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約定了明天碰頭的時間和地點。
這是地球人和異世界人的第一次正式交流訪問。
公主一行目送著康德離去。
蒂娜默然片刻,突然說道:「騎士,為什麼要與他約見呢?」
克利夫蘭答道:「因為我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公主轉頭看著他。
騎士迎著她的目光,微微低頭:「是我僭越了,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他的本性是善良還是邪惡,他的物慾是貪婪還是克制……這一切
的一切,都要通過我的雙眼親自來確認。」
蒂娜皺起眉頭:「我說過,不要將他當成……」
「即使如此,必要的接觸和交流也是必須的,以殿下尊貴的身份,並不適合主動前往,還是由我先來吧。」
騎士說道:「我會保持克制,絕不會與他發生衝突,以騎士的榮譽保證。」
公主思索片刻,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她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有些時候,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因為這是自身的直覺所做出的第一判斷……那麼諸位,對康德先生的
印象如何?」
貝德拉侍女長說道:「我們家族數代都為泰達瑞爾服務,以我淺薄的見識來看,這位康德先生的行為舉止較為鬆懈輕浮,並未像一個貴族
一樣時刻保持優雅與自律……他從小可能並未接受嚴格的訓練和教育。」
她輕輕躬身,說道:「失禮了。」
公主說道:「康德先生是震旦人,用大陸的貴族禮儀來要求他……」
貝德拉侍女長緩緩道:「震旦的貴族,也是貴族,一定也會像大陸貴族那樣行事,恕我直言,天底下的貴族在禮儀與儀式的嚴格追求方面
擁有驚人的一致性,因為這是他們在人格方面自我陶醉並區別於賤民的重要方式。」
「……」
公主苦笑道:「侍女長,您這是在誇獎康德先生嗎?」
貝德拉侍女長說道:「不敢,只是在以淺薄的見識說出我個人的洞察。」
蒂娜看向了奧斯瓦爾德船長,這位大海的男兒在怒濤中漂泊了數十年,走南闖北,去過無數的地方,見過無數的人。
「船長先生?」她說道,「請說一下您的印象與意見。」
船長回答道:「我並非貴族,只是一介水手,但以我們的眼界和觀點來看,判斷一個人教養與地位的高低,不能只看他所表現出來的禮儀
標準,而是要看他與各色人等打交道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
蒂娜眉毛輕輕一鉤:「請具體些。」
「康德先生看我們的眼神,好奇而不畏懼,面對我們時,既不自卑也不高傲,而是非常的……平靜。我判斷他接受過極好的教育,並且是
真正的貴族,他在震旦一定擁有極高的地位。」
他取下了口中的煙斗,淡淡道:「因為自始至終,他都在充滿力量和自信的……平視我們,不是因為無知,也不是因為狂妄。」
公主點了點頭。
她看向最後一個人:「騎士?」
克利夫蘭躬身道:「抱歉,請等候我明日的確認。」
蒂娜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嗯。」
騎士的身姿依然挺拔如雕塑。
但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那個震旦人的身影。
初次的見面絕不友好,誤會的衝突引發了生死相搏,但公主殿下說的沒錯,直覺上的第一印象是很準確的,那個震旦人給他的印象是……
瘋狂。
就像是一堆極不穩定的魔能晶石,一點干擾和影響就會將其引爆。
所以我不想跟您談及這第一印象,所以我要用我的眼睛親自去確認,公主殿下——他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他不希望公主殿下覺得他在進讒言。
但那個叫康德的震旦人,給他的感覺確實很危險。
「他的心靈充滿了彷徨,而彷徨之後就是瘋狂,就像是流竄於整個大陸的貝葉羅人,那些可悲的亡國者,他們失去了信仰也沒有了道德,
在絕望和彷徨中變得瘋狂而墮落,變得極端和歇斯底里……因為他們沒有了家。」
騎士在心中默默地思索著:「這個叫康德的震旦人,給我的感覺,和那些貝葉羅人很像很像,只是他應該是以極強的意志力控制了精神上
的滑坡與蛻變,但精神狀態依然很不穩定,稍稍刺激就會發生變化……就像白天那樣。」
「我要好好觀察一下他。」
「如果可以的話,想知道
他的故事。」
「絕不能讓危險的因素出現在公主殿下身邊……決不允許。」
康德,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就讓我用這雙眼睛來確認吧。
回去的路上。
康德用手電筒照著路,轉頭說道:「說起來,蒂娜知道我們家在哪兒……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日子睡得警惕一點。」
動物們懶洋洋地叫了兩聲,看起來完全不擔心。
康德還不放心,又說道:「翻騰購物中心倉庫的時候找出幾箱子尖叫雞,回頭把這些玩意兒撒在必經之路上,權當警報器了,你們不要亂
踩……要不是電力不夠,回頭我就拉上監控了。」
動物們立刻露出了驚喜之色。
它們很喜歡尖叫雞這種低齡化的沙雕玩具。
康德翻了個白眼:「還有,你們不要裝作聽不懂我說的話……以前你們聽不懂漢語,我就認了,現在我都學會異世界語了……」
他切換了新學到的外語:「聖印列島是個什麼地方?還有下面那個祭壇是什麼?我覺醒的超能力是怎麼回事?」
說罷,動物們目光閃閃地望著康德。
顯而易見的,它們對康德所表現出來的超能力非常感興趣。
「好吧好吧,回去給你們表演一下。」
回谷。
燃起篝火,康德坐在火堆旁,動物們排排坐,眼巴巴地看著他。
「大概就是這樣……」
他將手伸向火光,精神束散開,要素萃取,火焰黯淡,化作飛揚的紅色光團匯入他的指尖,然後附著到一柄水果刀上。
細長的刀鋒泛起赤色的焰光。
康德挽了一個刀花,擺弄了一下,然後向動物們示意:「然後水果刀就變成火焰附魔的了……殺傷力大大增強,這種能力大概可以稱之為
附魔大法了,很厲害的樣子,能夠大大增加我那些武器的殺傷力,我還想了很多高級的組合和套路,比如說……」
他還沒說完,鸚鵡一頭栽倒在地上。
並且發出了公鴨一般的嘎嘎大笑聲。
它在地上打著滾:「震撼我媽!震撼我媽!」
而後動物們也炸鍋了,鴿子、雞和天鵝笑成一團,袋鼠用力地捶著地,土撥鼠和狼獾擺出了「笑死在街上」的pose。
他們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為滑稽的事情一樣,笑瘋了。
康德臉上掛不住,媽的,這麼酷炫的能力,你們什麼意思?
他黑著臉道:「別笑了。」
猩猩也呲著牙朝著動物們吼了幾聲,動物們渾然不覺,繼續狂笑。
康德一聲大喝:「再笑,辣條和酒別想了!」
下一瞬間,動物們立刻乖巧地坐起。
「……你們果然隱藏著很多秘密。」
康德捏著眉心道:「有那麼好笑嗎?」
動物們狂點頭。
康德嘆了口氣:「是我用錯了?這個超能力不是這種用法?」
動物們更加瘋狂地點頭。
康德問道:「那是什麼?」
鴿子昂頭挺胸地站出來,伸出翅膀摟住鸚鵡,看起來想要用它那異常豐富的肢體語言向康德演示一番。
但下一刻,袋鼠阻止了它。
只見袋鼠嚴肅地叫了幾聲,動物們旋即若有所思,那一張張獸臉再一次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有深思,然後是傷感。
袋鼠旋即轉過身,伸出那粗壯的手臂,拍了拍康德的肩膀。
眼中充斥著柔和的光芒。
彷彿在說,這種用法,就可以。
彷彿這些動物所認為的「正確的用法」,是一副極重的重擔。
康德說道:「我不明白。」
袋鼠擺了擺手,然後轉身離去,動物們似乎也一下子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