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金歡在韓潔茹那裡的暫時碰壁,使她有些心灰意冷。母親曾經滄海,她承認母親很難遇到合適的男人,特別是那種砰然心動的。她有時真的猜不透母親了,她要怎麼樣?金歡漸漸悟出這樣一個道理,甜蜜的愛情對於愛情的話題很少,越是不如意的愛情,關於愛情的話題越多,父母近來對愛情的爭吵就證實了她的判斷。金歡對母親束手無策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冷淡了鍾濤,忙給鍾濤打電話,請他到城市新開張的黑藍藝術書吧來。

金歡選了一張靠近落地玻璃窗的圓桌坐下。小圓桌好像是專門為她們設計的,頭頂是一盞幽雅的藍色塑鋼燈,給屋子放射一股柔和的光線。她們的身後是一排高高的書架,書架上的高檔藝術圖書擺得滿滿當當。窗邊有一盆碧綠茂盛的竹林盆景,低回的音樂彷彿是從竹林的葉片上裊裊升起,縈繞在看書人的耳畔。鍾濤與金歡便在這有聲有色的書吧里深情地相對而坐。

「歡歡,你這幾天始終陪著媽媽嗎?」鍾濤看著金歡說:「你怎麼不回家,到這裡來坐著?」

金歡笑笑說:「書吧對我們很新鮮,你不喜歡嗎?」

鍾濤點點頭,眼神里閃著光。

「我想,我們這樣奔波,腦子空空,是該看看書。」金歡眼睛亮得像星光:「看什麼書,都會使我們更有修養,你說是嗎?」

鍾濤笑說:「當然,一個愛讀書的人比沒文化的人,言談舉止就是不一樣的!歡歡,你變了。」在他的印象里,金歡不怎麼愛看書,就是在他看書的時候,她總是滾在他的懷裡撒嬌撒痴。

金歡也覺得,努力使愛情與愛情生活藝術化的企圖,是高尚和文明的表現。她說:「鍾濤哥,我們選書嗎?」

鍾濤滿腹心事地看看書架,回過頭來說:「不急,我們先喝點什麼吧,你喝什麼?」

金歡讓服務員過來,點了一瓶王朝紅葡萄酒。兩個人喝著葡萄酒,開始說著話。金歡一直愛喝紅葡萄酒,她還努力在啜飲葡萄酒的時候擺出一副審美的姿態。

鍾濤喜歡喝高度白酒,可在外面都是服從金歡的。他猛喝一口,若得金歡拿眼瞪他。

金歡說:「你呀,真像農民,喝葡萄酒哪有像喝啤酒一樣?這樣,我跟你說過多少回啦?」她給他做了一個動作。

鍾濤看著她的樣子很可笑。在鍾濤笑著的時候,金歡又很老練地將一瓶雪碧加進兩人的酒杯里:「這回你再喝,上佳的口感,會伴隨著你恰到好處的興奮。」

鍾濤看見金歡如夢如幻,面如桃花了:「歡歡,你喝葡萄酒是不是跟你媽媽學的?」

金歡說:「是,我媽媽就愛喝葡萄酒,你看她保養得多好?起碼要年輕十歲呢!」

鍾濤說:「你媽媽還在咱的新房住嗎?她與爸爸的關係怎麼樣啦?」

金歡愣了愣說:「你怎麼知道的?我沒跟你說呀?」

鍾濤詭秘地一笑說:「我見過爸爸啦,那天他與宋雨燕到金豪跳舞來啦,他向我說起的。」

金歡不放心地問:「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鍾濤說:「沒什麼,只說媽媽用用咱的房子,說咱結婚就搬出來!可我看出,媽媽和爸爸感情危機啦!」

金歡瞪著他:「你別瞎說!」

鍾濤淡淡地笑著:「你別瞞我,我看出來,爸爸對宋雨燕有那個意思!中年人的婚外情,最可怕啊!」

金歡沉默片刻,喝了一口酒說:「你小子眼睛夠毒的,實話跟你說吧,你猜對了。這幾天,我就是給媽媽物色對象呢!我想讓他們分開!」

鍾濤一愣:「你怎麼能這樣?」

金歡說:「這是最理想的辦法,可是我給媽媽介紹的幾個男人,她都看不上!可氣死我啦!」

鍾濤思考著說:「虛弱的女人愛嫉妒,窩囊的男人愛吃醋!你的媽媽不虛弱,你的爸爸不窩囊,不嫉妒也不吃醋的婚姻,還是能夠維持下去的!」

金歡狠狠地說:「我一定要拆散他們!」

鍾濤笑了。過了一會兒,鍾濤有些心事地說:「歡歡,咱們選書吧,到家裡我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呢!」

金歡定定地看著他:「重要的事兒,在這兒不能說嗎?」

鍾濤搖搖頭,站起身選書。

金歡悶悶不樂地選書,等選完書的時候,她的心情又慢慢好起來。

把書運到家裡,金歡隨便把書堆放在地毯上,自己往床上一躺,喊著腰酸腿疼。其實,她是要求鍾濤給她愛撫。女人明知道被愛著,也時常希望得到愛的表示。鍾濤趴在她的身上,緊緊地抱住她,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在金歡的後背上進行按摩。金歡把指尖輕輕一挑,挑在鍾濤的脖子上,鍾濤身上的痒痒肉多,咯咯笑得像小孩子吃奶。鍾濤使勁捶她的屁股,捶得她不住地咧嘴。她抱住他在床上滾來滾去地笑著。

笑夠了,鍾濤告訴金歡,他明天要去出差,讓她在家裡好好整理這些精美的圖書。金歡問他去哪裡?去多長時間?鍾濤想了想說,他去省城參加一個吉他比賽,要去十幾天,每天都打電話給她的!金歡高興地吻他,並預祝他馬到成功!

鍾濤走了,惴惴不安地走了。

起初,金歡對鍾濤的遠行並那樣懷疑。可是就在鍾濤離開她的第三天,金歡在街上遇見舞女艾美了。艾美穿著黑色的短迷你裙,裙子只掩住臀部,裸露著成熟、渾圓的白腿。艾美不知道鍾濤是怎麼跟金歡講的,就心直口快地跟金歡說,鍾濤放棄了金豪的工作,心甘情願地給唐百靈彈吉他。弄得金豪的老闆很不高興的!金歡毫不相信艾美的話,她說鍾濤去省城吉他比賽去了,我們每天通電話。

艾美的腦子轟地一響,情知自己說露了嘴,忙改口說,可能是他比賽回來才給唐百靈彈吉他吧?說完她匆匆地走了。

金歡看著艾美扭動著風騷的腰肢走了,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鼓鼓涌涌的。她想再跟艾美問幾句,可艾美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愣了愣,直接去了舞廳,終於從老闆嘴裡得知,鍾濤已經請假去了省城。這樣看來,艾美的話是不可靠的,也許她出於女人對女人的陰暗心理吧?

到了第四天,金歡真的心驚肉跳了。因為他在市公安局刑偵處找蔡翔詢問鍾霞的案情,她與蔡翔正在說話,忽然鍾濤打來了電話,他也是想詢問姐姐的案情進展。蔡翔的電話是顯示電話號碼的,金歡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電話號碼是本市的。她記下了這個號碼。她只覺得一陣熱浪撞頭,滿腹的疑惑都被深深地勾動了。她急切地等待蔡翔把話說完,就一把搶過電話,尖聲尖氣地問:「鍾濤,你說,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鍾濤在電話里也慌了,訥訥地說:「歡歡,你好嗎?我在省城啊,再練習兩天,我就參加預賽啦!」

金歡哭著說:「鍾濤,你為什麼騙我?你在本事里,你的電話我看見啦!你說,為什麼躲著我哩?」

鍾濤在電話里愣了好久。最後用一聲從肺腑里勾出來的語句說:「歡歡,你什麼也別問了,就當我在省城,以後的事,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但眼下我不能跟你說!求求你,原諒我!」

金歡身子顫抖著:「我不聽你說!」

鍾濤斷斷續續地說:「歡歡,我只愛你一個人!」

金歡嘶啞著嗓子喊:「我要見到你!」

鍾濤慌亂地說:「你別找我,求求你!」

鍾濤把電話掛了。

充滿了痛苦、驚疑和思慕的金歡倚著桌子,險些跌到。

蔡翔愣愣地望著她:「歡歡,到底發生了什麼?」

金歡強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沒什麼,請你別跟外人講啊!」她晃晃地走了。她覺得臉上燙燙的,是委屈灼痛的眼淚。她知道,鍾濤一定遇到了麻煩,他那裡有一個不好言說的隱秘。她要找到他,她馬上將要迎接和面對的,是對委屈和凌辱的抗爭。

涼涼的夜風,在窗外緩緩流動。

金歡守望窗邊,心中猜疑不定。她回頭看見客廳里漂亮的水晶吊燈,映著一屋子的孤寂。鍾濤走了,把她的整個世界也帶走了。留給她的是疑惑和無法排遣的擔憂。她埋在哀愁里,完全不知該何去何從了。把鍾濤的變故告訴媽媽和爸爸?不行,他們是幫不上她的。而且她不想把這個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金歡與鍾濤的戀愛,始終沒有讓她的父母耗費心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鍾濤在哪裡?他明明在這個城市,為什麼不跟她實說呢?

金歡馬上想到艾美的話,鍾濤一定是藏在唐百靈那裡。那個顯示的電話號碼就是唐百靈家裡的。憑金歡以往的性格,她會橫衝直撞地闖進唐百靈的別墅里,查找鍾濤,會指著那個妖艷女人的鼻子要人。她今天也冷靜多了,她怕給鍾濤造成更大的難堪和被動。鍾濤不是在電話里說給她了嗎,以後他會向她解釋清楚的。這個隱秘到底是什麼呢?鍾濤在唐百靈手裡到底有什麼短處呢?

金歡的每個細胞都緊縮和顫抖了。內心深處自尊的神經被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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