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亡命劍道(1)

一時之間,竟然出現了四個紀空手,劉邦心裡一沉,他雖然不知這其中究竟哪一個是真的,哪三個是假的,但他卻知道,紀空手此次出逃,是一個有預謀、有計畫的行動。

他的思維在瞬息之間高速運轉,權衡著自己每一個行動的利弊,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了決斷。

「樂白,你率一部人馬守住虞府,其餘的人跟隨本公,火速向西門靠攏。」他不慌不忙地下達著行動指令,神情中帶著果斷堅定的作風,不讓人質疑他判斷的正確性。

當下兵分兩路,劉邦率領一干人馬直奔西門,雖然他沒有把握能夠肯定出現在西門的人就是紀空手,但從西門而去,便是通往巴蜀的驛道。

知音亭既然參與了紀空手此次出逃的行動計畫,那麼他們行動的去向當然是直指巴蜀,即使自己的判斷有誤,但只要截斷了對方回歸之路,自己仍然有幾分勝算,這便是劉邦趕往西門的原因。

可是等他的人快到西門之時,又接信使來報:「東門城內突然失火,黑煙滾滾,寧將軍已經親率一隊人馬,前往察看!」

劉邦怔了一怔,依然前行,道:「此乃敵人聲東擊西之計,這反而說明了紀空手人在西門的可能性最大,傳令下去,調問天樓戰士火速趕往曉關,那裡是敵人入川的必經之路,務必不能讓敵人突破而去。」

他作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才決定派人在曉關阻截,這樣一來,就算紀空手能夠逃出霸上,依然面臨前有伏擊,後有追兵的險境,所謂打蛇打七寸,這也算是紀空手的要害之地。

駐守西門的將軍乃是韓信,他聽說劉邦人到,趕緊率部相迎。

「這裡的情況如何?」劉邦一到西門,只見軍士井井有條地進行著出入城門的一切盤查,不覺有些詫異。

他沒有想到出身市井的韓信竟然也懂得指揮部署,雖是初次帶兵,卻已經顯露出他在這一方面過人的天賦,這讓劉邦喜出望外。

對劉邦來說,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得一武功高強者易,得一良臣勇將卻難。看韓信帶兵,雖然循規蹈矩,卻別有新意,不落俗套,讓人耳目一新,劉邦心中怦然一動:「此子才堪大用,雖說有些野心,但只要駕馭得當,無疑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韓信迎上前來,跪伏行禮道:「適才確有形跡可疑之人在西門出現,待屬下追上去時,已經不見。後來聽人說道,那人長相模樣與紀空手確無二致,是以才派信使向沛公稟報。」

劉邦臉上一沉,道:「如此說來,你並未親見?」

「屬下雖未親見,但職責所在,不敢不稟。」韓信微驚,趕忙答道。

劉邦沉吟片刻,道:「依你之見,你看紀空手若要出逃,最有可能會從哪一門出城?」他並無怪責韓信之意,反而向他徵詢。

「紀空手狡計多端,所思所想,都非常人可以揣度,屬下雖然與他有過長時間的交往,但是依然難作決斷。」韓信肅然道,其實在他的心中,並非沒譜,但是從自己的利益考慮,他倒情願讓紀空手平安離去,免得兔死狗烹,自己變成劉邦眼中的下一個目標。

劉邦哪裡懂得他的心思,皺皺眉道:「如果連你也這麼說,那麼此人的行蹤的確讓人不能妄加揣測。不過按此人一貫作風來看,只怕他此刻還在城中,而這些人化裝成他的模樣,混淆視聽,無非是疑兵之計。」

韓信點頭道:「沛公所言極是精闢,既然如此,我們只有靜觀其變。」

劉邦看了他一眼,剛要說話,忽然又接信使來報:「寧將軍火速稟告,他已在東城發現了紀空手的行蹤!」

「是否確認此人身份?」劉邦追問一句。

「寧將軍道,此人與知音亭的吹笛翁同時出現,十有八九是紀空手的真身,但是具體如何,有待確認。」那信使答道。

劉邦心頭一震,忖道:「這吹笛翁何時進入城中,可見百密終有一疏。」當下點頭道,「韓信,你隨本公一同前往。」

韓信不敢有半點託詞,只得應允,隨即一聲令下,迅速集結一標人馬,隨劉邦趕往東城。

劉邦看在眼中,微微讚許,心道:「此子帶兵只有數日,卻已有這般成效,假以時日,只怕必是少有的良將。」

馬蹄嘚嘚,揚起漫天塵埃,數百騎士如一陣風般從大街馳過,不過半晌功夫,當先領路的那信使回頭叫道:「就在前面了。」

劉邦抬頭看時,果然見得一股濃煙瀰漫了前方大半條街,煙色渾濁,睜眼見不到十步之遠,只看見有百十人端盆提桶,進進出出,正在滅火。

「這煙火實在古怪,若是無心失火,這煙的顏色何以會這般黑?」劉邦鼻息一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怪了,這煙中怎麼會有一股香油味?」

韓信眼中一亮,道:「這定是人為縱火,依屬下之見,寧將軍的消息並非有誤,紀空手一定人在其中!」他頓了頓,「只是……」

劉邦見他吞吐不定,忙道:「只是什麼?」

「若是這般,屬下反而有些猜不透紀空手的心思了。他此刻與常人無異,身處火海,兇險至極,豈非與自殺等同?而這紀空手也不是自殺之人,莫非他另有深意?放火只是他的障眼法,真正的用意是想從地下逃遁而去?」韓信想到那一日在得勝茶樓的交戰,明明看到紀空手攜領一幫高手出面,可到了最後,卻只有紀空手一人力拚酣戰,而其他的人就像消失在空氣中,憑空不見了,這說明對方在逃遁術上確有獨到之處。

劉邦卻搖了搖頭:「他若想從地下逃走,實無可能,本公已派人在城牆之下設了無數聽筒,深入地下數丈,只要有人挖洞,絕無不能發現的道理。依本公來看,只怕紀空手是另有圖謀。」

他當即下令調集人手緊急撲救火勢,同時與寧戈會合,寧戈稟道:「屬下是因為這裡先起煙火,心中好奇,才率人急忙趕來,誰知剛一進入這油坊之中,便看到滿地倒滿香油,一直連到了後院的小樓,屬下極是納悶,正要靠近,忽然不知自何處扔下一支火把,引發這場大火。」

「也就是說,這火是在你們趕到之後才燒起來的?」劉邦有些詫異地道,「可是你不是說先看到這裡的濃煙才趕來的嗎?莫非這又是紀空手的調虎離山之計?」

「屬下最初也是有此疑惑,所以一面命人救火,一面叫來鄉鄰問話,始知在這濃煙燃起之前,有人確實看到了虞左的出入。」寧戈道。

劉邦一聽,心中不喜反驚,喃喃而道:「如果這人真是紀空手所扮的虞左,他又想幹什麼?」他就算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到紀空手竟然是欲自空中逃走。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驚叫起來:「快看,那是什麼?」

劉邦匆忙趕將過去,順著那人所指方向抬眼望去,只見小樓的天空中升起一個龐大古怪的物事,正一點一點地懸浮而上,任是劉邦有多麼廣博的閱歷,也認不出這竟是五音先生精心設計的飛行器。

不過劉邦畢竟是劉邦,眨眼之間,他似乎想到了這古怪物事的用途,更想出了非常有效的應對之策,冷冷一笑:「原來如此,那就別怪本公無情了。」

他回頭下令:「命令五百弓箭手待箭準備,沒有本公的號令,任何人不可妄動!」

韓信怔了一怔,道:「沛公既然有心以箭將之射落,何不早早動手?」

劉邦的眼眸中射出一股殺機,道:「紀空手既然敢與本公作對,本公當然要他死得難看,現在這點高度,還不足以讓他活活摔死!」

韓信聞言,心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剛要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為何這般吞吞吐吐?」劉邦奇怪道。

「屬下認為,沛公既然有心讓紀空手來牽制虞姬,如果殺了紀空手,只怕對虞姬不好交代。這樣一來,反而會誤了沛公的大事。」韓信沉吟片刻,硬著頭皮道。

「你能這樣想,可見你頗有遠見,不看重眼前之得失,而權衡整個大局之利弊,實乃大將之才也。不過這紀空手始終是本公的心頭大患,一日不除,難以讓人心中踏實,至於虞姬那裡,本公已有了應對之策。」劉邦笑了一笑,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韓信「哦」了一聲,似有幾分失落的感覺,雖然劉邦並未對他現出任何殺機,但是他相信紀空手的見解並沒有錯。劉邦之所以遲遲不對自己動手,無非是因為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

這本就是一個爾虞我詐的年代,如果韓信不是明白了這一點,他就絕對不會在紀空手的背上插上一劍。

劉邦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雖然與紀空手頗有交情,但自大王莊一役後,本公已經完全信任於你,所以你凡事不用太多顧慮,竭力效命,本公相信你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多謝沛公提拔。」韓信心中未置可否,但臉上卻裝作感激不盡之狀,伏地而道。

一陣奇異的樂音突然響起,初時不覺,過了片刻工夫,劉邦與韓信對視相望,無不側耳。

這樂音並不限於音律,也無美感,倒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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