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御龍神斬(1)

「他是誰?他怎麼能剋制我的百無一忌神功?」趙高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任何人遇上他現在的處境,只怕都會變得瘋狂。

紀空手微微一笑,只是望向趙高的身後。

「我就是大秦三世皇帝子嬰。」趙高身後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趙高渾身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而道:「不可能的,這絕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這般精妙絕倫的武功?!」

「不可能並不表示絕對沒有!」子嬰的話很冷,猶如席捲雪山的北風,寒至徹骨,「百無一忌,終究有忌,在這個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東西,你的神功雖然已到了武道的極致,但一物降一物,百無一忌的剋星,就是龍御斬!」

「龍御斬?這豈不是始皇當年的蓋世神功?!」趙高猛地一個激靈。

「始皇文治武功冠絕天下,一個斗呂相、滅六國、一統天下的創世君王,他的功力又怎會太弱?何況這龍御斬乃是我大秦立國之時便延續下來的,歷經十數位君王的修補創新,已成為我大秦王室的不傳之秘,若非如此,那胡亥又怎敢與你在登高廳上決一死戰?如果不是他毒發身亡,只怕勝負殊為難料。」子嬰冷笑一聲,他人雖在說話,但他的殺氣已緊緊地附在趙高的身上,根本不容趙高有任何擺脫的機會。

「你說得不錯,龍御斬的確是我百無一忌神功的剋星。」趙高輕嘆一聲,「但是正如你所說的,這個世上本沒有絕對的東西,如果說你真的能讓我受制於你,那麼我必須告訴你,你錯了!」

「本王也想相信你說的是真話,可是不知為什麼,本王還真不相信。如果說你的百無一忌不被龍御斬克制,你又豈會讓紀空手逃生於你的掌下?」子嬰的臉上似有不屑之意,好像認為趙高的所言只是無稽之談。

「我的確很恨紀空手,因為假如沒有他,張盈不會死,格里也不會死,我入世閣絕對不會在一夜之間盡失精英,大傷元氣,我也可以得到登龍圖,從而讓這個天下改為趙姓。」趙高的目光中噴出一股如火焰般的恨意,死死地盯在紀空手的臉上,「我之所以在那一刻放過他,是因為我還不想與他同歸於盡,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改變了主意。」

「這種改變只怕太遲了一些吧?」紀空手的刀鋒雖在八尺之外,卻已遙指趙高的眉心,他不想再放過任何的機會,當這次談話結束,他的刀鋒將隨時攻出最致命的一擊。

「不遲,一點都不遲。」趙高一反常態,突然笑了,「百無一忌何以叫百無一忌,當它真正發出它最大威力的時候,沒有任何武功可以成為它的剋星,就是龍御斬也不例外!只是那樣做,實是太殘酷了。」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臉形扭曲得不似人形,閃爍不定的目光已無法深沉下去,變得狂躁不安。紀空手微微一驚之下,陡然明白趙高何以會有如此的變化。

趙高之所以會變得如此反常,是因為五音先生的簫音。簫音一出,絲毫不斷,一直在對趙高的心神進行著擾襲,趙高初時不覺其害,等到子嬰出現,他為了對付龍御斬,必須全神貫注。這樣一來,就給了簫音趁虛而入的機會,使得趙高的心脈受損,心智陡變,自然行為大異常人。

一個心智反常的人,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比常人更顯得可怕,因為你根本無法預料到他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止,尤其是像趙高這樣的高手,一旦瘋狂起來,其後果誰也不能預料。

紀空手與子嬰對望一眼,同時退了一步。

這是初冬的季節,清風已寒,花葉凋零,霜重霧冷,月色凄寒。此時此刻,古亭之間已是籠罩著無限的肅殺。

「哈哈哈……」趙高在至靜至寂之時驀然爆發出一陣狂笑,笑聲驚起夜宿林間的飛鳥,同時震顫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無形的殺氣陡然間開始涌動飛竄,然後帶動起趙高的衣袂飄舞,他的人由慢至快,如一個陀螺般在原地作不規則的旋轉。

如此反常的舉動令紀空手與子嬰驚詫莫名,根本無法揣度趙高此舉的動機。但就在這時,兩人的耳鼓突然一動,聽到一個細若蚊吟的聲音道:「趙高此舉,意欲擺脫龍御斬對他的限制,只有在他尚未轉至極速時出手,方可制服於他,否則百無一忌就真是百無一忌了。」

聲音來自於人在地底之下的五音先生,他雖然無法親見地面上的情景,卻能用感官來測算氣流的動向,雖未親見,勝似親見,所以對趙高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瞭然。

趙高的身體一動,五音先生微一沉吟,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趙高的百無一忌的確受制於龍御斬,但正如趙高所言,這只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當一個人旋轉至極速之時,會自然而然地產生出一股巨大的向心力,這股力量完全可以讓他擺脫外力對他的制約。

這是趙高打的如意算盤,但五音先生並不知道這只是趙高瘋狂之下作出的無奈之舉,趙高曾說這很殘酷,莫非他已十分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人在飛速地旋動,帶動起身邊無數股氣流,形成了一個近乎於螺旋狀的旋渦,一點一點地向外作無序的延伸,旋渦中產生出強大的吸力,吸納著沙石落葉在旋渦中翻湧飛竄。如此驚人的一幕,足可讓任何觀者感到不可思議。

更可怕的是這旋渦之中醞釀而出的濃重殺機。殺機如酒,越釀越烈,紀空手與子嬰再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同時出手。

兩大高手不遺餘力地形成夾擊之勢,刀鋒中的氣流與子嬰手上爆發而出的勁力猶如兩堵活動的銅牆,以電閃之勢向趙高擠壓而去。

「嘭……」讓人詫異的是,沒有轟響,沒有爆炸,兩道勁力彷彿撞上了一個彈性十足的皮球,不僅沒有發生劇烈的碰撞,反而一彈而開,兩人同時又退一步。

紀空手放眼望去,臉色驟變,只見趙高的轉速在一撞之下不僅不減,反而加劇,更駭然的是,他的身體在強力擠壓下,驟然增大了數倍體積,仿若一個巨大的皮球,衣衫之下的肌膚氣流暴躥,鼓脹欲裂……

紀空手從來沒有看到過比眼前的場景更恐怖的東西,也沒有想到過一個人的身體能發生這般驚人的變化,他仿若是在做一個夢,一個惡夢,不知眼前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的,抑或只是自己眼中的幻覺。

但如火焰般高漲的殺氣讓紀空手清醒地認識到現實的殘酷,百無一忌,只有當一個人放下生死,放下榮辱,他才可以最終做到百無一忌,就像趙高現在這樣。

紀空手大喝一聲,手臂一振,渾身的勁力驀然從掌中爆發,便見離別刀幻化成萬千刀影,以沛然不可御之的氣勢強行擠入趙高布下的旋渦氣場。

天地在剎那間靜寂下來!

這只是紀空手的感覺,他在出手的這一剎那,心如天上懸掛的那一輪明月,寧靜而悠遠,深邃而愜意,彷彿不沾一塵,不染一色,只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去感悟這天地間的一切,無論是旋轉的氣流,還是鋥亮的刀鋒,在相對中完成了和諧的統一。

刀快如電,又似一寸一寸地在虛空延伸,快與慢其實也只是一種相對的速度,心中無快,自然會慢,心中有快,由慢變快,快慢之間,已經透出了刀道的一種境界,禪定的境界。

在這一刻,紀空手似乎悟到了什麼,又似什麼也沒有悟到,他只覺得自己的思維已是一片空白,在這空白的背後,依然是那一輪高懸空中的明月。

難道說武道在乎一心,而心不沾一塵,才是武道的至高境界?

也許是,也許不是,對紀空手來說,是與不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隨緣。

子嬰目睹著紀空手這一瞬間的變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此之前,他雖然對紀空手的武功十分欣賞,但卻知道以其此刻的功力尚不足以與趙高一拼,可是到了現在,紀空手的這一刀劈出,幾乎涵括了武學的真正定義,難道說紀空手藏拙,還是他在瞬息之間另有感悟?

子嬰心中的訝異不小,但他的身形並未停頓,就在刀劈出的同時,他的掌力也再次催迫而出,兩人之間的默契幾達天衣無縫的境界。

與此同時,趙高也在高速旋轉中大喝一聲,硬生生地將身形定住,雙掌呈半圓弧張開,朝兩邊一分。

這個動作並不怪異,但正是百無一忌神功最後一式——天地無忌的起手式!

枝碎、石飛、草折、風裂……古亭在頃刻間灰飛煙滅,虛空在剎那間變得喧囂雜亂。以趙高的立身之處為中心,仿若驚濤駭浪般的勁氣如瀉而出,疾卷八方,猶如風暴在凄號,又似洪流在咆哮,每一寸空間都充盈著無匹的勁道,似欲撕毀這方圓十丈內的所有生命。

更令人駭然的是,在趙高背後的湖面上,憑空倒卷出一排排巨浪,仿若肆無忌憚的惡龍,沖向湖岸。

「呀……」紀空手的刀鋒斜劈之下,驀然一沉,便覺有無數股勁氣透過自己的刀身,重重地擊向自己的胸膛。他只覺眼前一黑,整個身軀已如斷線風箏般向後飛跌……

子嬰驚呼一聲,擦著氣流的邊緣猛撲過去,從趙高的身邊掠過,擋在了紀空手的身前。他與紀空手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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