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
有個男人出現在曾在卡蘭帕王國叱吒一時──三名宦官其中一人•兀魯斯面前。
男人身穿黑色裝束。讓守衛睡下後潛入這裡。
「我等你很久了。快把我放出去。」
「……」
「怎麼了？你是來救我的吧。那就快點──」
「我來傳話──你已經沒用了。」
「什麼……！？」
兀魯斯大驚失色。
以為是來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刺客。
「慢著，那和說好的──這樣違反約定啊！」
「放心。」
刺客平靜地開口。
他的聲音讓人從骨子裡發冷，殘酷地如此宣布。
「我也先一步送羅卡和蘇涅里斯上路了。」
「什麼──慢、慢著！你再好好想想。」
「……」
兀魯斯祈求饒命，刺客卻完全不為所動。
結果，下獄等待接受處分的三名宦官，都在同一天『神秘病死』。
☆
首都美特拉的王城裡。
我──麗加•卡蘭帕召集諸位大臣，正在進行協議。
「關於薩里拉的現狀。」
大臣中最年長的亞克隆開口：
「我們接獲戰況尚可的報告。想必奧西普將軍數日內便能奪回被佔領的薩里拉吧。」
「與科摩多里亞的戰爭，那樣就能夠結束了嗎？」
「這個嘛，到了那個階段，應該可以提出停戰協定了。薩里拉原本就是我國領土，是在開戰時遭受奇襲才被奪走的。」
「我記得那裡是……國境要衝。」
我從腦海中翻出最近拚命硬塞進腦袋中的知識。
薩里拉本來是卡蘭帕的領土，屬於易守難攻的地形。
從宦官們手中搶回權力後，我決定要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結束不久前與科摩多里亞王國之間的戰爭。
「是的，即使要停戰，也得等到奪回薩里拉後。讓他們繼續佔領那個地方，停戰後也等於被人制住弱點。」
亞克隆說。我沉默地頷首。
確實如他所說，薩里拉就是這麼重要的地方。
聽過『要衝』的說法後，我調查過該地對我國的重要性，發現這個地名屢次出現在王國的歷史中。
我對軍事方面還不甚瞭解。可是，歷史說那裡非常重要。
所以，我也認為必須儘快搶回來。
「既然戰況很順利就好。」
「恕臣冒昧提醒一句。」
繼亞克隆之後，這次換成斯塔提斯開口。
他是熟悉內政的青年男子，相貌看上去有點神經質。
「什麼事？」
「關於戰爭費用，國庫即將見底。若能在幾天內做出了結倒還好，但如果再繼續拖下去，恐怕會破產。」
「有那麼嚴重？開戰時，兀魯斯他們還說過可以打上五年、十年都沒問題。」
儘管不會再照單全收他們說的話，但這差距也太大了。
「關於這點，有兩件事要報告。第一，臣等發現了參與其中的兀魯斯等三人之間，有金錢流動的跡象。八成是假借了戰爭的名義中飽私囊。」
「另一個報告呢？」
我強忍著怒氣問下去。
「兀魯斯、羅卡，以及蘇涅里斯等三人昨晚死了。」
「三個人都死了？昨天？」
「是的。」
斯塔提斯靜靜頷首。
「到底是怎麼回事？」
「目前仍在調查，不過……」
「不是偶然吧。」
被關進牢房的三人在同一天死掉。這事有多麼可疑，連我都知道。
同時我也明白，現在不是在意那種事情的時候。
「軍費……不能想想辦法嗎？」
「只要在幾天內──」
「考慮到持久戰的情況。」
「遵命。」
斯塔提斯行了一禮後說：
「臣能做的其實很有限。不是向貴族徵收，就是商人或人民。」
「向誰徵收最好？」
因為不懂，所以我開門見山地問了。
「向人民徵收最為適當。」
「人民？為什麼？剝削人民很可能間接導致國家滅亡不是嗎？」
這也是最近學到、歷史上經常發生的事情。
施行暴政，剝削人民的國家終將滅亡，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
所以我還以為斯塔提斯提出的三個選項中，唯有人民是不可能的。
「即使向貴族或商人徵收，那些人也只會從人民身上奪取要交出去的份。他們不可能白白吃虧。」
「啊……」
「到時，他們便會得寸進尺、不著痕迹地從人民身上搜刮。貴族會提高稅賦，商人們則會提升商品價格。若繳交一百給國家，不從人民身上奪取一百二左右就算吃虧──他們就是這樣的人種。」
「……你的意思是，與其讓那二十落到他們手裡，不如承擔被人民怨恨的風險，直接由國家徵收一百比較好？」
我好像明白斯塔提斯的言下之意了。
實際上，他也靜靜地點頭同意。
然後看著我。
眼神似乎在問：「您打算怎麼辦？」
我感到迷惘且左右為難。
但是再怎麼迷惘，也幾乎別無選擇。
「直接徵收吧。」
從結果看來，這麼做對人民的負擔似乎比較少。
儘管王族會被怨恨……我依然得做出這令人痛苦的決定。
「遵命。」
「女王陛下英明，如此決斷實在令臣感到佩服。」
亞克隆說。
「客套話就不必了。重要的是，儘快讓這場戰爭結束。」
「當然。奧西普將軍也是身經百戰的強者，想必近日內便會傳來捷報──」
亞克隆話還沒說完，房門就砰地一聲被打開。
一個男人走進來，臉色鐵青地跑到亞克隆旁邊，附耳對他說了些什麼。
亞克隆臉色一變，轉眼間變得蒼白。
「怎麼了？」
「……」
「亞克隆。」
我用略為強硬的語氣叫他的名字。
「奧西普將軍……戰死。」
「……咦？」
「將軍發現敵方總司令正準備逃出薩里拉，率兵前往追擊，卻不幸中了埋伏──」
「怎麼會……」
「前線目前一片混亂，陷於潰逃的形勢。」
「搞錯目的的笨蛋，敵方司令隨便跑去哪裡都行，這場戰役可是為了奪回薩里拉才持續至今。」
斯塔提斯鄙夷地說。
「……應該是想建立更多功績吧。」
語畢，亞克隆不禁抱頭苦嘆。
我也很想那麼做。
明明都做好被人民怨恨的心理準備，這麼一來……
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好？
「陛下。」
亞克隆開口。
「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容許討論奪回薩里拉。請儘快派使者前往科摩多里亞，要求停戰。」
「這時候還能停戰嗎？」
「願意提出相應的賠款並割讓領土的話，或許還有可能。」
我好想哭。
因為我知道，絕對不是他所說的「相應」就能解決。
戰敗時必須付出的代價絕不只有這樣。
我看了看亞克隆，又看看斯塔提斯。
兩人的眼神都像在逼我做出抉擇。
看起來像是在說：只能這樣做了。趁現在還能夠將損害壓到最小限度。
賠款並割讓領土。
我──
「怎麼，原來你在這裡啊。」
他從大開的房門口走了進來。
一副泰然自若、輕鬆隨意的樣子。腰際掛著兩把魔劍。
「翔流！」
如果是翔流……定可以──