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三 可惜

安承弼其實並不在馬家出殯的墓園裡。

馬沙看到的那個安承弼,其實是相當於甲級魔法道具的「擬像儀」的產物。

所以安承弼才能突然消失。

他的本體現在正在距離墓園三公里的一棟農莊里。

看安承弼不再擺POSE,王潔德上前開口道:「就為了這事情,用掉一個擬像,這可是相當於最頂級的魔法道具的裝置啊。」

「哼,所以說你當不了老大啊。」安承弼搖了搖頭,「那泰斗,畢竟是個泰斗,只是戰鬥力弱雞。不用這種厲害的東西,萬一他發現了怎麼辦?」

「您可以親自過去殺人啊。」王潔德說,「這樣才是最穩妥的。」

安承弼大笑:「我親自過去,那可就回不來了。現在這墓園裡,除了負責警戒的獵魔人,還有海州全部的軍政高層,各個都是強大的魔法師。外圍可能還潛藏著暗中抵擋要搞事的科學怪人的教授聯席會的爪牙,我還沒有瘋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真身赴險。」

王潔德咂嘴:「你沒真身去,只是因為你心裡覺得,那泰斗大概真的不再關心馬家了。」

安承弼對王潔德豎起大拇指:「沒錯,之前已經進行過那麼多試探,恐怕這泰斗,也是把馬家當成工具來使用。發現成為累贅之後,就果斷棄掉了。不過……這個學派也真是詭異,居然還能把靈魂裝進弗蘭肯斯坦學派的縫合怪里。

「這不知道誤導了多少人。看起來新學派的能力,著實詭異,之前那個懷錶的效果,說不定也是精神方面的,是我們的認知被干擾了。」

王潔德贊同道:「這個學派,還真的全都是謎團呢。」

安承弼嘆氣:「說起來,這次的行動,應該算式我完敗了,千算萬算沒算到,泰斗大人會放棄自己的『弟子』,明明還特意為這馬沙從居里夫人那裡求來了一個掛墜。到頭來說放棄就放棄。我真的完全沒料到會變成這樣。」

「這要是馬沙其實沒有死,靈魂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那我們可就被狠狠的擺了一道。」王潔德一副調侃的口吻。

安承弼卻撥浪鼓一樣搖頭:「千萬不要是這樣,那我們也敗得太慘了。

騰金雖然和我只是僱傭關係,但他請我喝了好幾次好酒呢。平時遇到棘手的人,我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委託騰金。在我看來他在我手中的工具里,好用程度排第三呢!

「那馬沙,居然能把騰金幹掉,我確實沒想到。如果這次馬沙沒死,而是金蟬脫殼了,那我簡直賠了夫人又折兵。」

安承弼說著揮了揮手,阻止還有話說的王潔德:「走啦走啦,獵魔人肯定會搜索周圍,他們能推測出那擬像儀的最大控制距離。再呆著就該有貴客找上門了。」

說著,安承弼推開農家小院的門,掏出一個玩具三輪扔在地上,那三輪飛快的膨脹變大,一眨眼就變得和真的機動三輪車一樣大了。

安承弼騎上車,等王潔德坐進車廂,便發動了引擎。

三輪車突突突的開始前進,一邊走一邊沒入地下,消失不見了。

他們剛走沒五分鐘,騎著掃把的獵魔人小隊就抵達了農莊,擺開架勢把農莊團團圍住。

……

馬自立聽完心靈通訊中那叫簫如鶴的獵魔人代理指揮的報告後,問了句:「那個專門跑到葬禮現場來搞事的教授級,是叫安承弼沒錯吧?」

「是的,我們相信就是他策動了這次對侯爺府的襲擊。更早之前在競技場對馬自重的襲擊,具信也是由安承弼的組織策劃和實施的。」

簫如鶴的話,讓馬自立咬緊牙關,牙齦甚至咬出了血。

馬自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抓到這個狗屎安承弼,然後把他的頭供奉到自家母親、兄弟和兒子的墳前。

——血債只能用血來償。

馬自立現在內心沒有悲傷,只有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冰冷感情。

他是個粗人,細膩的內心情感和他本來就沒什麼緣分。

在戰場上,有戰友被殺了,那就追那個狗日的上百公里,把擋路的都幹掉,最後提著他的腦袋回來祭拜同袍。

這就是馬自立在多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做的事情,他根本沒多想,等回過神來他已經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惡魔了。

作為一名將軍,按照大化帝國的傳統,他出征是有掌旗兵隊跟著的,敵人往往一看到繁體的馬字旗就望風而逃潰不成軍。

——現在,馬自立再次感受到了當年戰場上曾經感受過的那份情緒。

他忽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些年馬自立很少有機會真刀真槍的戰鬥,雖然為了保持魔力的量,他經常要參加世界法師大賽,但這種僅僅是為了消耗魔力的「友誼賽」,並不能讓馬自立回憶起當年的感覺。

成為了侯爺之後,各種複雜的、讓人討厭的事情接踵而至,高升的喜悅很快就被各種雜事消磨殆盡。

官場的複雜關係、自家兄弟之間的利益糾葛,還有和老太太的關係,所有這些都讓馬自立不勝其煩。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當時要是沒有選封萬戶侯,而是選了進入龍淵閣精研軍事魔法就好了。

當一名完全沉浸在對魔法的研習中的苦修士,應該會比當一個侯爺更適合自己。

現在,內心冰冷無情的馬自立,有種枯木逢春猶再發的感覺。

他調整了一下抱老太太的遺像的姿勢,然後抬起頭看著天空。

有風吹過墓園的松林。

大老粗馬自立突然產生了和他不太搭調的文藝感受:啊,這風裡,有戰場的味道。

——這是戰爭。

一方是馬自立自己,另一方是包括安承弼在內的所有仇人。

除了安承弼,還有那個至今正體不明的「卧龍」,他殺了馬沙。

這是戰爭。

要麼馬自立戰死,要麼仇人們死絕,不然這場戰爭永遠不會結束。

完成復仇之後,馬自立還想找到那位暫時庇護過馬沙一段時間的泰斗大人,問問他馬沙還有沒有救——既然泰斗大人能把馬沙的靈魂塞進一個弗蘭肯斯坦學派的縫合怪里,那說不定他也能用其他的辦法,再把馬沙的靈魂塞進什麼地方保存起來。

但是,這是復仇完成之後的事情了。

因為這不光是馬沙的仇。

對馬自立來說,只殺安承弼和卧龍一次,肯定不夠。如果可能的話,要為了自己老媽殺一次,為了自己兄弟殺一次,最後再為了兒子殺一次。

對了,還要為圍攻事件中死去的馬府家丁們殺一次。

所以光殺是不夠的,還要虐待他們,讓他們在求死不得的境地里懺悔。

馬自立此刻念頭十分通達,沒有任何的迷惘。

許波寧其實也混在了出殯的隊伍里。

教授聯席會議有一半的教授有正常的身份,可以不加偽裝的出入各種公眾場所和社交場合。

當然許波寧不可能不偽裝,她有一部分身體不偽裝就太容易引發恐慌了。

不過,以許波寧的公開身份,此時此刻並不能離馬家人太近,她只能遠遠的看著馬家的隊伍。

——那天,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為什麼馬沙要自己崩了自己?他的靈魂到底是怎麼進入的那縫合怪的身體?

——泰斗大人,到底有什麼計畫?他想讓馬沙為他做什麼?既然那事情重要到他專門從瑪麗居里那裡獲得了幫助馬沙的承諾,那為什麼最後他又這麼乾脆的放棄了馬沙?

一切都是謎團。

卧龍這個時候,其實也混在了送葬的人群中。

他當然有公開的身份,而且這個身份,會讓誰都想不到他就是曾經策划了連環暗殺,準備用祭品發動大魔法的那個人。

這個身份,讓卧龍現在非常的安全,哪怕已經被貶成底層小兵的陳光達就在離他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卧龍也仍然是安全的。

這也許就是燈下黑吧。

卧龍就是想來看看,這個讓他的計畫破產,然後又自己崩了自己的少年在遺像里的臉。

——你特么既然要自己崩自己,幹嘛不早兩天崩啊?

——那時候我的魔法期限還沒過,你自殺了它就發動了。

卧龍現在挺不爽的。

皇帝駕崩之後,他計畫中的「第二幕」就該開演了。

現在那皇帝老兒還留了口氣,很多本來應該被卧龍說服加入他的派系的人都選擇了觀望。

馬沙,這個少年他在該死的時候沒有死,壞了卧龍的大計,然後彷彿為了嘲諷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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