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威脅

「歡迎光臨,這位客人!綜觀古今中外,說到酒就該找BAR PLAARIUM——啊,這不是Joe嗎?」

推開BAR PLAARIUM的大門板,震耳欲聾的音樂刺激耳膜。這家店顧慮到營業噪音,具有完美的隔音設備,就算走過店門前的路也安靜得像打烊了一樣。但只要推開店門,就會聽到店內吵鬧喧嘩的音樂,這我到現在都還不習慣。

我使勁打開門,把拖來的行李箱推倒在腳邊。

「你拖著這一箱是幹嘛?躲債嗎?」

向井原垂眼看向行李箱後說。

我不理會向井原那捉弄般的話語,將行李箱留在原地,走進店裡。門緩緩關上。

向井原的視線追著一語不發地從一旁走過的我,同時拾起了行李箱。

我直走向吧台,立刻坐到位子上。

舞池中配合重低音節奏搖擺的人們正沉溺在酒精中。

「歡迎光臨,這位客人!綜觀古今中外,說到酒就該找BAR PLAARIUM。你昨天才來過,今天還來可真稀奇。而且,別帶著那種可疑的大包行李來啊。還是說怎麼樣?想打仗嗎?」

手拿著坦奎瑞10號琴酒的庭口小姐,模樣依舊打扮得難以親近,露出冷笑。

時間已經來到零時,但這城市夜不入眠。

「庭口小姐,古今中外買不到的東西,在這家店都能買到吧?」

彼此的關係就像用槍口互抵著額頭的我們,隔著吧台對視。

庭口小姐保持著冷笑,舉起酒瓶灌了一口後回答:

「只要不是打開就能直達地球的另一端——伊比利亞的門、刺出去一定能刺中對方的長槍,或是不老不死的丹藥就行。」

「庭口小姐,我是認真的。」

我思考著曾在BAR PLAARIUM發生過的事。

那個事件,是為了警告人不準告密。

秘密要放在心中——BAR PLAARIUM發出警告,對象是所有顧客——那一類的顧客。

被殺的傢伙們原本想取代BAR PLAARIUM的位子。打算讓警察局介入清查後,自己取代那個位子。

卑鄙的惡徒們不會放過任何破綻。

而這點,庭口小姐他們也一樣,利用那次危機更鞏固了地位。

恐懼造成的抑制力,會因為欠缺說服力而招致反撲。

以只對行使者有利的理由動用暴力,會孕育憎恨。

但在那次事件中,他們告訴其他顧客明確的理由。

因為背叛者受到嚴懲,是世間的常理。

卑鄙的惡徒們不會放過任何破綻。

既然如此,她應該持有那個。

在這個國家露出巨大破綻時,那個肯定存在。

庭口小姐不會告訴我她有什麼貨。但只要我開口問有沒有,她就會拿出來。

我們都以沾著劇毒的舌尖交談。

「所以呢,你想要什麼?」

庭口小姐依然露出冷笑,而她身旁的內線電話亮起燈。

「啥?為什麼會從後面打來?」

庭口小姐如此咒罵的同時拿起話筒,回應一兩聲後掛上電話。

「喂,Joe。」

大概是在後場確認過內容物的向井原打來的。

「你想要什麼?」

庭口小姐捨棄直到剛才為止的笑容,一臉狐疑地瞪著我。

「那兩千九百萬圓應該是你在這家店賺到的,你想用那些錢買什麼?」

她不過問客戶的私事,所以也不會問我理由。

因此我想要向她買那個。

「**」

七年前,在這個國家應該誕生了不少才對。

我小聲說出那個詞。用快被店內的吵鬧音樂蓋過的音量悄悄說道。

若是平常,庭口小姐聽完我的話後會一邊喝酒一邊打電話到後場。

頂著一如往常因酒精而漲紅的臉。

但這一天的庭口小姐和過去的她截然不同,一瞬間露出了殺氣騰騰的表情,粗暴地拿起話筒,說了些什麼後使勁掛斷電話。

「喂,『驤一』。」

庭口小姐以拿著酒瓶的手指向我,眼神銳利得彷彿能隨時割斷我的咽喉。

「真奇怪,我在這家店應該只說過我叫Joe啊。」

出乎意料的牽制,讓我的心臟緊縮。但我佯裝平靜,不讓對方看穿。

站在生死的界線上,擺出不在乎的表情是我的拿手絕活。

「今天就拿著錢滾回去,『酒匂驤一』。」

我的底細早就全被摸清楚了——這是庭口小姐的警告。

我早預料到也許沒那麼容易買到,但沒想到會在一開始就受到這麼強烈的警告。

我還以為起碼能稍微循序漸進。

「這我辦不到。我還沒拿到我想要的。」

「我這裡沒賣那種東西,給我滾。」

「這句話就像在承認你有在賣喔,庭口小姐。」

暗藏著短刀的對話,總是瞄準了咽喉。

庭口小姐一定是知道那個的存在才叫我滾。

「……你為什麼會覺得有?」

「果然有嘛。」

我對眯起眼睛瞪我的庭口小姐挑起嘴角說道。

店內的吵雜音樂感覺比剛才更大聲了。

「回答我的問題。」

「惡徒不會放過任何破綻吧?就像庭口小姐以前宰掉那些向警方告發BAR PLAARIUM的黑手黨一樣,惡徒無論遇到什麼狀況,想的都是骯髒的手段。」

「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秘密要放在心中。

隨手打破這個規矩威脅我的當事人,現在卻又按照那句誓言裝傻。

「因為惡徒不會放過破綻。這七年來,對那些傢伙來說肯定也是大好機會才對。」

我喋喋不休地說著終究只是猜想的推論。

「如果我是惡徒,就會從這裡下手。只要趁著混亂,要取得『那個』應該比想像中簡單。既然如此,在與那些傢伙有管道的這家店,不可能拿不到手。」

步步進逼般說完的這番話讓庭口小姐咂了下嘴。

這幾乎就是「有」的證明。

但她的態度令人在意。

「假設真的有,假設我有你想要的『那個』,你也買不起。區區三千萬不夠,給我準備個五倍來。」

如果只是金額不夠這點小事,不至於遇到這種對應。

因為BAR PLAARIUM不會深究,只有交貨或不交貨,就連YES或NO都沒有,就這麼單純。

但今天我和庭口小姐之間有太多對話了。

「問題不在於金額吧?」

金額曾是我擔憂的問題之一。因為如果交易很順利,這個問題我無法解決。

但現在不同,問題在更根本之處。

為什麼庭口小姐不願意拿出其實存在的商品?這我搞不懂。

舞池的音響似乎變得更大聲了。

「庭口小姐,你藏著什麼秘密吧?秘密要放在心中——我不想過問,但如果你先揭穿了我的,那我也——」

話還沒說完,我確實聽見了。

在店內轟然作響的音樂聲中,金屬摩擦的聲響。

我時常聽見的聲音。

舉槍瞄準的聲音。

同時,後腦勺傳來冰涼的觸感。

「酒匂驤一,你不用回頭。」

從背後傳來的聲音是向井原。BAR PLAARIUM的侍者——向井原現在以槍口抵著我。

店裡除了「我們」,應該沒有其他人了。

「你繼續看著庭口小姐。」

我遵循從未從向井原口中聽過的冷酷聲音,看著庭口小姐。

今天的死線就在這裡了。

「為什麼這麼不願意販賣『那個』?」

我直逼問題核心的聲音依然十分平靜。

太好了,我擔心的事沒發生。

和透子約定好後,我會如何改變。

因為我擔心放棄尋死,想活下去,這也許會讓我再也無法跨向死線。

但是沒這回事。在那凈是死線的封閉庭院中取得的經驗,已經滲進我的骨子裡。

我明明正站在死線上,性命受他人左右,卻習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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