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烽煙河北,四世三公 第一百四十章 冠軍侯

同一時間,穿出樹林的數十騎,眸底見到各種兵器拼殺,戰馬衝撞殺成團,張飛捏著拳頭指著另一個方向,被拱衛的身影:「大兄、二兄,你們看,那不是公孫小子嗎?」

「此人怎會與袁紹兵馬殺起來了。」關羽撫長髯,微闔的雙眼看過那邊,皺起眉頭,「……真莽撞之人。」

「二兄,你還廢什麼話,趕緊過去幫公孫小子,咱們三英今兒還挺有緣分,晚上請他喝酒——」

豹頭環眼的黑漢興奮的吼了一聲,也不等兩位兄長的答話,興奮的將掛著的蛇矛捏在手中,一夾馬腹便是沖了出去,劉備還在猶豫,說了一句:「真是亂來!」拔出雙股劍,「三弟魯莽,切勿有失,我們過去幫忙。」

青袍長髯的身影輕嗯了一聲,隨後睜開眼睛。

……

「啊——」

血花濺起,一支槍頭唰的扎進肩甲,張郃痛叫了一聲,棄了鐵槍,反手拔刀朝對面握槍的手臂猛砍。槍身一斜,趙雲躲開那一記刀鋒,手臂往上一挑,銅製肩甲連帶一塊血肉一起翻飛上天空。

馬背上,巨大的疼痛讓張郃翻落下馬背,幾名跟隨的冀州親騎連忙上前搶人,此時一匹棗紅戰馬衝殺而來,青龍偃月揮起刀芒——

「將軍換乘我馬!」有人大叫跳下馬背,那邊張郃從地上爬起也不猶豫,忍著劇痛上了戰馬捂著傷口,伏在馬背上回身倉惶逃離,那名步行的親騎持著長槍朝那揮刀的騎士衝過去,刀芒交匯,半截槍身飛拋飛了起來,厚重的刀身划過人的身體,帶起濃稠的血漿,隨後轟的撲倒在地。

刀尖滴過鮮血,馬停了下來,關羽撫須看過那邊白袍小將,頷首點頭:「你武藝甚高,為何與公孫止廝混,有些屈才。」

趙雲皺起眉頭,對方語氣高傲讓他有些不舒服。離這邊不遠,高覽衝出狼騎的封鎖,帶著人開始後撤時,一道猶如洪流撞上礁石,暴烈的吼聲轟然炸開,黑馬狂奔,蛇矛呼嘯的砸過來。

「前面寬臉賊將,留下命來——」

有親衛縱馬過去攔截,被對方一矛掃飛,速度不減。高覽轉身的一瞬,馬蹄轟的踏過來,蛇矛從上而下的揮砸。

呯的一聲,刺耳的巨響。

蛇矛壓在槍桿上,僅只是一下,高覽雙臂陡然一沉,戰馬竟硬生生的被對方砸的後退幾步。那頭,持著丈八蛇矛的張飛大張著嘴,連連嘶吼,將雙臂下壓,蛇矛與鐵槍之間吱吱呀呀發出金屬摩擦的吱嘎聲。

高覽咬牙硬撐,手背、額頭青筋鼓脹起來,然而在悍勇、力量上終究不及對方,雙臂還是一點一點的縮回,足下的戰馬也在此時長嘶一聲,吃受不住這樣的力道,朝旁邊轟然倒地,高覽也被摔了出去,幾騎過來搶救,俱都被殺的落下馬背。

「哇啊啊——」

倒地的將領拔劍揮舞格擋刺下來的蛇矛,背靠在地上蹭著走時,肩膀被人拖著快速後撤,乃是一名僥倖沒死的親兵,二人連忙翻身馬背逃走。

張飛大吼:「正殺的痛快,賊將跑什麼——」

持矛就要追擊,被身後趕來的劉備連忙叫住:「翼德,窮寇莫追!當心袁紹援兵過來,速叫上雲長,去見見公孫止。」

「唉——」

馬背上,張飛望著逃遠的敵將,頗為不爽的嘆了一口氣,便是跟著兄長一道返回,此時戰場上已經平靜下來,未死的數百冀州騎兵追著自家主家遠去。剩下的,是戰場上補刀或收刮的身影。

「二兄,剛剛我可看見了,你怎麼不追上那敵將,到手的首級都飛了!」張飛顯然未取過一員將領頭顱,心頭有些惱火。

關羽闔起雙眸,撫須:「那將已受肩傷,若取他性命,勝之不武。」

「迂腐!」張飛暗罵了一句,和他一起朝那邊過去,只見兄長卻在一員小將面前停下,伸手過去,微笑道:「這位小將軍相貌堂堂,剛才遠處見你武藝了得……」

「雲見過關、張二位英雄!」被眼前這位面相頗有些親和的男人拉手,趙雲連忙掙脫,之前他並未聽說過此人,自然有些抗拒,見到關羽、張飛過來,急忙拱起手:「雲常聞,汜水關下三英戰呂布,今日到是見足了三英,足慰平生。」

那邊,手身過去一半,懸停在中途,頗有些尷尬。張飛卻是哈哈大笑過來:「你這小將面相俊朗,嘴也會說話,不像某些人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

「翼德休要拿你二兄說笑。」順著話語解了尷尬的劉備喝斥一聲,拱手:「平原劉備,見過這位小將軍。」

「不敢,我乃白馬公孫將軍麾下騎都尉,受主公派遣協助大公子。」

「原來如此。」

劉備有些遺憾的點點頭,之前的難堪就像未發生過一般,含笑大步去了前方。夕陽光芒散發餘溫,傷員正被同伴包紮傷口,有的揮起刀向屍體揮砍泄憤。公孫止正在前方喝斥一員頭領,罵的對方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周圍另外幾名頭領低頭偷笑。

「……呈匹夫之勇,你是將領若是你死了,麾下的騎兵怎辦?聽誰的?」

「簡直亂來……倘若是我上去廝殺,然後死了!」

周圍偷笑的頭領連忙抬起頭擺手,紛紛嚷道:「使不得,我們死完了,首領也不能上去。」之類的話語,那邊公孫止捏著和他差不多年歲的青年肩膀,眸子兇狠的掃過一群人:「……然後死了,整個隊伍誰來帶?誰來指揮?你們也知道我不能死,難道你們麾下兄弟就想你們死?打仗靠的是你們這些頭領的腦袋,不是手、不是腳,上去拼,拚死了就什麼都沒有……那些保護你的兄弟卻因為你死了,滾過去給他們磕幾個頭。」

牽招低頭被罵的不敢說話,抹了一下眼上的水滴,咬牙吸了吸鼻子,轉身走開,朝那邊擺放的幾具親兵屍體過去,隨後,跪了下來。

男人嗚嗚咽咽的抽泣聲並不好聽,只是隨著晚風飄去遠方。

過來的劉備見到這一幕,心裡微微吃驚,隨後笑臉過去,語氣溫和:「公孫賢侄,別來無恙,那日汜水關一見,如今過去兩年,想不到長的如此高大威猛了,伯圭兄真是好福氣啊。」

「……」

公孫止有些無語的看著這個人,之前戰場上他已經注意到了,只是稍遠,並沒有看清,眼下方才知曉對方是劉備,想來他現在應該還是平原相,不過對於他,公孫止不想深交,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城府太深,更何況他目前處境難堪。

「原來是平原國相……恕公孫無暇他顧,近來與袁紹廝殺,處境堪憂,便是不能多說話了,出手之恩,下次再奉還。」

旋即,上馬拱手一別,朝周圍吩咐:「收拾妥當,立即南下——」

軍令如號聲,騎士翻上馬背辭別永遠閉上眼睛的同伴屍首,朝南而下。劉備負著手頗有些可惜的嘆口氣,轉身招手:「趁袁紹沒來,我們也趕緊離開,此處還有好一些傷馬,都一起帶回去。」

「這次還出來對了,獵也打了,還撈了許多馬匹回去,哈哈——」

張飛倒是不介意那群走的匆忙的人,連忙招呼著跟來的數十名親隨將那二三十匹馬驅趕回平原。

半途上,一名縣中差役尋找到了他們,低聲道:「國相,北海孔太守有難,派人來我處求援……」

「速速回去。」

劉備低喝一聲,催馬更急了,回到平原縣,見到一名叫太史慈的男子,再到出兵北海已是幾天後的事了。

我們的目光投向南方,瓠子河。

陽光明媚,河水輕柔拍打著岸邊,泛起的浪花濺到了人的步履上,隨後走動起來,在沙灘上留下一連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大量的馬匹俯下脖子飲著河水,不少人影也夾雜其中,甚至有一部分脫去了骯髒的皮襖跳進了淺水中搓洗起來。

河對岸,一彪兵馬早已恭候多時,曹純指著那樹立的曹字大旗,露出久違的笑容,對身旁的人說道:「那是我族兄的兵馬……首領,我們安全了。」

公孫止只是點點頭,靜靜的走在河岸邊,握過身邊女子的手時,蔡琰靠在他手臂上,輕聲道:「夫君過去曹營,切莫太過收斂,曹孟德在洛陽時,常來家中觀看典籍,妾身對他有所了解的,這人疑心重,若收斂性子反而容易引來不好的事情。」

「好……不過他那邊也在打仗吧……」

「嗯,聽說是青州的黃巾打到兗州了。」

公孫止俯身拾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漂在河面上,目光眯了眯:「……或許那裡我可以補充一些士卒。」

不久之後,騎兵過河。

……

長風吹過數百里。

夜深下來,曹操研究了一陣地圖,腦子有些昏沉微痛,剛睡下不久,帳外響起腳步聲過來:「主公,子廉來信了。」

能深夜入帳進來的是曹仁,沉穩的面容上有些喜氣,將布絹遞過去。那邊,身影揉著眉心撐起身,伸手接過展開掃了一眼,疲倦一掃而空,光著腳走下地,興奮的走了幾個來回,揚著手中的消息。

「我曹操的冠軍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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