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海上風雲

帆已上足了,船行進得很快,現在站在船頭已能看清對方了。隔得遠時也看不出海賊有多少,此時才見到一片風帆,數數的確起碼有十幾艘之多。這些船雖然都沒有我們乘坐之船大,但轉動靈活。只是不知為什麼,似乎是我們在靠近他們,他們似乎並沒有向我們進發,只是在原地轉來轉去。

我正有些詫異,朴士免在邊上舒了口氣道:「原來五峰船主正在劫掠客商。那就好,若我們繞開他們,他們多半不會追上來。」他轉身向身邊一個士兵道:「傳令下去,讓舵手右偏五度。」

我雖然也知道朴士免所說的是上上之策,但心裡總有些不舒服。我道:「他們搶的是什麼船?」

朴士免手搭涼篷看了看,道:「現在還看不清,我上去看看。」

朴士免動作很快,又攀上了瞭望台,看了看後下來了。他下來時臉上卻帶著些喜色,道:「好極了,被五峰船主圍攻的是艘倭人的船。」

倭人與句羅人是世仇,何況去年句羅島還差點被倭人滅國,怪不得朴士免會幸災樂禍。我有點詫異,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五峰船主是倭人支持的么?」

「誰知道,五峰船主這種人無恩無義,有奶便是娘,想必是和倭人鬧翻了。」朴士免說著,伸手擦了一把汗,笑道:「趁他們斗個難解難分,我們正好過去。」

不去理他們么?雖然我知道朴士免的話不錯,我們實力不及五峰船主,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橫插一腳。我看著那兒,海賊的船都不大,正中那艘船卻要大一些。此時海賊將那船圍住了,雖然聽不到聲音,卻也看得到風帆招搖,海浪拍空,斗得甚是激烈。

我正看著,朴士免突然皺起了眉頭,道:「不對!五峰船主分出五艘向我們這兒過來了!」

不用他說,我也看到了,在那一堆海賊船中,有五艘突然越眾而出,直向我們駛來。我道:「他們想搶我們么?」

朴士免道:「他們大概沒發現我們是戰艦,等靠近了,給他們點厲害嘗嘗,讓他們知難而退。」

那五艘船都不大,乘風破浪而來,船速極快,船尾拖了一條長長的白印。但每艘船最多也不過能乘五六十個人,五艘加在一起也不過比我們多了一倍而已,雖然比我們快,但多半造不成什麼威脅。可是朴士免說他們可能沒發現我們這艘是戰艦,難道這是真的么?戰艦有沖角,商船沒有沖角,這一點一眼可以看到,海賊不見得全都是看不清遠處的人。我摸住了腰刀,道:「朴將軍,情勢好象有點不對啊。」

朴士免的臉色也有點沉下來,低聲道:「是啊,五峰船主好象要把我們拿下的樣子。來人,給他們射幾箭,提醒他們一下。」

由於雷霆弩比較笨重,移動也不靈活,船上只帶了八架雷霆弩,此時都已經裝在船頭兩側。朴士免傳令下去,左側的士兵答應一聲,扣上雷霆弩發射出去。他們的弩術雖沒有火軍團精湛,也算可圈可點,但相隔尚遠,八支雷霆弩倒有一大半射空,另一半射中的也或中船帆,或中船幫,沒什麼威脅。

朴士免搓了搓手道:「這回他們該知道了。」

也許五峰船主是知道了,那五艘船同時降下了速度,似乎在商議什麼,突然,那五艘船又向前開動,從海賊群中卻又分出了五六艘。

海賊一共也不過二十艘船左右,這一下已經分出了一半。我吃了一驚,道:「朴將軍,他們是想把我們拿下啊!」

朴士免皺起了眉頭,道:「是啊,真怪,五峰船主活膩了么?」

我握緊了刀柄,道:「朴將軍,事不宜遲,我要命前峰營全神戒備。」

朴士免似乎也有點亂了方寸,五峰船主的舉動大出他的意料,他定是想不通了。他想了想道:「好吧,楚將軍,請你小心,海賊兇殘成性,千萬不可大意。」

我道:「知道。」正要回艙向錢文義下令,剛轉過身,卻見錢文義急匆匆從艙中沖了出來,叫道:「統制,出什麼事了?」

我道:「你來得正好,快讓兄弟們準備好,有海賊攻過來。」

錢文義這才看向一邊,道:「是五峰船主!」

我倒是吃了一驚,道:「你知道?」馬上記起當初錢文義跟我說過,他是在海邊的一個漁村長大的。五峰船主在海上橫行了好多年了,錢文義多半也聽人說起過。只是想想我暈船的那次,渾身無力,不要說舉刀了,不覺得擔心地道:「讓兄弟們千萬不可大意。他們身體如何?有暈船的沒有?」

錢文義微微一笑,道:「請放心,統制您讓我挑選士兵時,我便專門挑些坐過船的,平時又常在賭錢,時常活動身體,出海頭一日還有幾個兄弟暈了船,這兩日便除了那唐開以外,沒一個暈船的了。」

原來錢文義讓他們賭錢也是讓他們儘快適應船上啊,這和我用雕刻來分神也是一個道理。只是唐開一直生活在天水省,他坐過的船頂多是押龍河裡跑跑,這回恐怕吃的苦頭更大。我有點擔心,道:「他要不要緊?」

錢文義贊道:「這姓唐的倒是條鐵漢,雖然吐得天翻地覆,可還是硬撐著。今天好多了,沒吐過,不過我見他臉色有點不太好,只怕還不能完全適應。」

我道:「好吧。唐開若是身體不好,便讓他歇著,別來了,另外的人都上來。」

錢文義行了一禮道:「遵命!」卻又笑了笑道:「只是丁大人和他的伴當可吃盡了苦頭,丁大人吐得黃膽水都出來了,現在還沒緩過來。」

我也不由笑了笑,道:「讓他們歇著吧。」我眯起眼看了看正駛來的海賊的船隻,輕聲道:「來犯的海賊在三百人上下,我們和水軍團加在一起也不過一百三十多人,擋得住么?」

錢文義道:「楚將軍太小心了。海賊人數雖眾,卻不能一擁而上,輪番攻來,我們怕他們做甚?」

我笑道:「正是這個道理。讓兄弟們拿出點威風來,給水軍團的兄弟看看,我們前鋒營可不僅僅是在陸上才能立功。橫行滄海,第一役便拿這海賊開刀!」

錢文義應了一聲下去了。他為人精細沉穩,將他帶出來果然比曹聞道更為得力。只不過一瞬,三十人都已上了甲板,連臉色不太好的唐開也站在隊列之中。此時海賊沖在前面的五船距天馳號已經不過數十步之遙了,此時再逃也逃不過,因此朴士免命令下帆止步,將船頭掉過來對準敵船。因為雷霆弩都裝在船頭,若是海賊追著我們打,雷霆弩發揮不出威力,而戰艦的船頭比船尾也要堅固得多,朴士免臨危不亂,指揮得當,不愧是李堯天的得力幹將。

一個水軍團的士兵站在船艙頂上高呼道:「對面船隻聽真,我們是帝國水軍戰艦,你們究竟是何意圖?」

海賊的船都差不多大,此時可以看到他們的船頭都鑲著不同的雕像,最前的一艘船船頭鑲的是個呲著牙的狼頭。那狼口中兩根長牙雕得出奇的長,伸出唇外,看去甚是猙獰。遠遠地只見那船上有個人站出來,一腳踏在那狼頭上,叫道:「大爺是五峰船主麾下的巡海飛狼方摩雲,過密陀海的船隻都是我們五峰船的獵物。你們這些走狗快快束手就擒,大爺給你們一個全屍!」

這方摩雲說得極是狂傲,我心頭火起,錢文義也撇了撇嘴道:「好大的口氣。」

朴士免走了過來,到我跟前道:「楚將軍,看來這一戰是免不了了,您可要準備好。」

我道:「海賊的先鋒定是悍將,你能將他射死,挫挫他們的銳氣么?」

說實話,我真有射那海賊一箭之心,但我的箭術準頭實是不夠,而船隻又搖晃不停,要射箭就更難了,如果我一箭能射中,那肯定得靠九分運氣。而錢文義的箭術與我也相去不遠,多半一樣射不中。此時我倒想起了曹聞道,曹聞道的箭術甚是高明,他說不定能一箭中的。現在只能靠雷霆弩。

朴士免搖了搖頭道:「不行,現在他們靠得還不是太近,若是用雷霆弩射他們,他們知道了我們底細,雷霆弩的威力發揮不出。」

的確,海賊的船比天馳號要小,也更要靈活,先前用雷霆弩射了他們幾箭,那時他們還不曾留意。一旦被他們發現雷霆弩都裝在船頭,那他們將攻擊重點放在船尾,倒是件頭疼的事,相比較而言,射死這一個海賊只是小事。但看著那海賊大剌剌地立在船頭大罵,我心中就有股說不出的怒氣。我道:「那就放過他么?」

錢文義道:「統制,小不忍則亂大謀。朴將軍,我倒有一計,不妨假意答允,讓他們靠近,然後來個突襲。」

我道:「不錯,這也是可行的。朴將軍你以為如何?」

朴士免道:「兩位將軍都是陸戰宿將,但水戰與陸戰有所不同,敵船靠近後會用擾鉤搭在我船之上,此時兩船相連,便無法動彈,我們便被局限在這艘船上,只能與敵人拚命了,因此萬萬不可讓他們靠近。」

我心頭一凜,道:「是啊。我們這船一旦不能動,敵人船多,就算把這艘船上的敵人斬盡殺絕,他們卻可以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了。如此說來,我們只能用遠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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