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直球

海船是一個特殊的環境。

遠離陸地,就是遠離社會和法律,相對於無垠的大海,渺小的船隻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半封閉監獄,擁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法則和運轉模式。

航海是一件非常艱苦的事情。

尤其是對於最普通的船員們來說。

他們在長期枯燥的航行中承受著生理與心理上的巨大壓力。

食物保存問題,心理精神問題,還有,生理需求問題。

最後一個是最難解決的。

因為通常來說,船上不允許出現女性船員,省得令雄性們精神恍惚、胡思亂想,所以水手們如果想解決個人問題,要麼就自己動手,要麼

就等待船隻停泊在港口時去岸上花錢嫖。

然而連鴿子都知道,自己動手無法完美解決問題,而船隻也無法經常停泊在港口——但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聰明的水手們總有各種

思路。

有經驗的水手,會帶一隻羊上船。

更有經驗的水手,會與其他的夥伴結成親密的兄弟之情。

更更有經驗的水手,則會……嗯,這裡就不得不提一個航海笑話了。

說某一天,一位新來的水手問船長,該如何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問題,船長神神秘秘地把他帶到一個房間,房間里有一個大木桶,桶側壁

有一個小洞,睿智而優雅的船長建議水手將自己的小弟弟塞進那個洞中。

水手照做,下一刻,他如登仙境,通體舒泰,不知身在何處。

幾分鐘後,爽完,他興奮地問船長,明日是否可以再來。

「不,小夥子,明天不行。」船長嚴肅地對他說,「因為明日就輪到你去這個桶里值班了。」

這種混亂、荒謬、可怕乃至令人作嘔的情況,是地球大航海時代的常態,也是異界現在極為普遍的遠航狀況,沒有浪漫,沒有讚歌,只有

骯髒、噁心和無法無天。

企鵝人的情況要好很多,畢竟這艘船背負著極為重要的任務,要將美麗高貴的蒂娜公主送到帝都進行政治遊說,船上不僅配備了用以保存

食物的魔導裝置,成員也精挑細選,這些水手們並非是從監牢和大街上抓來的流氓人渣與閑散人員,而是正兒八經的精銳海軍。

政審合格,素質過硬,忠誠可以保證。

船上也執行著極為嚴格的法律,不允許普通海員向女性乘客搭話,但凡發現雞-奸或者與牲畜發生關係的行為,一律弔死在桅杆上——軍

隊式的管理、豐厚的報酬與歌德人天生的服從性,令船員們始終保持高昂的士氣。

但生理需求問題,是始終存在的。

所以,在看到康德拿出來的火熱的武打片之後,他們沸騰了。

誰能想到,異世界人第一次看到地球的電影,居然是這種內容。

那激烈的動作,那誘人的神情,那流暢的鏡頭,那精緻的特寫,開玩笑,能被康德大爺看上眼的怎麼會是尋常貨色?日本數十年從業經驗

所鑄就的行業標準與製作規範,一瞬間便征服了這十幾個異世界的男人。

眾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眼睛瞪得比牛還大。

康德可不想在這裡待。

他推了推身邊的水手頭目,豎起了一根指頭:「你負責控制一下場面,千萬不要把這個播放器弄髒,也不要亂碰,知道嗎?」

這位頭目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但下一刻,他聽到了聖諭。

康德先生以極為威嚴偉大的聲音向他說道:「這種愛情故事,我這裡還有很多,以後還有機會,但今晚出了亂子,你們就再也不用想了,

知道嗎?」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可以相信,在這些水兵的心目中,康德先生的地位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甚至超越了歌德大公,簡直就是愛情女神在人世間的代行者。

……當然只是一瞬間而已。

他們用極為熱烈尊敬崇拜敬慕的眼神望著康德。

水手頭目厲聲道:「你們都聽到了!想要擺弄你們的鳥兒,滾到帳篷角落裡去,誰要是把康德先生的魔導器弄壞了,我把它的那玩意兒剁

掉!」

眾人激動答應,居然還敬了個歌德軍禮。

對於一群壓抑許久的男人來說,這愛情片的作用是巨大的。

康德安排妥當之後,準備離開這個帳篷,在這種環境下多待,是很不明智的,天知道會不會沾上什麼奇怪的東西。

下一刻,一聲呼喚從外面傳來:「康德?」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甚至有幾人下面的帳篷瞬間坍塌,因為這優美婉轉的聲線極為熟稔,正是美麗的蒂娜公主殿下。

這幫歌德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驚慌失措,簡直就像是晚上偷偷一起看片卻撞到女班主任查房一樣。

康德無聲地拍了拍胸膛,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

交給我——他用手勢無聲說道。

——康德先生!

歌德男兒們熱淚盈眶。

在這一瞬間,昨日被暴揍的芥蒂和不爽,完完全全地粉碎掉了。

康德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臉上一點心虛都不帶的。

這是他從小就練就的本領,畢竟有那麼一個媽。

在營地的火光中,他看到蒂娜公主站在外面,騎士陪在身邊。

女孩兒對他笑道:「我見康德將他們叫走,還以為有什麼事……」

康德的眼神純凈無比:「啊,畢竟昨天發生了那樣的衝突,最好還是化解一下,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在嚴格封閉管理、禁絕手機的高中宿舍中,有資源的人就是大哥。

蒂娜公主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騎士有些好奇:「他們在裡面做什麼?」

帳篷里傳來了男人們熱烈的呼喊,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談笑,有的人在大聲歡呼,總之非常非常熱鬧。

康德笑眯眯道:「好奇的話,你可以進去看看。」

「……還是算了。」

騎士聽著裡面沸騰的嘈雜聲,皺了皺眉,表示拒絕。

他是高潔的騎士,是尊貴的首相之子,雖然可以與這些水手士兵並肩作戰乃至帶頭衝殺,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跟他們打成一片。

公主倒是很好奇,但卻被騎士堅定地勸阻了:「您是高貴的公主,又男女有別,水兵們骯髒雜亂的帳篷並不是淑女應該去的地方。」

蒂娜看了康德一眼,見康德的意見也是一樣,就不再堅持。

「那麼……」

她笑意盈盈地向康德伸出了手,纖細優美的手包裹在白色的絲質手套之中,散發著朦朧純白的美感:「宴會正值熱烈,康德,來跳舞

嗎?」

康德愣了一下:「可我不會……」

舞蹈他是不感興趣的,也從沒學過,很大程度源於老媽不喜歡跳舞,並對如今大行其道的各種西方舞蹈嗤之以鼻。

據老爸說,老媽唯一會的舞蹈,叫哈卡舞。

那種舞蹈的美感……反正康德欣賞不來。

蒂娜微笑:「我可以教你啊,來吧?」

她歪了歪頭,笑容如月光般美好。

這樣的邀約,天底下任何男子都無法拒絕吧。

於是女孩兒牽著他的手,帶著他一路來到營地中央升起的火堆。

騎士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

空氣中飄散著誘人的香氣,康德帶來的美酒和香料把這裡變成了歡樂的海洋,歌德人興高采烈地搖擺著,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兩界

通用,看在美酒和香料的面子上,至少在今晚,任何人看到康德都要舉杯致意。

他們歡呼著讓開了場地,望著歌德最美麗的珍珠搖曳著優美的身姿,帶著那位強大而富有的震旦先生入場。

水手有人吹著口琴,有人敲著小鼓,有人演奏著與地球很是相似的樂器,在這悠揚美麗的歌聲中,康德與蒂娜面對面地擺動著步伐。

一手握著蒂娜柔軟的小手,一手扶著她纖細的腰肢,明亮的火光中,兩人四目相對,美麗的容顏近在咫尺,今晚的夜色很美很美。

明明只認識了兩天而已。

但彷彿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很深很深了。

康德想起了先前發生的情形,蒂娜身上散發著星光,她溫柔地擁抱著自己,低語著神秘古老的咒言,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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