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都、晚上好♪在幹嘛?』
『看天花板』
關上燈的房間里,我躺在床上。
一刻不停的盯著手機。
——叮咚、響起通知鈴聲。
我立刻打開LINE,查看惠實的回覆。
『(笑)看天花板有意思嗎?』
『和惠聊天更有意思』
輸入簡潔的回覆,我又開始盯著手機。
房間里沒有書和漫畫,更沒有電視和電腦。
這些娛樂對患上『感情性自我免疫疾病』的我來說無異於劇毒。
所以我在家裡基本上就是關上燈看天花板。
在無聲的黑暗中,我就宛如被同化為空氣一般——這樣最能讓我安心。
但現在……
————叮咚。
我又一次操作手機打開LINE。
『被拿去和天花板比感覺有點怪怪的(笑)謝謝你,我也很喜歡和愛都聊天。還有,喜歡你』
『謝謝你、惠實』
我平常幾乎不和人聯繫,和惠實比起來無趣得愧對於人。
但在內心深處——和惠實互發信息讓我覺得開心。
不知何時,我們開始以名字稱呼對方。
當然在其他人面前還是保持『四東同學』和『奈奈川同學』的方式。
放暑假的時候加了LINE好友以來,我和惠實就一直在頻繁的這樣聊天。
除惠實以外,我只知道春乃和燈香姐的聯繫方式,所以對幾乎不發什麼信息的我來說,這是一項極大的變化。
變化——嗎。
明明我在枯朽前都不會有任何期待才對。
應該過著單調又毫無意義的每一天才對。
居然會像這樣每天開心的發著LINE消息……放在幾個月前,一定無法想像。
『我喜歡你、愛都同學』
『謝謝你、惠實』
在LINE上也一樣,惠實總是對我說著「喜歡」。
而我對此也只回以「謝謝」。
惠實對此也不會多說什麼。
她依然不求任何回覆。
即使只是單方面的表白,只要能傳達自己的心意就已經滿足了。
於是形成了這樣的關係……我一定無法傳達自己的心意吧。
我無法說出自己的心意。
說出口的瞬間,感情一定會涌動的更加瘋狂……我體內的免疫系統一定會將我吞食。
心裡存在的想法無法消除。
喜歡惠實的事實……無法消除。
明天開始就是八月份。
也是我——和惠實『約會』的日子。
∅
「哇! 果然一到暑假就好熱鬧啊」
惠實在我身邊純真的笑著。
看到她這麼開心,我也不禁露出微笑。
自那天以來,我的表情筋一遇到惠實就會壞掉。
今天惠實穿著粉色短裙和黑色的過膝長襪。
毫不誇張的評價,非常可愛。
而我還是穿著白色襯衫和茶色的西裝褲。
此前我都對服裝不是很在意,所以沒有其他的衣服可穿。
惠實明明打扮得這麼可愛,我卻穿成這樣總覺得過意不去。
「不過愛都真的沒關係嗎?之前不是說不想來遊樂園嗎?」
「偶爾來玩一次也好,沒事的」
看著遊樂園的大門,我表現得毫不在意。
——記憶中最後一次來遊樂園玩還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在我患病前。
我和母親、還有父親。
我們笑著玩了好多遊樂項目。
當時很開心、很幸福。
那樣的時間……再也回不來了。
我對惠實說過『害怕刺激性的項目』。
作為男生來說有些丟臉,但畢竟關係到自己的性命。
因此我和惠實去玩了不會刺激到心臟……更正,是不會刺激到感情的遊樂項目。
「抱歉、惠實也想玩更多項目吧」
正排著隊,我微微低下頭說。
惠實搖了搖頭。
「完全沒關係!光是和愛都同學在一起說話就已經很開心了……哇!? 該不會愛都同學本身對我來說就是遊樂設施吧……?」
故意表現出誇張的表情,惠實說著玩笑話。
我微笑著回應。
拋開玩笑不提,我對惠實說的話深有同感。
即使不去乘什麼有趣的設施。
光是這樣排隊的時候和惠實聊天就已經足夠了。
和小學二年級那時候一樣,甚至比那時候更加開心。
「愛都同學!這裡—、我在這裡哦」
燈光映照下的旋轉木馬緩緩轉著圈。
我注視著這幅景象時,乘著馬的惠實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呀嚯—!」
她開心的用力向我揮手,我回以苦笑輕輕地揮了揮手。
然後——我打開手機上的照相機功能對準眼前的景象。
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至今為止我從來沒拍過照片。
因為在這個世界沒有特別想保存為照片的記憶。
「愛都同學!!」
但是、這個瞬間。
惠實笑著,她可愛的樣子。
我想隨時都能看到,我想保存下來。
————咔嚓。
拍完我慌忙確認照片。
受木馬運動和手抖的影響,拍得有些糊。
不過……惠實的笑臉拍得很清晰。
我將照片保存到相冊。
遊樂園的營業時間快結束了。
我和惠實以相同的步調朝著大門走去。
「哈、今天玩得好開心!真幸福啊~!」
惠實伸著懶腰又說出口頭禪。
看到她像小孩一樣可愛的模樣,我不禁放鬆了表情。
夜晚的遊樂園籠罩在璀璨的燈光下,展現出夢幻的色彩。
光照在惠實的側臉上。
比任何一盞夢幻的燈光都要漂亮。
「嗯? 怎麼了,愛都同學?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事」
她面向我,我慌忙逃開視線。
心跳突然加快。
沒法冷靜下來。
再讓感情翻湧下去的話——我可能就要像以前一樣暈倒了。
「看、天上的星星好漂亮啊」
我瞥了一眼,惠實正抬頭望著夜空中的星星開心的笑著。
——再看下去。
我的感情會更加難以控制吧。
「喜歡她」的感情會填滿我的心吧。
然後……失控的免疫系統會將我的身體吞噬。
多麼麻煩的一具身體啊。
為什麼我非得扼殺這種感情呢。
要是我沒有患上這種病的話——
「……愛都同學?怎麼了?」
啪、惠實拍了拍我的肩。
「沒事啊,為什麼這麼問?」
「你看起很悲傷」
悲傷?
是嗎……我很悲傷嗎。
因為『感情性自我免疫疾病』無法向她傾訴愛意的我……感到悲傷了嗎。
「快過來、愛都同學」
惠實登上我們面前的台階張開雙手。
對她的行動感到困惑,我抑制住感情。
「呃……」
「悲傷的時候啊,對別人撒嬌也沒關係哦?一個人承受不住的悲傷可以分一點點給其他人」
「……撒嬌?」
「嗯,愛都同學悲傷的心情,我咻的一下就能幫你恢複哦。快過來吧?」
面向惠實甜美的誘惑,我止步不前。
要是向人撒嬌的話。
我的感情會——
「真是的,就不能快點嗎!嘿咻!」
——噗。
惠實緊緊地抱住了我。
柔軟的觸感和親切的溫度撫慰著我。
鼻腔痒痒的,是惠實髮絲飄來的柑橘香味。
埋頭於惠實的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