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是個好東西。只要揮動就能忘掉煩惱,進而集中精神。
敵人出現的時候,也能照著自己的想法斬下。不論是想要進行掠奪的傢伙,亦或是打算傷害夥伴的傢伙,都能斬下。
我的世界只有敵人跟同伴、還有劍。生存或者死亡。
如此單純的東西就好。單純的東西很好。
對我來說,所謂的劍是為了令世界變得單純的道具。
也是最能夠活用自身才能的半身。
我叫做庫佳。在傭兵團中擔任第一步兵部隊隊長。
我的步兵隊腦袋裡只想著戰鬥的傢伙。
用劍、用槍、用道具。從精明的傢伙到以力量自豪的傢伙都聚集在此,摸索著殺害敵人的辦法。畢竟殺敵賺錢正是傭兵團的本質吶。
要是沒有戰役的話,傭兵團什麼的就只能成為盜賊團啦、作為商隊的護衛受雇於人啦……亦或是將目標放在出人頭地上,於城堡當中就職。
雖說幾乎沒辦法都進行得很順利就是了吶。其實想想就知道了吧。會僱用這種能為敵人也能為同伴的士兵群的官吏,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商隊也鮮少會有願意僱用來歷不明的怪異集團的傢伙。也就是說,現在的時代就只能在戰場上掙錢、藉此成名而已。唯有如此才能在需要戰爭的這個時代之中,不停賺錢來取得領地。亦或是用賺到的錢來開始行商。恐怕就只有這幾條路能走了吧。
在這樣的傭兵團中,我的部隊是在前線深入最前方,打倒敵人。為後方的傢伙們開拓出道路。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對此感到自豪,而部下們也抱持著自己做了最多事賺了最多錢的自負。除了原本薪資就很高的魔法師部隊以外就是了。
而在這之中,我所使用的只有一把雙手劍。
對我來說,敵人不管是用槍用弓用魔法還是使用魔道具都無所謂。就是單靠一把劍一路打倒敵人至今。
可是,最近並不是這樣。
莉兒──事情的開端是那孩子的才能開花結果。
那兩項發明品連我的部隊里也馬上分配到。好像叫做炸裂石以及時限式發火石是吧。那兩個真的是很厲害的東西。不曾見過的技術結晶就呈現在眼前。
接著,我的部隊馬上習慣了這些道具。這麼一來就能夠打倒更多的敵人。這麼說著的部下們相當高興。
但是,我卻沒辦法坦率地感到喜悅。
試想看看。過去我們擁有憑著武器來打倒敵人的驕傲。
對自己的力量抱持自豪於戰場中賓士。
然而,若是用炸裂石之類的東西就能夠解決,便會開始產生這樣子就好的想法。
這種情況可是不行的。
在前線戰鬥是我們的工作。不過我們的工作並不僅僅是這樣。
我們也得要在撤退戰中與第二步兵部隊合作負責殿底──得在撤退戰的最後方做到斷後的職責。到那時候會有道具殘留下來嗎?
不會有的。要是防備如此堅強的話,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撤退什麼的了吧。
也就是說,倘若發生什麼萬一的話,我想能夠成為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至今為止打倒敵人所獲得、怎麼也割捨不掉的那份「力量」了。
但是,我卻已經沒有辦法說服他們。
其中也有些傢伙能夠理解劍的重要性。不過,幾乎大多數人都已經依賴起了莉兒的道具。既然有便利的道具,那麼我也會去使用它。也確實曾經使用過。
然而我們可是盾。盾若是去仰賴裝飾的話是不行的吧。難道大家不覺得必須要去相信盾牌最後的金屬底板、相信存在於裝飾底下的自身力量嗎?
因此,我揮起了劍。
不去仰賴道具,單靠自己的力量。憑著劍以及自己。
為了單靠這些突破戰鬥。證明能夠單憑這些突破,希望恢複到本來的步兵隊。
可是,這份幹勁卻造成了反效果。迷惘的劍,使劍擊變得遲緩、使身體狀況失常。
不知不覺間,我的劍已變得徹底遲鈍。
要是追尋我的劍技之根本,起因是過去曾經住在貧民窟之中。
在骯髒的環境下,與剛古雷夫他們互相扶持存活下來。
那個時候我總是拿著木棒或鐵棒第一個朝敵人衝去。逃跑的時候則是在最後頭與其中歐魯特洛斯一同抵擋敵人。
或許是因為這樣吧。我對自己的用劍手腕相當有自信。不管怎麼說,畢竟這可是以大人的警備隊或是保鏢作為對手,從幼少時期起累積了無數名為互相殘殺的訓練而成的吶。
不過,剛古雷夫卻是個能夠由正面與這樣的我交鋒的稀有天才。
那個天才把我花費了大半人生才總算掌握的劍技,轉眼之間就掌握住了。
原因是他的記憶力很好的關係吶。只要讓他見識過一次我擁有的招數,下一次就很難再起作用。而再下一次的戰鬥中他就會把那個招數給掌握住了。
不過,剛古雷夫已經是團長了。是不能夠站到前線上的。
我必須殺入最前線,好讓那傢伙光榮引退幕後才行。由我的劍,來實現那傢伙的夢想。
然而,我的劍已經鈍掉了。不論是劍的速度或是重量都是。
搞不好,這裡就是我才能的極限了也說不定。
與部下起了爭執而奔出的那一天晚上。
就算催促那些始終仰賴發火石的笨蛋進行訓練,他們也完全聽不進去,我因而飛奔出走。進入森林來到空曠場地的時候,我無意識地仰頭望向天空。
真是不錯的月色吶。除了滿月的光輝,周遭還能見到天上繁星閃爍。
接著我拔出了劍。
集中精神,我在眼前創造出了幻想的敵人。
數年以來我都是這麼做,在眼前創造出我自己持續進行著訓練。為了讓現實中的自己超越擁有著自身所求劍術的對手。
並不是魔法一類的東西。這是基於持續與敵人進行戰鬥鍛煉才掌握住的,是我集中力的極致。
我把這東西叫做鏡像訓練。因為是將內心的鏡子所映照出來的自己本身作為對手才會如此命名。
就這麼交鋒好幾回合。
我讓全身脫力,於瞬間將重心加諸在左腳尖上。
原本脫力的肌肉一口氣做出反應,產生爆發性的加速。就這麼將右手拿的劍朝右上劈斬的軌跡揮動。
鏡像的我對此做出反應,將劍身反架藉此防禦。
就這麼順著劍的動線,以將劍向上揮的形式加以擊偏,並朝著我的腦門揮出垂直劈砍。
由於行動徹底被牽著走,我完全無法防禦便被斬開了腦袋──
而,直到這裡的全都是妄想。
真正的我在即將被殺的瞬間,鏡像的我便消失,周遭回到了寂靜。
……不行吶。
果然,我理想中的劍所必須達成的目標,是能夠毫不困難地回擊像這點程度的干戈。
身體的脫力也只能做到往常的一半左右。身體還留有僵硬。
劍擊也很雜亂,到頭來都讓對手看破了行動。如果那是完美的劍擊話,應該不會被對方漂亮地撥開還遭受反擊到那種地步才對。
一切的一切都不合格。不管是哪一項,都尚未完成。
因為內心混亂,劍也整個凌亂了起來……
不行,今天的鏡像訓練進行得很不順利。這種情況,還是先做空揮跟重新研究劍型會比較好吶。
我將由自己所掌握並磨練過的劍技,作為自成一格的劍型加以鑽研。
架劍舉於上段,在踏出步伐的同時垂直劈下。並在即將接觸地面的前一刻改變軌道向上揮動的「升天」。
由左腰側的架劍姿勢,突然轉變為單手持劍來拉開間距的「荒波」。以呈水平狀架起的劍前刺,並由身體做出縱迴轉的翻筋斗且這麼順勢揮下的「海雲」。以劍腹毆打敵人,並向前踩踏一步用背部加以撞飛的「昂山」。
並將其他種種的自己流劍技,以自己獨有的方式連結,重新研究劍型。
但是,不論哪一個都感覺鈍得可以,沒有平時的光輝。
「……可惡。」
我這麼低語後,將劍收進鞘中坐在地面上。
平常的話,不論哪種劍技應該都有著所謂的凌厲才是……
現在卻完全不成樣子……彷佛像是在體內附上一塊重物的情況下活動,讓人感到十分不耐煩且難以行動。
該怎麼辦才好吶。我做了個深呼吸,閉起雙眼。
根據東方古流劍術所說,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