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刀劍同行(3)

然而行動提前,勢必給他們的行動帶來諸多不便,生怕自己的行蹤被敵人所發現。因為他們心裡清楚,這臨月台看似寧靜,其實步步驚心,稍有不慎,形勢就會急劇變化,朝不利於他們的方向發展。

紀空手聽到的是兩股似有若無的氣息,氣息的來源就在前方十丈外的橋樁之後。李秀樹顯然考慮到了敵人有可能從橋下侵襲而來,是以在橋下設伏了哨崗,這無疑給紀、龍二人前行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從氣息中聽出,敵人的身手一般,充其量只是二三流角色,但要想悄無聲息地將之幹掉,肯定不行。因為在臨月台上肯定還設有瞭望哨,監視著廊橋上下的動靜。

紀空手與龍賡對視一眼,似乎都認識到了問題的棘手。雖然他們可以等下去,但那空中的山蜂卻不等人,慢悠悠地在空中嗡嗡飛行。

所以兩人沒有猶豫,以最快的速度沉潛入水中,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只在他們入水處生出一個內陷式的漩渦,泛出數道波紋擴散開來。

兩人屏住呼吸,沉潛至水下一丈余深,然後形如大魚前游。暗黑的水下世界並沒有讓他們喪失應有的位置感與距離感,憑著敏銳的感官觸覺,他們在水下自如地遊動著。

一盞茶工夫之後,就在紀空手看到小島沒入水中的山體時,他看到前方數丈處懸掛了一片網狀物,連綿之長,環繞了整個小島,顯然是李秀樹為了提防敵人從水下侵入布下的機關。

敵人防範如此嚴密,的確讓紀空手感到了一種心理上的可怕,這也使得他在思想上給自己敲響了警鐘。

他在水中給龍賡做了一個向上躥的手勢,沿著橋樁緩緩地向上浮游,就在距水面不過數寸的空間里,貼耳傾聽了一下水面上的動靜,這才慢慢地冒出水面來。

廊橋的盡頭是一座水榭,沿水榭往上,便是一行直通島中的台階,掩於樹影之中,清風徐動,一片寧靜。

紀空手並沒有在思想上有任何的鬆懈,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因為他心裡清楚,在靜默的背後,涌動的是無限的殺機。

夜色一點一點地瀰漫天際,迷濛的月色下,山蜂依然嗡嗡前行,兩人借著地勢的掩護,從台階兩邊的山石樹木間向島中跟進。

台階直達一座幾重房樓的大院,進入院里,守衛漸漸森嚴起來。每道建築之前都掛滿風燈,亮如白晝,紀空手與龍賡避過幾處暗崗暗哨,終於看到了那七八隻山蜂飛入了一座掩映於茶樹之中的閣樓。

這座閣樓面積不大,卻精緻小巧,透過窗欞,燈光滲出,將閣樓四周的環境映襯為一個明暗並存的世界,更將這暗黑的空間襯得十分詭異,如同鬼域一般。

雖然相距還有十數丈,但在紀空手的心裡,已經感受到了那似有若無、無處不在的壓力。

山蜂既然飛入閣樓,那麼證明了靈竹公主必在樓中,可是問題在於,這閣樓中除了靈竹公主之外,還有誰?

未知的世界總是讓人感到新奇,在新奇之中必然覺得刺激,伴隨刺激而來的,卻只有殺機隱伏的危機。

紀空手當然不會幼稚到真的相信閣樓里會這般的寧靜,他的飛刀已然在手,握刀的手上滲出了一絲冷汗!他雖然不能覺察到敵人的確切位置,但卻可以感覺到敵人的氣機正一寸一寸地逼近,那種無形卻有質的殺氣猶如散漫於寒夜中的冰露般讓人情不自禁地心悸。

他與龍賡對視了一眼,只見龍賡的臉上也是一片凝重,毫無疑問,龍賡必定也感覺到了這股氣機的威脅。

「嗖……」紀空手腦中靈光一現,飛刀驀然出手。

「呼啦……」一聲輕響,沿飛刀所向的空間,突然多出了十數支勁箭,勢頭之烈,端的驚人。

紀空手與龍賡沒有一絲猶豫,就在箭出的同時,他們至少發現了三處敵人的藏身所在。

劍與人幾成一體,和著清風而出,有一種說不出的飄逸。龍賡的身形快逾電芒,甚至趕到了清風的前端。

「噗……噗……」寒芒一閃間,龍賡的手腕一振,連刺五劍,正好刺入五名敵人的咽喉!其出手之快,這五人中竟然沒有一人來得及作出反應。

與此同時,紀空手撲向了另一處藏敵之所,拳芒暴出,無聲無息,卻控制了前方數丈範圍。當他的拳頭連中三名敵人的胸膛時,就如擊中麵糰一般,發出一種近似於無的沉悶聲。

當兩人完成出擊之時,幾乎用了同樣的時間,剛剛掩好身形,便聽到窗前閃出一道人影,低聲喝道:「誰!?」

窗外除了風聲之外,並無人應答。

那人遲疑了一下,「呼……」窗戶一張一合之下,一條人影如夜狼般躥出,竟然是那位「只手擎天」!

那隻鐵手在暗影中竟有光澤泛現,而他的臉上更透發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殺意。

此人出現在臨月台,這就證明了紀空手判斷的準確。如果紀空手要想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將之刺殺,難度實在不小。不過,紀空手似乎沒有考慮這些,而是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飛刀在手。

「鐵手」顯得十分謹慎,當他沒有聽到窗外的迴音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等他來到窗外,聞到風中挾帶的一絲血腥氣時,他已然感覺到了殺機的存在。

然而他既沒有叫喊,也沒有退縮,而是等了半天,才踏步向前,這頓時令紀空手與龍賡都鬆了一口氣。

這絕不是運氣使然,而是「鐵手」身份之高,乃是僅次於李秀樹之下的人物,虛榮心與自尊心使他不能喊,也不能退,而是必須向前。

即使如此,「鐵手」也顯得非常機警,絕不冒進,一步一步地向紀空手藏身的一棵大樹逼來。

就在這時,小島外的遠處突然響起了一片隱隱約約的人聲,雖然聽不清晰,但四周的火光卻映紅了半空。

紀空手心中一喜,知道這是夜郎王與陳平按照原定計畫採取公然闖入的方式,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便於紀空手與龍賡能夠更好地行動。時機拿捏之妙,恰到好處,這怎不讓紀空手感到欣喜?

「鐵手」又怎知其中的奧妙?本來疑心極重的他,禁不住停下腳步,怔了一怔。

一怔的時間,極短極短,也就是將流暢的意識頓了一頓的工夫。

然而,就在這一怔間,「鐵手」似乎驚覺到了什麼。

——在他左手方的茶樹間,一道寒芒破影而出,無聲無息,猶如疾進中的鬼魅。

「鐵手」想也沒想,就將鐵手迎空振出,同時身形只進不退,連沖數步。

寒芒是劍鋒的一點,帶出的氣勢猶如烈馬,樹葉齊刷刷地斷裂,卻沒有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

劍與鐵手根本就沒有接觸,龍賡的意圖,本就不是為了攻擊而攻擊,他的出手是另有深意。

劍從鐵手邊堪堪掠過,氣流躥動間,龍賡的身形一閃而滅,又躥入一片茶樹中間。

「鐵手」不由愕然,剛剛縮回揚在虛空中的鐵手,自己的背部竟然被一股憑空而生的刀風緊罩其中。

這無疑是決定紀空手與龍賡此行是否成功的一招,是以紀空手出刀之際,不遺餘力,一刀破空,誓不回頭。

「鐵手」眉鋒一跳,心中大驚,紀空手殺出的這一刀其勢之烈,角度之精,猶如夢幻般的神來之筆。

「鐵手」雖然看不到背後的動靜,卻對這種刀勢似曾相識。當這一刀擠入自己身體七尺之內時,他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要面對的敵人竟是紀空手!

他的心裡頓時漫湧出一股巨大的恐懼,想喊,卻已喊不出,因為刀勢中帶來的壓力足以讓人窒息。

他十分清楚自己絕不會是紀空手的對手,而且在紀空手的一邊,還有那名劍術奇高的劍客。然而,他的心裡並不甘心束手待斃,而是心存僥倖,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出擊。

「呼……」鐵手如風輪般甩出,一振之下,猶如蓮花綻放,在虛空之中幻生千萬寒光,直迎向紀空手的飛刀。

他這形如格擋式的出擊,還有一層用意,就是希望鬧出一點動靜,以驚起閣樓中人的注意。

「砰……」紀空手看出了「鐵手」的意圖,絕對不會讓他創造出這種機會。就在刀勢最烈的時候,他的飛刀偏出,趁著側身的機會,陡然出腳。

腳的力道不大,卻突然,就像是憑空而生的利箭,踢向了「鐵手」的腰間。

「鐵手」要想避讓時,已來不及,悶哼一聲,已然倒退。他退得是那般無奈,竟忘了在他退卻的方向,有一叢茶樹,而在茶樹的暗影里,還有一股凜凜的劍鋒。

這不能怪他,因為他沒有絲毫的喘息之機,整個人的意識都圍繞著紀空手那飄忽不定的刀芒而轉動,使得他在一剎那間竟然忘記了身後還有強攻守候。

美麗而躍動的弧線閃沒虛空,如詩一般的意境展露於這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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