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 第十五節

果然有埋伏!鄭司楚心頭一凜。這個地方兩邊都是高聳雲天的崇山峻岭,畢煒被阻斷歸路,便只有殺開一條血路才能回來了。他將白木槍用雙手握著,一手勾著馬韁,緊盯著攔路之人。

那兒有三十多個敵兵,面朝山谷之中,隊伍後面的一些士兵已聽得鄭司楚的叫聲,紛紛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這些人都沒有騎馬,手中兵器長短皆備,用短刀的更多一些。這些人將山谷口堵了個結結實實,看不清裡面情形,也不知畢煒在哪裡。

那些人乍聞有人前來,都吃了一驚,但見只有鄭司楚一個人,只聽得有個人喝道:「殺了!」本已轉過身的十來個士兵倒有一大半轉了回去,只有四個人仍向著鄭司楚衝來,想必他們覺得有四個人就足以攔住鄭司楚了。

雖然只有四個,但這四人生得驃悍精壯,都非庸手。鄭司楚把白木槍托在手中,心中不免有些惱怒。方才說話那人聲音尖脆,似乎年紀也不大,話語間頗有輕蔑之意,看來並沒有和陳忠一起出去過。如果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恐怕不會這麼小看自己吧。

他輕輕一踢飛羽的兩肋,飛羽一聲暴叫,猛地向前衝去。那四人沒料到鄭司楚竟然會如此快法,最先的一個不禁一陣驚愕。那人手裡拿著一口單刀,鄭司楚也不等他動手,白木槍向那人當心刺去。那人手腳卻也快極,雖然失了先機,單刀還是舉了起來,但他動作雖快,卻遠遠及不上鄭司楚的這一槍,單刀剛剛舉起,白木槍槍尖一下按在那人刀面上,那人只覺一股沉重之極的力量傳來,單手根本擋不住,槍尖沿著刀面滑過,「嚓」一聲,正刺入那人咽喉,那人連叫都沒叫出聲來便已倒地。鄭司楚出手極快,一槍搠倒此人,手腕一抖,還不等那人倒下,槍尖收回,已向第二個刺去。那第二個也根本不曾料到鄭司楚的動作會快到這等地步,見他刺倒了一人,居然還衝上前來想要擋住鄭司楚,但鄭司楚的槍一伸一縮,直如電閃雷鳴,一槍又刺入這人咽喉,傷處與先前那人一般無二。

這兩槍使得如行雲流水,緊湊之極,兩槍便如一槍。只一眨眼功夫便已刺翻兩人,鄭司楚心中不由有些得意,長槍一提,正待順勢向第三人刺去。那第三個此時已嚇得呆了,居然忘了還手,眼看這一槍正要將他刺翻,突然眼前一黑,一股厲風撲面而來。

雖然看不清,但鄭司楚已知道那是一個鐵彈子。他不懼旁人,最怕的還是這個放暗器的敵人,此時白木槍已經刺出,收也收不回來,他腦筋轉得極快,左手一揚,已護住面門。那顆鐵彈子來勢極速,他的手剛舉到面前,鐵彈子便已射到,旁人只道這一彈定會將鄭司楚手臂打穿一個血洞,哪裡只是「啪」一聲響,那鐵彈子竟然象打中了一塊鐵塊,斜飛出去。

乍見之下,那些敵軍都嚇得面無人色,只道鄭司楚有什麼能夠刀槍不入的法術,雖然有不少人都轉過身來,卻沒一個敢上前的。鄭司楚磕飛這顆鐵彈子,長槍一緊,仍是刺向那人咽喉,眼看便要刺入,邊上忽地橫來一個槍尖,一下架住鄭司楚的長槍。此人力量不小,鄭司楚只有單臂使槍,槍頭一錯,在那人頸邊擦過,划出一道傷口。

這雖不是致命傷,卻也刺得那人鮮血淋淋,仰天摔倒在地。他正待補上一槍,忽聽得有人叫道:「此人臂上定有護腕,不要怕他!」

鄭司楚以手臂擋開鐵彈,那些人莫測高深,確都有些害怕,聽得那人的話,才定下神來。此時又有兩個人衝上前,攔住鄭司楚的長槍。此時有三人同時攻來,鄭司楚登時大感吃力。他借飛羽的腳力在轉瞬間讓敵人二死一傷,但五德營確非泛泛,一旦立穩腳跟,便不易取勝了。那三人刀槍並舉,更是不住往飛羽身上招呼,鄭司楚只能用極快的手法擋開他們的武器,極是吃力。

騎兵的威力自是比步兵大,但一旦成膠著之勢,騎兵就不及步兵靈活。鄭司楚心知任由敵人攻來,自己絕討不了好去,何況那發鐵彈之人還會來暗算,更難抵擋。他長槍疾發倏收,一槍之間在那三人面門一晃,趁那三人一閃,猛地一提手,兩腳夾住飛羽向上一聳。飛羽善通人意,一躍而起,竟然從那三人頭頂一躍而過。

敵兵沒想到鄭司楚的馬也有這等本事,被鄭司楚的白木槍晃得眼前一花,便連他的人都看不見了,正在詫異,鄭司楚已沖入人群之中。他意不在傷人,只是向前衝殺,五德營雖強,也擋不住他的去路,當者披靡,紛紛閃開,眨眼間已被他沖開一條路。

五德營一共也只有三十多人,越往裡,那些人也越強。鄭司楚先前衝過來不費吹灰之力,衝過了三層阻截,面前已只剩五六個人了,也已經可以看到前面十幾步遠的地方躺著幾匹死馬,想必是畢煒的坐騎,也不見畢煒的人影。他心下大急,叫道:「畢將軍!你在哪兒?」

他剛喊出,面前的一個拿著彈弓的敵兵忽然舉起彈弓來對準了鄭司楚。鄭司楚心知此人定是那打鐵彈子之人,此時相距不過幾步之遙,要閃也閃不掉,手起槍落,白木槍脫手而去,向那人擲去。

鄭司楚在軍校中也練過投槍,不過並不甚精,只能在十步之內中的,十步之外就沒把握了。但此時與那人相距也不過五六步,這一槍也沒有不中的道理。那使彈弓的手中沒有長兵,他也根本想不到鄭司楚的長槍竟會脫手,嚇得臉色一變,不敢再發鐵彈,將頭一側,哪知鄭司楚一踢馬肚,飛羽如疾電穿雲,向前一縱,竟然比白木槍更快,登時追上。鄭司楚一把撈住槍桿,重又握在手中,趁勢向那人刺去。

這一手使得匪夷所思,那人哪裡會想到鄭司楚的長槍脫手後還能抓在手裡,此時身子一側已失去平衡,鄭司楚的槍已到他面門,已根本閃不開了。此人一張臉已變得死白,竟然伸手來抓鄭司楚的槍尖。白木槍槍尖鋒利之極,那人手腳快極,抓是抓住了,卻也登時皮開肉綻,鮮血崩流,可僅僅是稍稍阻了一阻而已。

這一槍已廢了他一隻右手,鄭司楚雖然知道這一槍下去,此人鐵定被挑死,但想到這人本領非凡,一時間卻怔了怔,有點不忍下手。只這一怔的功夫,邊上忽地伸過一支長槍,一下架住了鄭司楚槍尖。鄭司楚只覺右臂一震,這一槍力量也不甚大,但用力極是巧妙,竟然不下於那薛庭軒的手法,他只是單臂使槍,那人的一槍又用得恰到好處,白木槍被托得向上一抬,「嚓」一聲脫出,已刺不中那持彈弓之人了。只是白木槍槍尖到處,將那人的手割得支離破碎,指骨也斷了兩根,食中二指一下飛出。

五德營確是人材濟濟,怪不得畢煒會被攔在這兒。鄭司楚無心戀戰,白木槍一絞,已將那人的長槍推開,衝過了這人的攔截。到了那幾匹死馬的地方,有人叫道:「鄭參謀,快過來!」正是畢煒的聲音。鄭司楚循聲看去,只見畢煒和三個親兵正躲在一塊巨石後面,手中都握著一把短弓。他們出來跑馬,也都沒帶長兵,但都帶著短弓,火軍團士兵弓術都相當高明,五德營一時還衝不到他們跟前。鄭司楚拍馬轉過那塊巨石,下了馬道:「畢將軍,末將來遲,還望恕罪。」

到了此時,畢煒仍然聲色不動,微微一笑道:「鄭參謀,你來得不遲。」他年輕時便長著一臉虯髯,老了仍留著這一部鬍鬚,只是有些花白了,看去仍如閑庭信步,視敵若無物。

鄭司楚道:「敵軍正在攻擊,畢將軍,馬上會有大批弟兄過來增援,請放心。」他知道敵人定也聽得到自己的話,雖然他只帶來了二十人,不過嚇嚇敵人也是好的。

畢煒道:「好,等他們來了我們就殺出去。」他在鄭司楚肩頭輕輕拍了拍,又低聲道:「好小子,不墮家風。」

他雖然鎮定自若,卻也沒想到會在後方遭敵人伏擊。敵人又強悍之極,只道今番無幸,誰知鄭司楚如同從天而降前來救援,心中也不禁感激,暗稱僥倖。

五德營即使今非昔比,仍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隊,絕對不能有絲毫小看。他默默地想著。原先五德營處處都在他算計之中,畢煒對他們也不知不覺有所輕視,一時大意,以至於遇險。他也知道鄭司楚所稱「大批弟兄」定是在吹牛,敵人布置絲絲入扣,以正兵攻擊,再以奇兵設伏,奇正相合,既合兵法,又不拘泥成法。五德營有這樣的指揮官,也難怪方若水會碰一鼻子灰。

他小聲道:「戰事如何了?」

鄭司楚道:「在方將軍與林將軍指揮下,敵軍正在敗退,畢將軍放心。」

畢煒淡淡一笑,知道鄭司楚定是又在吹牛了。方若水是驚弓之鳥,林山陽又乏應變之才,敵軍有備而來,定不會這麼快就敗退的。不過共和軍兵力佔優,畢煒也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輸。他點了點頭道:「好,我們先守著。」如今當務之急是回到營中,只是敵人仍然攔住路口,鄭司楚來時如同疾風驟雨,敵人措手不及之下讓他沖了進來,但進來容易出去難,自己幾人的坐騎在遭伏時被敵人射死,仍然沖不出去,只能暫且等候,靜觀其變。

鄭司楚沒有他那麼鎮定,衝進來時出手如電,也想不了太多,此時卻在想著該如何衝出去。畢煒帶了五個親兵,其中兩人已經戰死,一個也受了重傷,現在還能動手的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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