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分道揚鑣

上了岸,留在岸上看馬的馮奇和另一個迎上來,向我行了一禮,道:「小殿下,楚將軍,你們回來了。」

我跳下船,帶過馬匹,飛羽看到我來了,親熱地在我臂上擦了擦。我見馮奇神色有些驚慌,道:「沒出什麼事吧?」

「沒什麼事,就是楚將軍您的馬被石塊擦了一下。」

我聽得飛羽受傷,心疼得要命,看了看,只是擦破了一小條口子,倒也不礙事。江邊碎石嶁峋,這也難免。我雖然心疼,倒也不好說馮奇什麼,道:「快回去,拿酒洗洗傷口。」以前醫官葉台告訴我,傷口本身不礙事,但有時會化膿腐爛,事情越來越大,所以要經常保持傷口清潔。馮奇頓了頓,又低聲道:「共和軍不知出什麼事了,如臨大敵,營房四周圍得鐵桶一般。」

我皺了皺眉。丁亨利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是擔心我們會偷襲他么?

我跳上馬,道:「先回去吧,馬上又要去他們營中開軍機會了,大家小心點。」

我已打定主意,不管怎麼說,都要多長一個心眼,對丁亨利防一手。只是,隱隱地我總不願去猜忌丁亨利,我還記得當初與丁西銘同去五羊城談判,他力排眾議,送我安全回來的情景。在我心底,總覺得他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物。

一回到營中,地軍團士兵正在操練,小王子忽然道:「哈,曹將軍又在比槍!」

他加了一鞭,向前跑去。我抬頭看去,只見曹聞道與廉百策兩人正在夾攻楊易,三匹馬正轉作一團。以二敵一,自是大戰上風,只是楊易槍法果然高明,雖然在兩人夾攻之下,但出槍穩重謹慎,雖然處於下風,卻根本不見敗像,反倒是曹聞道久攻不下,槍法有些焦躁。見小王子跑來,他們三人忽地收槍散開,跳下馬來,先向小王子行了一禮,又過來道:「楚將軍,你來了。」

我跳下馬,道:「三位統領,我馬上又要去共和軍營中開軍機會了,你們千萬要小心。」因為擔心飛羽,馬上叫過一個士兵來,讓他把飛羽牽到廄下好生餵養,用好酒洗洗傷。

小王子此時正和曹聞道說著方才槍法上的得失之處,楊易走到我身邊,小聲道:「楚將軍,共和軍營中出什麼事了?」

我道:「你也看到了?」

楊易點點頭,道:「我見共和軍營中不時揚起灰塵,但聲響全無,定在調度兵馬,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道:「我也不知,所以千萬要小心,防備共和軍有變。」

楊易的臉忽地沉了下來,眼中已有擔心之色,道:「楚將軍……」吞吞吐吐了一句,卻又欲言又止。我道:「怎麼了?」

楊易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楚將軍,也許是我多心,文侯大人現在好像更看重水軍團,是不是。」

我苦笑了一下,道:「帝都之變,我與大人意見相左,事變時被調出帝都,你也不是不知道。別管這些了,反正我們當前大敵是蛇人。」

楊易道:「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後悔,大概覺得自己好意提醒我,卻被我用場面話堵住,有點下不了台。若是曹聞道,我拍拍他的肩,笑罵兩句也就沒事了,不過楊易不好這麼干,我躬身行了一禮,道:「楊兄金玉之言,我當銘記在心。」

楊易也苦笑了一下,低聲道:「楚將軍,也許是末將交淺言深,不過,說實話,末將實不願見你也落得個齊雅輝的下場。」

齊雅輝表面上是受齊御史牽連,其實我也知道那是因為他自恃資格老,不甚聽文侯節制,否則頂多就是個削職為民,也不至於因為連坐而被斬首。與文侯作對的,上至二太子、江妃、路翔,下到齊雅輝這樣的將領,沒一個有好下場的,有時我想想也不寒而慄,文侯能容忍我,只怕是因為我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將領,平時還算聽話吧。如果文侯知道了我私底下已宣誓向帝君效忠,他會怎樣對我?

好在張龍友瞞得滴水不漏,居然到現在也沒有走漏風聲。只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文侯沒有察覺,還是故意先沒有舉措,暗中卻在布置。像這次增援,表面上我與鄧滄瀾是平級,鄧滄瀾作為水軍統帥,我則是陸軍統帥,但議事都是我去水軍團而不是鄧滄瀾來地軍團營中,那也是文侯不再絕對信任我的細微體現吧?

想起當初文侯說是甄以寧死後就把我當兒子看的話,已是恍若隔世。我心中一陣煩亂,道:「沒事的,楊兄放心吧,這兒你千萬要小心。」

楊易點了點頭,道:「楚將軍放心,有廉將軍和曹將軍在此,不必擔心。只是你也要千萬小心,我總覺得,和共和軍的聯盟,只怕快到了盡頭。」

廉百策足智多謀,曹聞道雷厲風行,加上大將之材的楊易,就算我死了也問題不大。我笑了笑,道:「多謝了。只望能早日得勝班師。」

這一趟,我只帶了馮奇他們這十劍斬前去。十劍斬衝鋒陷陣非其所長,但他們原是路恭行訓練成的死士,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馮奇更有彈弓之術,步下相鬥,我敢說我也絕不會是他們十人聯手之敵。因為這次軍機會是在共和軍營中開的,就要正式一些,雖然飛羽那點小傷根本不礙事,我也不捨得再騎了,索性坐了輛馬車前去。楊易說和共和軍的聯盟快到了盡頭,我也深有此感,丁亨利也一定已感覺到了。蛇人雖然是敵人,無形中它們卻成了連接帝國與共和軍的紐帶。蛇人被消滅的那一天,也就是共和軍和帝國戰火再開的那一天吧。

到了共和軍營中,裡面果然更是戒備森嚴,我心中已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開軍機會時卻大不相同,丁亨利十分坦率,提出的進攻計畫也十分切實可行,並沒有故意刁難帝國軍的意思。只是我仍然覺得不安,丁亨利不是易與之輩,何從景更是難對付。何從景已經到了此處,卻不露面,此中定有深意。

此時丁亨利已將諸軍安排妥當,道:「諸位將軍,列位以為在下所言可有未備之處?」

我正想開口,鄧滄瀾沉吟了一下,忽道:「丁將軍過謙了,將軍此議,滄瀾以為天衣無縫,定無失利之虞。只是南安北門外是坡地,滄瀾以為,北門請楚將軍主攻更為適宜。」

丁亨利提出的是四面齊攻。我們的兵力已佔了絕對優勢,四面齊攻,絕對一鼓而下。南安的東門是水門,自非鄧滄瀾主攻不可,而丁亨利將我派到了西門,正好是兩頭。北門外有一片丘陵,西門外卻是平地,地軍團的鐵甲車在平地上威力更大,但鄧滄瀾讓我主攻北門,那是防備共和軍突起二心,將我們東西隔斷,各個擊破的主意吧。我攻打北門,就可以和東門的鄧滄瀾犄角呼應,就算共和軍突然對我們發動進攻,也討不了便宜。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鄧滄瀾卻搶先提了出來。

他一說出口,丁亨利便道:「如此甚好,便照鄧將軍所言,有勞楚將軍主攻北軍吧。」他毫不遲疑,我倒有些猶豫了。如果丁亨利有所遲疑,那我就會懷疑他的確打了個破城後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的主義,但他似乎根本沒想過,一口便答應了。

丁亨利的首肯一定也出乎鄧滄瀾意料之外。在西門外,我們可以以逸待勞,排開鐵甲車,蛇人一個都沖不出來。北門外的地勢坑坑凹凹,鐵甲車行駛較為困難,改為進攻北門後地軍團反倒更為吃力。但他臉色變也不變,馬上道:「好,明日一戰,定不叫蛇人逃走一個。」

他說得慷慨,我們全都站了起來,道:「必勝!」

開完軍機會,天也快要黑了。我剛起身要回去,鄧滄瀾走了過來,道:「楚將軍,明日發動總攻,還請楚將軍仔細。」

他說得甚是含糊,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叫我防備共和軍的異動。我道:「鄧將軍放心,地軍團定會隨機應變。」

他淡淡一笑,向我拱了拱手,帶著幾個隨從走了出去。我也走出門,剛到門外,丁亨利忽然過來道:「楚將軍,請留步。」

聽得他的聲音,我的心中忽地一跳,扭過頭道:「丁將軍,有何指教?」

丁亨利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道:「楚兄,此番一會,尚無暇與楚兄杯酒言歡。丁某略備薄酒,請楚兄小酌兩杯再走,可否?」

他與鄧滄瀾隱然暗鬥,但說的話卻幾乎一般無二。我暗中想笑,道:「那多謝丁將軍了。」現在這時候,我倒不擔心他會將我突然軟禁或者把我殺了,我更想看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丁亨利的酒席也擺在內室,居然和鄧滄瀾一樣,同樣只有一壺酒,兩個菜而已。我不禁暗自苦笑,坐下來道:「丁將軍,你太客氣了。」

丁亨利給我倒了一杯,道:「楚兄,我們這是第幾次一塊兒喝酒了?」

我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道:「如果是你做東的,那才是第二次。」

我喝酒時,丁亨利拿著酒杯看著我,並沒有喝酒,見我喝了下去,他忽然道:「楚兄,你難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么?」

我心頭一跳,但仍是笑了笑,道:「豈有鴆人丁亨利。」

丁亨利嘆了口氣,也露出笑意,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楚兄,我自認識人多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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