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靜觀其變(1)

李秀樹深深地看了韓信一眼,等著他繼續說出下文,因為他知道韓信既然明白這個辦法無用,卻還要說出來,肯定有其用意。

果不其然,韓信沉聲道:「雖然我們得不到夜郎國的銅鐵,出於力量均衡的考慮,我們也不能讓劉邦和項羽的任何一方得到它。尤其當登龍圖寶藏尚未現世之前,對各方來說,這批銅鐵的重要性可以說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我們必須對此有所預見,早作布置,爭取在劉邦和項羽的前面拿到貿易權。」

「侯爺您想到了這一點,劉邦和項羽也未嘗不能想到,萬一他們在我們之前先與夜郎國訂下了盟約呢?」東木殘狼憂心忡忡地道。

「那就不惜一切代價,破壞它!」韓信的眼中綻射出一絲凶光,臉部的肌肉形成一定硬度的稜角,顯示出他的決心與無情。

李秀樹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既有些驚懼於韓信的無情,又有幾分欣賞。他明白,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只要給韓信機會,像他這樣的人一定會給自己一個驚喜。

「如果老夫去了夜郎,侯爺的安全只怕有些問題,若龍賡去而復返,恐對侯爺有所不利。」李秀樹有幾分擔心,但是韓信既然對夜郎之行如此看重,如果沒有自己親自坐鎮指揮,只怕不行。

「這一點王爺大可放心。」韓信微微一笑,「如果這龍賡真是紀空手的人,他一定會趕赴夜郎的這場大熱鬧,因為只要稍有戰略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這銅鐵之爭實際上就是各方大戰之前的前奏,誰能贏得這一戰,誰就能奪得日後爭霸天下的主動權。」

李秀樹沉吟半晌,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便親自率人走上一趟,至於侯爺所說的銅鐵問題,老夫這就派人回國稟明大王,即使傾一國之力,也要讓侯爺訓練出來的戰士手中有兵器可用。」

韓信眼睛一亮,不由大喜道:「若能如此,何愁天下不歸入本侯的囊中?若真有得天下之日,到那時,一定請大王、王爺與本侯共享天下!」

李秀樹微微一笑,眼芒暴射,似乎想鑽到韓信的心裡去看個究竟,道:「這是侯爺的真心話嗎?」

「本侯可以對天發誓!」韓信道。

「侯爺有心就好了,何必發誓?難道老夫還能不信你嗎?」李秀樹當下吩咐東木殘狼通知所屬人馬開始準備,偌大的花園中,轉瞬間便只剩下李秀樹與韓信二人。

「此次夜郎之行,任務艱巨,王爺務必多加小心,三思而行。據本侯估計,無論是劉邦還是項羽,都必將派出精銳高手前往夜郎,甚至不排除他們本人親自前往的可能,所以對王爺來說,這一趟乃是一件苦差事。」韓信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也表明了自己勢在必得的決心。因為他明白自己在三足鼎立中是處於弱勢的一方,與劉邦、項羽相比,無論是實力,還是聲望,都有不小的差距。假如夜郎此行能夠阻止劉、項二人得到銅鐵,而自己又能得到高麗國的襄助,那麼一加一減,三方的差距也就不復存在了,他才可以在最終的爭霸天下中佔據一個有利的位置。

「老夫一生奔波於江湖,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倒也無所畏懼。何況老夫此去夜郎,還能與舊友相逢,未必就是苦差事,請侯爺放心。」李秀樹哈哈一笑,一副悠然的樣子。

「哦?」韓信不由驚奇道,「高麗距夜郎足有數千里之遙,想不到在那種蠻荒之地王爺居然也有朋友,可見王爺高義,人人都以能與王爺交友為榮。」

「老夫這位朋友,並不是夜郎國人,但與夜郎只有咫尺之隔,乃是漏卧國主泰托。他與老夫相識多年,頗有交情,此次夜郎之行,有他照應,必能馬到功成。」李秀樹傲然道,自信十足。

韓信微一沉吟,突然壓低嗓門道:「除了夜郎之行外,本侯還想託付王爺一件事情,只是此事太過兇險,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李秀樹一怔之下道。

「如果王爺從夜郎回來,不妨繞道巴、蜀、漢中,在漢王府所在地南鄭逗留數日,替本侯救一個人出來。」韓信說到這裡,已是神色黯然,目光中似有一絲纏綿,一眼就被李秀樹看破。

「此人必定是侯爺的相好吧?否則侯爺乃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何以會變得這般忸怩?」李秀樹微微一笑。

「王爺所猜的確不錯,此人姓鳳,你只需將這個東西交到她的手中,她就自然會相信你。」說完韓信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塊鴛鴦錦帕,攤開一看,竟是一縷亮黑如新的青絲。

「可是南鄭這麼大,老夫要怎樣才能找到她呢?」李秀樹見韓信如此鄭重其事,不敢大意,將青絲依舊用鴛鴦錦帕包好,揣入懷中。

「她就在漢王府中的藏嬌閣。」韓信平靜地道。

聽完這麼一段故事,夜已深了,鐵塔之上紀空手與龍賡相對而立,久久沒有說話。

「你和韓信根本沒有交手,何以能知道韓信在劍道上的成就會超過你?」紀空手一直注視著龍賡深邃的眼神,忍不住問道。

「這只是我的一種靈覺,也是直覺。我隱於山野七年,練就了一種有別於人類的感應,這種感應之準確,甚至超過了野獸對危機的敏感。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直覺。」龍賡淡淡地道,聲音低沉,卻有一種無法令人抗拒的魅力。

「我當然相信你。」紀空手笑了,他知道龍賡是為了他好,才講出其在淮陰時的遭遇。不過,當紀空手聽完之後,卻不再對韓信此刻的劍法感興趣,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李秀樹等人的身上。

「你能否確定出現在韓信身邊的老人就是北域龜宗的宗主李秀樹?」紀空手道。

「可以確定!我曾聽先生說起過此人,也知道一點此人武功的路數,應該不會有錯。」龍賡點點頭道。

「這麼說來,在韓信的背後,的確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支持著他,否則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內發展得如此迅速。」紀空手若有所思,想到了忘情湖邊的巴額,這也同時印證了他對江淮棋俠卞白的猜疑是正確的。

「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不能讓韓信的人破壞了我們的計畫。」龍賡的眉鋒一跳,殺機隱現。

他與陳平究竟有著怎樣的計畫?他沒有說,紀空手也沒有問,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心有靈犀,早已明白了這個計畫的內容一般。

紀空手的智商奇高,無疑是非常聰明之人,他已經從龍賡與陳平的身上得到了答案,所以沒有發問,他相信他們的計畫應該與他來到夜郎將要實施的計畫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他的參與,使得計畫更加完美,幾乎天衣無縫。

「可是韓信派到夜郎的高手是誰?有多少人?分布在哪幾個地點?這些情況我們都不清楚,就算要先下手,我們也無從著手。」紀空手搖了搖頭,顯然並不同意龍賡的下手計畫。

龍賡一怔之下,笑了笑:「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只有等,等到陳平回來,有了消息後,我們再作決斷不遲。」紀空手也笑了笑,「等人雖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我想,你一定還有事情沒有向我交代,否則,你也不會把我的離別刀就這樣扔了。」

「你莫非認為,有失就必有得?其實有的時候,得失之間並非界限清晰,得就是失,失就是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而你紀公子失刀,又何嘗不是福呢?」龍賡抬頭望天,只見夜空之中,一輪明月高懸,光華遍灑,將暗黑的蒼穹點綴得如詩如畫。

「月有陰晴圓缺,事有吉凶成敗,你若連得失都不能參透,又怎能參透武道的至理?」龍賡喃喃而道,聲音雖輕,聽在紀空手耳中,卻如一道霹靂,彷彿震醒了他心中的一絲靈覺。

紀空手豁然清醒過來,似乎悟出了一點什麼,但是朦朧之中,又似沒有悟到任何帶有實質性的東西。

龍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而道:「你既然懂得了自己的內力受到刀的邪性的影響,所以才捨棄刀,但棄刀只是一種形式,如果你真的要擺脫這種邪性的禁錮,只有做到心中無刀,才是正途。」

「我若心中無刀,那麼在我的心中,應該有些什麼?」紀空手頓時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可以有清風,有明月,有天,有地,有自由的放飛,有天地的靈性……總之該有什麼,就是什麼,又何必要強求它是什麼呢?只有做到心中無刀,你才能擺脫刀的禁錮!而唯有做到心中無刀,你才會驀然發覺,其實你就是刀,刀就是你,刀原本與你一直同在。當你真正超越了刀時,才能最終駕馭刀,成為刀的主人,讓刀的邪性為你的內力所禁錮。」龍賡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似在談哲理,又似拉家常,但他的目光一直盯注著紀空手的表情,直到他看見紀空手嘴角處驀然乍現的一絲笑意。

「我明白了。」紀空手笑得非常平和,無驚無喜,猶如佛家的拈花笑。

「你明白了什麼?」龍賡驀然大喝一聲。

紀空手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淡淡笑道:「你明白了什麼,我就明白了什麼。」

兩人似在打著謎語,話里蘊含有無窮的深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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