目標,紀空手此時提起他來,自然是有關東征事宜。

張良淡淡笑道:「此次東征,我軍若要順利攻下關中,只有一個要訣,那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戰速決,如果我所料不差,此時樊噲的先鋒軍已然抵達故道縣城,等到章邯探知我校場閱兵的消息之時,只怕樊噲已然攻下陳倉。」

紀空手道:「子房何以這般自信?」

張良一臉肅然,道:「我的自信從來都是建立在精心謀劃、苦心經營之上,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早在劉邦受封漢王之時,就已經著手準備了,此時用來,才能不緩不急,從容自如!」

紀空手心生佩服,道:「子房不愧為天生的兵道家,怪不得當日在霸上之時,劉邦只和你相見一面,就對你如此重用,他想必知道,他所見到的人,乃是當世百年不遇的軍事奇才,這可真是得子房者得天下!」

張良臉上難得紅了一紅,擺了擺手:「公子將我抬得太高了,讓人好生不習慣,只怕摔下來時,會跌得慘不忍睹!」

兩人相視而笑,過了半晌,張良的神情似有一股神往,悠然而道:「當年我從師先生,先生曾對我言,所謂兵者,做人必須低調,這不是兵者的清高,而是兵者應有的本分,無論你是一個多麼傑出、多麼優秀的兵者,你終歸是出謀劃策者,因此,你永遠是大軍之中的配角,只能藏身於統帥的幕後,當你的鋒芒勝過你所襄助的統帥時,你不僅不是一個合格的兵者,反而成了禍亂之源。」

紀空手道:「在你我之間,應該不存在這種問題,因為我們之間不是王侯與輔臣的關係,而是朋友!」

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紀空手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異樣的色彩,眸子里涌動著一股真誠,雖然他曾經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出賣,但是他堅信,在這世上,終究有友情存在。

張良深深地被紀空手的真情所感動,半晌沒有說一句話,然而就在這時,王駕驀然一震,竟然停了下來。

這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意味著這長街之上,一定發生了什麼意外,然而紀空手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的驚訝,反而淡淡一笑,似乎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長街之上,數千王駕護衛已然停住,圍觀的人群也停止了喧嘩,他們的目光在剎那之間同時望向了前方,似乎看到了一件令人驚詫的事情。

的確,就在百步之外的十字街口的一座高樓之上,一條人影腳踏青瓦,卓然而立,眸子里射出森寒的眼芒,向下俯望,衣袂飄飄中,他手中的長刀橫在胸前,氣勢沉凝,如高山嶽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霸氣。

在護衛之中,蕭何、曹參等一幹將領俱在其中,當他們看清此人的面容之時,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暗呼道:「天哪!他終於出現了!」

能讓蕭何、曹參為之色變的人,這普天之下唯有紀空手,但人在王駕之中的紀空手,又怎會在眨眼之間站到那高樓之上,這其中的玄機有誰知道?

「劉邦!出來!」一聲大喝從高樓響起,猶如一道驚雷乍起在半空之中,那「隆隆」之聲震得瓦礫也為之戰慄。

王駕的簾門隨著這聲響而動,一點一點地向上帶起,當紀空手以劉邦的面目出現在這簾門之後時,就連張良也感覺到了一種困惑,分不清這二人之中到底誰才是真的紀空手。

「昔日在霸上一戰,你已是本王的手下敗將,想不到數年未見,你依舊陰魂不散,重新找上門來,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那王駕之中的紀空手聲音顯得非常平靜,但那平緩的語調如洪鐘般可以及遠,一時間響徹整條長街。

「生死對於我來說已不重要,我只想在今日對你我之間的恩怨作一個了斷,你敢應戰嗎?」那高樓之上的紀空手一臉無畏,傲然而道。

「以本王的身份地位,若要想了斷你我之間的恩怨,根本無須親自動手,只要大手一揮,這裡成千上萬的勇士便可以在頃刻之間將你剁成肉醬,然而,我佩服你的勇氣,更敬重你是個英雄,所以,本王不想假手於他人,只想將你我的命運交付於天,讓天來決定我們的生死,讓天來決斷我們之間的是非!」那王駕之中的紀空手淡淡而道。

此言一出,整條長街為之而動,引起了百姓和將士的一陣歡呼,因為在他們的心中,劉邦既然秉承天意來到這亂世,自然是無所不能,沒有人可以構成對他的威脅,但在那些深深地知道劉邦與紀空手之間恩怨的人心中,非常清楚,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劉邦還有一個對手的話,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會是紀空手。

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自紀空手踏入江湖之後,他的每一次出現,都會伴隨著一段傳奇的誕生,而這一次,又將是個怎樣的結局?

也許只有此時身在王駕之中的紀空手心裡明白,這一戰他將必勝,因為這本是他導演的一部戲,無論對方有多麼形似自己,甚至於神似自己,他都絕不會是紀空手——他只能是龍賡。

對於紀空手來說,這是勢在必行的一齣戲,因為無論他的易形術有多麼的成功,無論他的模仿能力有多麼的出色,他都不可能將自己完全克隆成一個劉邦,多少都會留下一點破綻,這點破綻在別人的眼中算不了什麼,但紀空手卻知道,它卻可能隨時成為自己致命的隱患。

要想彌補這點破綻,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讓紀空手和劉邦同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只有這樣,才可以消除一些人心中的懷疑,使得他這取而代之的計畫趨於圓滿。

長街為之而靜,當紀空手踏出王駕之時,這天地彷彿都為之定格,他那懾人的目光如鋒刃般透向虛空,直凝前方,似乎完全漠視這四周的人群,進入他眼眸之中的只有龍賡那傲然的身影。

「砰砰」之聲響起,隨著紀空手踏步而前,長街之上頓時響起了一陣驚人的腳步聲,他的步伐其實非常的輕盈,卻舉輕若重,猶如一座山嶽緩緩地移動。

沒有人看到他騰空的動作,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從這虛空中划過,然而在剎那之間,他的身影已然佇立在那高樓之上,相對龍賡三丈而立。

風乍起,吹動衣袂飄飄,猶如幻滅不定的陰影,長街的每一個人看到這一幕時,心中都頓生一種玄奇之美,他們明明知道這高樓不過在百步之外,然而在剎那之間,彷彿已成了一塊世人無法步入的天地。

當紀空手與龍賡的眼芒在虛空中一錯而過時,一個聲音緩緩地在紀空手的耳邊響起:「我突然間改變了主意,因為我始終覺得,當一戰的成敗被人為地事先鎖定之時,這無疑是對武道的一種褻瀆。」

紀空手的心裡一驚,緩緩地望向龍賡那肅然的臉,束氣凝聲道:「你將如何?」

龍賡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道:「我必將全力以赴,所以,你要小心了!」

紀空手中的眼中閃現一絲笑意,淡淡而道:「對於朋友,我無法做到全力以赴,這對我來說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龍賡的眼中也同樣地閃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道:「那我們就以三招為限,在這三招之中,我以你的刀法,你以我的劍法,來一較高低!」

他頓了一頓,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學會了捨棄,做到了心中無刀!」

紀空手心中頓時湧出一種感動,似乎明白了龍賡的用意,他無非是要讓自己知道,這是一個亂世,也是一個江湖,當你置身其中時,你就只能用自己的拳頭說話,舍此之外,別無他法。

紀空手沒有說話,只是「錚」的一聲,拔出了其腰間三尺青鋒之劍,劍出長鞘,猶如龍吟,直衝向頭頂之上的亂流雲層,而龍賡的大手空空如也,緩緩地向虛空探出,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的五指之間突然多出了一把刀,一把唯有七寸的飛刀,飛刀在他的指間急劇地旋轉,那森森的寒芒,在虛空中構築了一個圓!

圓是這個世界上不顯鋒銳的東西,沒有強弱疏密之分,所以總是顯得無懈可擊,當圓到極處時,它更是一種完美,而龍賡此時無疑是將這種完美推向了一個極致。

就連紀空手也感到了一種莫名心驚,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龍賡的悟性之高的確是這百年之中難遇的奇才,他完全是以自身的稟性和後天的努力去超越前人,一步一步地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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