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天外聽香(1)

紀空手最想不通的是,自己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之中,陷入了呂雉所布下的殺局,這個殺局也許巧妙,但在他的眼裡,並非無跡可尋,關鍵在於呂雉似乎早就算到了他會在今晚探訪小樓,唯有如此,才會讓紀空手深陷局中。

難道說,在自己的身邊,竟然有呂雉的姦細?

更讓紀空手感到心驚的是,呂雉口中所言的「生死劫」會是一種怎樣的毒物,何以會讓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如此服貼,就像是她手中所操縱的木偶一般。

這一切都像是沒有答案的問題纏繞在紀空手的心間,令他感到驚詫莫名,當他一覺醒來之時,他的眼睛似乎被一縷陽光所刺痛,令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當他適應了眼前的光線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床榻之上,錦衾幽香猶存。

紀空手心中一驚,暗自沉吟:「我這一覺怎麼會睡得這麼昏沉,我明明記得自己是睡在一片濕地之上,怎麼一覺醒來,竟然到了女兒家的閨房!」

紗帳、錦衾、銅鏡、幽香……這一切都顯示了紀空手此時的確是置身在一個少女的深閨之中。

「難道說我竟然被呂雉藏在了她的閨房之中?」紀空手斟酌了半晌,猶自不敢確定,當他緩緩地將頭轉了一個方向之後,驀見窗前佇立著一個婀娜窈窕的身影,那身影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青春氣息,幾欲讓人陶醉其中。

從背影來看,這少女既有紅顏那雍容華貴、美艷不可方物的高貴氣質,又有虞姬那流光顧盼、嬌柔嫵媚的萬千風情,當她緩緩地轉過螓首之時,紀空手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因為此人竟然就是呂雉。

「我只希望你控制我的方式不是美人計!」紀空手緩緩而道。

這少女一臉訝然,似乎不明白紀空手說的是什麼意思,淡淡笑道:「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我也以為我認錯了人,如果是光從背影上來看的話!」紀空手道。

「那麼公子認為我會是誰呢?」那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紀空手。

「難道你不是呂雉?」紀空手的眼裡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不錯!我正是呂雉!莫非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長得和我非常相似?」那少女顯得有幾分驚奇。

她的回答讓紀空手感到驚詫莫名,就彷彿她從來沒有見過紀空手一樣,自從踏足江湖以來,紀空手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其情之詭異、其景之玄奇,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然而,當他聽到眼前的少女說出自己的姓名之時,他依然感到了一絲震驚,他從這少女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種真誠,使他在心裡不由對她產生了一股信任的感覺。

他既然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呂雉,那麼他先前所見的那個女人又會是誰呢?

他彷彿墮入一團迷霧之中,絲毫理不清其中的頭緒,當眼前的女人緩緩踱步,來到床前之時,紀空手看到了一雙清澈的、不摻任何雜質的大眼睛,那眸子所帶出來的純真就連紀空手看了也怦然心動。

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緩緩地閉上眼睛,就在這時,他的心中一震,因為有一隻柔荑輕輕地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手是佳人之手,讓紀空手幾疑自己彷彿又回到了紅顏、虞姬的身邊,一縷淡淡的處子幽香襲入鼻間,紀空手的精神為之一振,比起剛才那種渾身無力,他的整個人似乎多出了一絲生機。

然而真正感到詫異的並不是紀空手,而是眼前這位佳人,她的明眸閃爍,似有一股疑意,沉吟半晌,驚奇道:「中了『紅粉佳人』之毒的人,他的脈息似有若無,應該不顯一絲生機才對,然而當我替你把脈之時,卻發現你的脈息之中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可以突破『紅粉佳人』的禁錮,這倒奇了,在我聽香榭歷代閥主留下的遺著中,根本沒有這樣的記載,難道說你是一個例外?」

紀空手驀然心驚,這才知道自己在小樓之中不僅穴道受制,而且在無形之中,被人下毒,聽香榭用毒之妙,由此可見一斑。

他的眼芒緩緩凝視在眼前佳人那俏麗的容顏之上,佳人的臉上流露出一股寧靜而悠遠的笑意,讓紀空手感到一種莫測高深的玄奇之感,對方竟能在把脈之間試出自己內力的路數,這本身就說明佳人的年紀不大,但她的武功修為的確不愧為五閥之列,縱是自己也未必是她的敵手。

「我的內力的確不同於常人,甚至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它的出處,你能發現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你才是真正的呂雉,比起那小樓中的呂雉,顯得更加高明!」紀空手緩緩而道。

「我當然比她高明!」佳人的臉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傲意,悠然而道:「因為她只是我的一個替身,不管她多麼能幹,不管她多麼有魄力,她最終只能屈身於我之下,始終難逃我的駕馭。」

「這麼說來,小樓中發生一切全是在你的操縱之下,那麼,我倒想問問,你把我請到這裡來的目的何在?」紀空手顯得十分平靜。

佳人的眼中似有一股迷茫,搖了搖頭:「我並不比你清楚多少,當我回到這小樓之中時,你已經躺在了我的床榻之上。」

「難道你對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紀空手頓時感覺到自己糊塗起來,無論他的心思有多麼縝密,閱歷有多麼豐富,他都無法理清呂雉和她的替身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係。

「事實就是如此,我雖然是聽香榭這一代的閥主,但在我未修鍊成天外聽香之前,我的替身呂翥將替我打點聽香榭中的一切事務!」呂雉淡淡一笑,「這是我聽香榭歷代立下的規矩,在每一個閥主的背後,都有一個看似無形的影子,而呂翥就是我呂雉的影子。」

「也就是說下嫁給本王的是呂翥,而不是呂雉,這麼說來你們聽香榭對與我們問天樓以聯姻的方式所達成的全面合作缺乏最起碼的誠意,而我劉邦以堂堂問天樓樓主的身份娶回來的妻室竟然是一個替身。」紀空手淡然而道。

呂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劉邦,而不是你,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就是這幾年來江湖上風頭最勁的紀空手。」

紀空手心中一驚,不由地對眼前的佳人刮目相看,微笑而道:「你何以這般肯定?」

呂雉道:「我聽香榭自上一代閥主起,就刻意息隱江湖,這幾十年來,韜光養晦,就為了等待一個機會,為了在這個機會來臨之時,我們能牢牢地將之把握,我們曾經做了大量的工作,可以說,近幾十年來,只要在江湖上有過露面的人物,在我聽香榭總壇中都有記錄,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我們留意的對象,這當然也包括你紀空手。」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宏大而複雜的計畫,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財力,更需要一種數十年不遺餘力的決心和努力,若非有著遠大的抱負,誰又能擁有這種鋼鐵般的意志?

「你們的目的何在?」紀空手倒吸了一口冷氣。

呂雉傲然道:「我們聽香榭立榭的宗旨就是要向天下證明,女人絕不是弱者,更不是男人的附庸,只要我們願意,我們能夠做到男人可以做到的一切事情,甚至比男人做得更好。」

紀空手這才明白,聽香榭存在於江湖的目的。它所推崇的觀念與思想雖然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偏激,但在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裡,依然讓紀空手感到幾分新奇。

「而我之所以敢認定你是紀空手,而不是劉邦,並不是因為你在形象上露出了破綻,也不是因為你的氣質與劉邦的氣質有所偏差,而是在我把脈的那一刻,我沒有在你的身上發現『紅粉佳人』,這種毒的毒性雖然算不上是毒中的上品,但它一入人體,就如紅粉佳人一般在人的體內生根發芽,根本無法用任何手段將它驅出體外。」呂雉冷然而道,她的話十分平靜,但聽在紀空手的耳朵里,卻有一種駭人與恐怖。

「莫非你們也想在我的身上種上『紅粉佳人』,以此來達到控制我的目的?」紀空手道。

呂雉搖了搖頭道:「不!我們之所以在劉邦的身上種上『紅粉佳人』,是因為它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讓它慢慢地滲入劉邦的體內,唯有這樣,才能讓劉邦在不知不覺中深受此毒。而你不同,我雖然不能十分明確地知道呂翥將你送到這裡來的目的,但是我想這也許和我正在修鍊的天外聽香有關。」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輕重有度的拍手聲,門開處,呂翥踏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她的臉上雖然帶著一種迷人嬌艷的笑意,但她的目光流盼中分明帶著一股冷冷的寒氣。呂雉與呂翥實在長得非常相像,在紀空手的眼裡,如果真的要讓他區分這二人之間的差別的話,只能從這二人之間的氣質入手,呂雉的清純與呂翥的妖媚,形成了一定的差異,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如果仔細觀察,呂翥的年齡顯然要比呂雉大上五六歲,顯得十分沉穩老練,這或許也是她能作為呂雉的替身,代替呂雉打理聽香榭的原因。

呂翥一入門裡,便要行參見大禮,呂雉迎上前去,伸手攔住:「你我姐妹之間,何必還要講究那麼多的規矩,還是隨意一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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